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珏刚坐下,廖闻昭便紧挨着他坐下,在鸡蛋大小的玉杯中倒了些清酒:
“这是獭祭二割三分清酒,有股很清香的果子味,度数也不算高,司老师尝尝?”
司珏转动着玉杯,清透的酒液微微晃动。
一旁的廖闻昭目光炯炯,不舍的从司珏脸上移开,望着他一饮而尽,薄薄的唇瞬间变得水色娇艳,嵌于新雪般的脸上,美的像是工笔画里淡泊宁静的闺中少女。
廖闻昭的身体朝着司珏靠近几分。
“司老师,说起来,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关注我的呢。”他撑着脸颊,两只细长的眼眸似狐狸一般,向上弯着。
司珏看也不看他:
“忘记了。”
司珏到现在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
他所有的关注点,都在推拉门的屏布上。烛光摇曳中,投在上面的疏阔黑影不动如山。
廖闻昭胆子大了些,盘着的双腿紧紧贴上司珏的大腿,手臂顺理成章揽上他的肩膀,手指在肩头暧昧地揉捏着:
“司老师平时都做些什么呢,你的兴趣可以讲给我听么,我想多了解你。”
司珏又喝了一口清酒:
“当然是关注你,从网上搜集你的照片资料,枕着印有你俊美脸庞的枕头入睡。”
他这番话说得大声,一边说,余光也一边洞悉屏布上的黑影变化。
廖闻昭笑得眉眼弯弯,端起自己的空酒杯递过去:
“司老师自己一个人喝多无聊,为我斟酒好么,我陪你,慢慢聊~”
司珏嗤笑一声,拎起玉制的酒壶,手腕一斜,澄澈的酒水如冰柱般落进酒杯,水平线不断升高,淹没了杯口也没停下的意思。
廖闻昭用酒杯一抬酒壶,阻止水漫金山。
他闻了闻杯中玉液,放下杯子,解开领口两颗扣子,狐狸眼里闪烁着狡黠的光。
他舔了舔嘴唇,似乎有些燥热,将领口向下扯了扯。
“怎么办司老师,我忽然不想喝酒了。”他说着,大手落在司珏大腿间,不重不轻地揉捏着。
司珏看了眼门口,压低声音:
“你最好把你的手从我腿上移开,当然,我并没威胁你。”
廖闻昭轻笑一声。心道难怪他没名没气还能被庄晟相中,合着是有几把刷子在身上。
“哎呀,司老师生气了呢。”廖闻昭的脸颊酝上一抹醉意的红,手上的动作更大胆了些,“我懂~司老师是聪明人,亏本买卖可不干。”
“放心,我虽没在演艺界混过生活,但手上资源确实不少。司老师要是把我伺候舒坦了,明天就能见到大IP的男主角邀请。”
廖闻昭说着,手已经离开司珏的大腿,顺着纤细的后腰一路向上。
司珏内心暗笑:
对,继续摸,我很期待一会儿萧阙冲进来,你俩扭打在一起,你使出浑身力气终于把他墨镜打掉,我会为你鼓掌。
司珏抬起手肘,顶着廖闻昭的胸膛往后推了推:
“你在娱乐圈发展真是屈才了。”
廖闻昭恬不知耻地凑上去,在司珏耳边吹一口气:
“那我应该做什么。”
“卖气球,这么会吹,倒省了买气筒的钱。”
廖闻昭神色暗了暗,压低声音:
“我是喜欢你,但你最好别跟我夹枪带棒,更别看不清后果。”
司珏端起酒杯,弓儿似的眉向一边挑着,语气几分漫不经心:
“是么,你想拿我怎样呢。”
廖闻昭换了副笑模样,从后面把司珏揽进怀里,指节轻轻蹭着他的脸蛋:
“司老师,迄今为止,我想得到的人或物还没有到不了手的,那些听话的也都得到了他们想要的,至于那些敢和我玩捉迷藏的……你是聪明人,有些话我也不必说得太直白。”
藏了一晚上的狐狸尾巴终于翘了起来。
司珏轻捻着酒杯,转了一圈,忽而一个抬手。
“啪!”激烈的水流打在脸上,发出堪比巴掌一般的响声。
廖闻昭忽地一顿,随即抓过桌上毛巾疯狂擦拭着脸上的酒水。
他气急败坏把毛巾往地上一摔,扯着司珏的衣领将人重重压下去。
带着酒气的大手猛地捂住司珏的口鼻。
廖闻昭声音压得极低,双目猩红,恶狠狠道:
“别说你保镖在外边,今天就是警察来了,老子照样要上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想跟我狮子大开口,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司珏眼神冰冷,眼底并无半点惧意。
倒是廖闻昭,看到他这个眼神时,捂住他嘴巴的手不由自主松了松。
下一秒,他扯过桌上剩下的毛巾死死捂住司珏的嘴,另一只手暴力地撕扯他的衣领。
司珏眼珠一转,瞥见了屏布上巍然不动的黑影。
这头肌肉猪是睡过去了么,闹出这么大动静他还装死呢?
