司珏在游戏中带起的主持新风格,如旋风般急速吹过每一处角落。
各大电视台主持人纷纷效仿,他们发现,提高收视率的方式一定要有个悍然不动的新鲜人设,拉拢年轻观众的制胜法宝,不外乎足够时尚的人设。
而游戏中,司珏的最新小卡火热出炉。
他穿着薄透的白衬衫,湿漉漉地黏在身体上,隐隐透出后面雪白的肉躯。
冷着张脸,语气不悦道:
“元旦想去海边跨年也要看看天气吧,这么大的雪,要是次日一早我看到什么‘大雪围困市民’的新闻,真的会发火。”
小卡PV里的司珏,像只坏脾气的小狐狸,用最娇艳的脸说着最狠毒的话。
不用看,玩家评论区必然一片“老婆扇我”。
……
元旦那天的早上,司珏被窗外的说笑声吵醒。
屋外大雪纷飞,却难挡人类基因里天生的对雪的向往。
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司珏裹着被子,望着外面皑皑一片,摸过手机,点开萧阙的微信。
对话还停留在前天,萧阙说他次日有事来不了,司珏回复“随你便,最好你元旦也别来,我很忙”。
萧阙:【有时间肯定去。】
之后,司珏便没再回复。
他扔了手机倒在床上,视线一划,落在床头柜上。
上面摆了只方方正正的橘黄色盒子,用黑体印刷着“HERMES”几个英文字母。
昨天,气象播报一结束,他便冒着大雪去了专柜,买下了这只限量款钱夹。
甚至脑海中还浮现出萧阙见到这钱夹后惊得墨镜都掉了的样子。
但萧阙说过,人没有可以百分百保证的事。
在游戏世界里的第一年要过去了。
明年,会怎样呢。
司珏虚虚收回目光,脑子里浮现出那晚萧阙对他说过的话:
“如果我注定无法在你每次危难时成为你的及时雨,学会保护自己,也是人生重要一课。”
司珏蜷起身体,埋进被子里。
萧阙每次到来都是很突然的,离去时,也是悄无声息的,或许一起躺在床上睡过一晚,次日醒来后身边的床铺早已冷了。
司珏从被子里伸出手在枕边摸了摸,摸到手机钻进被窝里点开。
微信消息依然停留在那句“有时间肯定去”,明明他知道这个世界迎来了元旦,却在上午十点钟,依然没有一句“元旦快乐”。
司珏闭上眼。有什么了不起,不来更好,他乐得清静。
倒是庄晟发来了消息:
【司珏,元旦快乐,今晚有安排么。】
司珏不想回,关了手机,继续睡回笼觉。
*
晚上七点,免费给人做劳工的气象播报活动结束,周雄拎来一只食品礼盒,笑得褶子都堆成一团:
“司老师辛苦了,不好意思耽误你吃饭了,元旦快乐,快回去吧。”
司珏随手接过礼盒,阔步往外走。
他还是没收到萧阙的祝福短信。
元旦,跨年夜,街头人头济济,火树银花勾勒出一幅完满的画卷。
司珏踩过厚厚积雪,发出嘎吱声。
人多,雪多,他根本打不到车。
他加快了步伐,幻想着一回家便看到屋里亮起的灯,以及餐桌上丰盛的晚餐,还有俗气的惊喜。
是了,以萧阙的性格来说,他虽不会事事打包票,但他总是能在关键时刻赶来。
司珏扬起唇角,绵软的积雪中留下一串串愉悦的小脚印。
冲到家门口,司珏已经在脑中组织好语言。
“还以为你不来呢,害我白高兴一场。”
视线穿过黑夜,飞过昏黄色的路灯,朝着那栋二层小洋楼而去。
司珏的嘴角一点点落下。
黑漆漆的窗口像一只只空洞的眼睛,毫无生气。
短暂的阒寂后,司珏抬腿跑进屋。
庭院灯投映在漆黑大厅里,没有想象中的热乎饭菜,也没有俗套的惊喜礼物。
司珏噔噔跑进厨房,没有。
他三步两并做上了楼,推开每个房间的门。
这个没有,那个也没有。
黑暗中,遥远的地方传来微弱的烟花声。
空荡荡的房间里,司珏的身躯显得无比渺小。
“吧嗒。”
眼泪落下的声音此时却清晰明亮。
司珏眼前的世界,漆黑又模糊,什么也看不清。
萧阙真的没来。
他不会不知道元旦对中国人来说意味着什么,也不会不知道,这个空荡荡的屋子,只有他和一只鹦鹉。
“呜……萧阙,我恨死你了!”
比起没人陪伴度过元旦,更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
现在再回想当时萧阙那句“注定无法成为你危难当头的及时雨”,更像是一种告别预警。
萧阙下载这个游戏是几分钟的事儿,卸载游戏回归自己的生活也是几分钟的事儿。
这些天他一直在考虑这句话的深层含义,不成想却在一次寂寞的跨年夜,得到了确切答案。
哀戚的哭声回旋在寂静大厅,小鸟飞到他肩头,小脑袋轻轻蹭着他湿润的脸颊:
“啾啾~(补药哭惹,还有宝宝陪你)”
司珏很讨厌这种感觉,在游戏世界的半年,针对萧阙的问题,他似乎要把这辈子的眼泪都流光。
他以前都不知道,喜欢一个人这么很辛苦。
每天要想的事很多很多,总是苦恼于无数的情绪交锋,就算打出一个成王败寇,还是会患得患失。
不想再这样了。
“吧嗒。”
身后忽然传来轻轻细响,漆黑的屋子骤然被明亮灯光覆盖。
司珏怔了半晌,旋即猛然回头。
那个高大的男人手指按着电灯开关,一副疑惑的语气:
“为什么不开灯。”
司珏嘴巴张了张,所有的情绪在此刻疯狂反扑。
他想说“还以为你不来了,真可惜”,或者说“你干脆明年元旦再来”。
但吐出的第一个字,却是变了调的:
“呜……”
萧阙也愣住了。
他看着司珏像个刚学会走路的小孩,展开双臂跌跌撞撞朝他跑来,一头扎进他怀中。
微凉的手臂紧紧抱着他的肩膀,勒的他几乎要喘不动气。
萧阙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失神,沉默的半个世纪过去,焦点渐渐集中后,他才揽住司珏的后腰,轻拍着:
“怎么了,又哭了,谁欺负你了?”
司珏也不应他,只“哼嗯~”这样哭出了婉转的声调。
萧阙无奈地笑笑,俯下身子,手臂穿过司珏的后腿弯,稍稍发力,将人打横抱起。
沙发上,司珏坐在萧阙怀里,手里还拎着没来得及放下的食品礼盒。
萧阙轻轻抹着他的眼泪,看着他每一根头发丝都写满了委屈。
“怎么了?和我说说吧?”萧阙的声音很轻,像在哄一个小婴儿。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司珏紧紧抱着他的脖子,身体蜷缩成小小一团。
“我。”萧阙顿了顿,“我一直都在,在庭院里看到你急冲冲进了屋,以为你内急。”
司珏的哭声渐渐转变成浅浅的抽噎。
他顶着红艳艳的眼眶看着萧阙:“什、什么时候……”
萧阙并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道:
“原来你以为我不来了,才哭得这么伤心。”
司珏别过脸,使劲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才不是。”
“对不起,是我事先没跟你打招呼,原本想给你个惊喜。”
“你这头自作多情的肌肉猪。”司珏的声音就像哭泣的小孩那样,有点赖赖唧唧的。
萧阙抽过纸巾覆盖在司珏鼻子上:“使劲。”
司珏晃开脑袋,从他手里夺过纸巾,使劲擤了一声。
萧阙笑道:“小珏真棒,都会自己擤鼻子了。”
“你白痴啊?”司珏怒骂道。
“是,我白痴。好了,不生气了吧?”萧阙把人抱起来放地上。
却在分离的瞬间,明显感受到司珏惶然无措地抓了他的衣襟。
萧阙牵起他的手,宽大的手掌将冰凉的手拢进掌心,声音极轻:
“作为道歉赔罪,跟我过来看看吧?”
司珏在后面黑着脸,撇着嘴,晃晃悠悠跟着萧阙来到了庭院。
萧阙忽然委身,在草丛里翻了翻,找到什么东西按下去。
刹那间,无数的星星被一条银丝串成了串儿,照亮了昏暗的庭院。
繁星中间,坐落着一只粉色的三角帐篷,边缘堆着一圈泛着鹅黄色的玫瑰。
司珏睁大的眼中,弥散开无数耀眼群星。
什么时候布置的,他进门后竟丝毫没有察觉。
萧阙掀开帐篷门,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司老师,请入座。”
司珏情不自禁抬手捂住了嘴。
帐篷内很宽敞,中间摆着一只梨木圆桌,铺着法式镂花桌布。
还有造型精巧的水晶花瓶,插着盛放的红玫瑰,红酒牛排,以及小小的火炉下铺着柔软的珊瑚绒地毯。
虽然在室外,但一进去,便被漫着花香的暖意包围。
非常俗套,但惹人欢喜的浪漫。
原来萧阙就是在忙这些惊喜,才没给他发一条消息。
司珏缓缓看过每一处,想尽可能将所有细节嵌入脑海深处。
坚实的身躯忽然从后面裹住他,耳畔传来询问声,清润低沉:
“小泪包,喜欢么。”
司珏脑袋刚一点,立马扬起来:
“这种俗套的东西,我见得多了,一点诚意也没有。”
“是么。”萧阙笑道,目光落在司珏手上,“小泪包为我准备了什么礼物,食品礼盒?”
司珏诧异地看过去,这才发现,他从气象台出来时就拎着的礼盒,到现在还在手腕上挂着。
他将礼盒甩进萧阙怀中:
“礼盒配你也绰绰有余。”
嘴上这样说,脑子里却不由闪过那只橘色方正盒子的影像。
“先吃东西,司老师主持气象预报辛苦了。”
司珏:“你怎么知道。”
“我说过,后台可以看到你所有行为。”萧阙说着,为司珏拉出椅子。
司珏坐下后,看到了那瓶拉菲红酒。
视线悄悄寻摸着红酒标签上的酒精度数。
看过后,司珏清了清嗓子:
“冷。”
萧阙:“我们进屋?”
“不要。”
萧阙往火炉里添了些无烟水晶炭,火舌怒舔炉壁,温度骤然攀升。
“现在呢。”萧阙问。
“还是冷。”司珏不假思索道。
萧阙身体向后倚去,手指轻点着桌面,似笑非笑的唇在火光下耀得艳丽。
眼神一勾,落在红酒上。
他笑了声,直起身子拿过红酒,拔掉塞子给司珏倒了半杯:
“既然如此,喝点红酒暖暖身子。”
司珏端起酒杯,心中暗生窃笑。
红酒穿肠过,司珏本就温乎的身子开始往外冒热气,红酒固然度数不高,但后劲是有的。
火炉中燃着熊熊大火,加上红酒在体内发酵,司珏的耳廓一片晕红,身体也有了些烫意。
而在这时,萧阙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一只绒布八角盒放桌上,往司珏手边一推。
声音淡然从容:
“元旦礼物。”
司珏扫了一眼,轻蔑一笑:
“不会又是那些廉价珠宝。”
“猜对了。”萧阙直接就承认了。
司珏拿过盒子,摆弄着看了看,道:
“本想说这种便宜货就别拿出来现眼,你该庆幸今天是元旦,总得让你开开心心过完今年。”
萧阙眉尾一挑,真诚提议:
“其实,你说不喜欢,我拿去退掉,省一笔钱,我会更开心。”
司珏原本微微含笑的嘴唇一下子耷拉下去。
他把腰背绷得笔直:“那,那我偏不让你开心。”
说罢,他掰开盒子盖。
瞳孔在看到盒子里的东西时,短暂地停住了。
正如他所想,非常不入流的戒指,素淡的一个圈,毫无设计感可言。
但,是对戒。
“为、为什么买一对,要我一手戴一个?”硬气的言辞,虚浮缥缈的声音。
萧阙伸长手臂拿过戒指盒子,取出小一点的那只,拉过司珏的手。
司珏象征性地挣扎了下,下一秒,手指舒展得笔直。
素雅淡泊的铂金圈,圈住了中指。
司珏抬起手指,欣赏着。
萧阙把戒指盒子递给他。
司珏从戒指中抽出目光睨了眼:
“干嘛。”
“剩下这只是我的。”萧阙抬起下颌,手指伸到司珏面前,轻点两下桌面。
司珏别过眼,继续欣赏他的玉指戴圈:
“不管。”
萧阙:“不管?下次不让你趴我怀里哭了。”
司珏:“……”
他喉结滑动了下,默默抬眼用眼神射杀之。
最后乖乖从盒子里取出戒指,拉过萧阙的手。
萧阙的手真的很漂亮,冷感的白,手背上脉络分明的青筋延伸至袖口深处,沁润的骨节平滑如玉,被火炉的温度蒸得微微泛红。
司珏捏着素雅的银圈,套住萧阙中指指尖,缓缓向下推。
素圈停驻在手指根部,司珏刚要收回手,对方修长有力的手指便紧紧勾住了他戴着戒指的无名指,往那边一拉,五根手指旋即覆盖下来。
温暖的帐篷里,萧阙的声音也裹挟上一层慵懒的惬意:
“套住了,不让走了。”
司珏骤然瞪大双眼,火焰的颜色在清浅的瞳孔中节奏跳跃。
被大手紧紧拢在掌心的手指,不由自主蜷缩了下。
两枚紧密相依的对戒,碰撞中发出细微的“叮”声。
火炉的热度,穿破皮肤,在心间烨烨燃烧。
他抽出手,别过脸,语气淡淡:
“戴对戒就是情侣么,照你这么说,全世界戴同样的戒指的人都是情侣了。”
“这对是找人单独设计的,世界仅此一对。”萧阙笑道。
司珏喉咙一紧,想回怼的言论全部淹没在心头汹涌的热潮中。
萧阙说,这是特别定制的,世界仅此一对。
他将手藏在桌下,紧紧抓着自己的膝盖。
好热,火炉的温度是不是太高了。
司珏视线幽幽飘向火炉,眼中跳跃的火光色更加清晰。
“我……”司珏只觉喉咙发涩,说了一个字后,端起酒杯将红酒一饮而尽。
酒水润过嗓子,他才继续道:
“我也给你……准备了礼物。”
晦涩收紧地说完这句话,又立马振振有词地补充:
“是别人送我的,我用不到,赏给你了,你可别误会,我才没那工夫给你挑礼物。”
萧阙单手抵着下巴,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司珏,就是不说话。
半天等不到回应,司珏惶然站起身,眼神乱瞟:
“反正,不是特意为你准备的,借花献佛罢了。”
一直到司珏无措地转过身,萧阙才对着他的背影露出一抹宠溺的笑。
……
房间里。
司珏从床头柜拿起那只橘色的方正盒子,手指紧了紧,随后将盒子拆开丢一边,只把钱夹扔到萧阙怀里:
“不是什么值钱玩意儿,你想用就用,不想用丢掉好了。”
萧阙摩挲着钱夹,翻来覆去仔仔细细欣赏一番。
他举起钱夹对着司珏扬了扬:
“你怎么知道我想要这个,你也太厉害了。”
司珏骄傲地扬起头:
“当然,我的眼光向来不一般,多亏我有先见之明让人帮我预留,否则早不知道落入谁手。”
萧阙翻看着钱夹,语气几分漫不经心:
“不是说别人送你的。”
司珏:……
“我、我记错了。”司珏哽着嗓子,努力表现出云淡风轻的自然声音,“这种常见又便宜的东西我这太多,随便拿一个给你,当然有可能记错。”
萧阙点点头,认真听他解释。
随后道:“既然这么多,都给我怎样,我可以根据天气和心情每天换着用。”
司珏浑身紧绷起来,嘴巴张了又张,急着解释,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字,最后鼻子里发出一声急促微轻的“嗯哼”。
萧阙笑望着他,见他眼底已经沁出点点水光,赶紧收了坏水。
揽过人摸摸毛:“谢谢你的礼物,我非常喜欢。”
他从裤兜里摸出磨损的旧钱夹,将里面的现金卡片依次塞进新钱夹。
“这个钱夹是收养我的爷爷送我的第一份生日礼物,即便很旧也舍不得扔,没有他也不会有今天的我。”
“但是。”萧阙合上新钱夹,“人生每个阶段,都会出现特殊意义的东西。”
他低下头,温热的唇贴上司珏的发丝间:
“希望下个阶段具有特殊意义的物品,我依然能从你这里得到。”
司珏微仰着头,秾丽的五官在温度的攀升下,更为艳丽。
清浅色的瞳孔蒙上了薄薄一层雾气。
明明萧阙从没说过喜欢他,可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又分明的尽然是克制又浓烈的情感。
司珏不太会表达感情,小时候唯一表达过的对妈妈的爱意,却被亲戚朋友嘲笑了十多年。
这次也是,他不想因为情绪上头导致口不择言,又要被萧阙嘲笑十年之久。
心脏剧烈的震颤过后,又莫名涌上一丝惧意。
狂乱的思绪中,唯一的理智便是:这句话,萧阙所有的感情,都是面对一个虚拟人物而生。
游戏终究会有关服的那一天,待到那天,他是否有勇气向萧阙坦诚一切。
太久远的未来,一时间无法全部整理清楚,但此刻唯一的念头,却一目了然。
司珏踮起脚,细瘦的手臂生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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