司珏忽觉胸前一凉,薄薄的衬衫跟纸片似的被撕碎。
司珏死死盯着屏布上的黑影,银牙暗磨。
他将全身的力气集中在鼻息间,用尽全力发出一声挣扎的“嗯唔”。
门外。
萧阙望着老板送来的酒壶,那上面镌刻着线条分明的山水景图。
身后的房间里传来乒铃乓啷的异响,偶尔夹杂一两声求助意味的“嗯唔”。
“不要……不要……放过我。”凄惨的求饶声徐徐响起。
萧阙拿起酒壶,转动着看个清楚。
楼下忽然响起说话声,语气焦灼。
木质楼梯上响起急促的脚步声,萧阙顺着晦暗的环境看过去,楼梯口闪过一道高挑身形。
脚步声愈来愈近,一直来到耳边。
萧阙的视线里,多了一个庄晟。
庄晟眉头紧拢,面上裹着一层黑气,唇角紧呡,呡出凌厉的弧度。
他听到了屋里传来无助的求饶声,抬手要去拉那门。
“别多管闲事。”森寒冷冽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动作。
庄晟回过头,就见萧阙跟个雕塑似的坐那一动不动,五官轮廓也仿佛冰封了一般,更显凌厉。
屋内的呼救声已经变了调,夹杂着痛不欲生的哭腔。
庄晟骂了句“疯子”,强有力的臂膀拽着大门甩向一旁!
当他急速冲进去想要把司珏从那禽兽手里救出来时,却蓦地顿住了脚步。
颀长的背影愣了许久,晃了晃。
庄晟:……?
眼前是凌乱的房间,翻倒的酒壶还在往下流,寿司撒了一地,米粒飞溅得到处都是。
在这中间,两具身体紧紧纠缠在一起。
被人用四肢死死锁住的男人发出痛苦的呼和:
“庄……庄总!救救我!”
庄晟往后退了一步。
司珏恼怒的声音炸开:
“打我的主意,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敢不敢了!”
庄晟又后退了一步。
眼前,被一招裸绞术死死锁住的廖闻昭,被压在身体下的手无助地拍打着地面:
“不敢了不敢了,司老师你放过我,我真的不敢了。”
司珏抓过身边的寿司糊他脸上:
“滚!”
“我想滚,但你得先松手啊……”
司珏道了句“老实点”,松开了四肢。
“草!晦气!”廖闻昭鼻底还黏着片海苔,看着很日式风。
他低低骂了句,随手抄起外套跌跌撞撞跑出了屋子。
司珏重重呼出一口气,吹动额间碎发更显凌乱。
刚才这个禽兽欺身上来,撕碎他的衣服在他身上又啃又咬,可萧阙就跟睡死一样不为所动,气的司珏直接给了廖闻昭一个大嘴巴子,在他愣神的间隙,效仿巨力鼠,反守为攻给廖闻昭全身锁了起来。
听到破门声,司珏当时不免心生几分窃喜。
却看到了意料之外的一张脸。
坐在云霄飞车上的小心脏,朝着地面疾速坠击。
该死的,萧阙!
庄晟对着眼前这一幕愣了许久,堪堪回神,忙脱下西装外套裹住司珏,声音极寒:
“还好么。”
司珏心说这句话应该问廖闻昭比较合适。
他幽幽抬眼望向门口,见那高大身影站起来,阔步走进房间。
司珏别过脸。别想我原谅你,求我也没用。
萧阙从地上捡起打翻的酒壶轻轻放在桌上。
司珏:……?
咬牙切齿.jpg
合着他还要关心一下酒壶是吧。
司珏屁股转了一圈,用背影对着萧阙。
在二人的视线盲区里,晦暗的烛光在他眼中投映出湿润的斑驳火光。
司珏鼻息忽然乱了一拍,立马紧紧咬住下唇。
他都被人这样侮辱了,萧阙明明就在门外,却不管不问。
是不是就算他真出了事,这个男人也不会产生丝毫的悔恨。
是不是,其实他根本没那么在乎他。
无论是庄晟还是廖闻昭的介入,甚至是光明正大对他表达爱慕,可萧阙连最起码的情绪波动也没有,总是一副人淡如菊的死样子。
刚把廖闻昭给打了的司珏,牙齿颤抖着,失去了力气,再也咬不住作为情绪最后防线的嘴唇。
“嗯呜……”没忍住,漏了一丝哭腔,稍纵即逝。
庄晟重重叹了口气,在司珏身边蹲下,声音柔的春水儿一般:
“起来吧?我送你回家。”
司珏没理他,双手扯着衣领往上提了提,遮住被泪水浸湿的脸庞。
不能哭,不能被别人看了笑话。
司珏使劲做了个深呼吸,把哭腔咽回去,冷冷道:
“不用,我自己能走。”
庄晟疲惫地揉了揉眉心,站起身,目光穿过晦暗落在萧阙脸上。
突如其来的阒寂,只剩蜡烛燃烧时发出的“嘶嘶”声。
庄晟忽然阔步而去,一把揪住萧阙的衣领,手背浮现道道青筋。
漆黯的眼底,却燃烧着锨天烁地的大火。
“当我得知跟着廖闻昭一起离开的,除了司珏还有你时,我确实有过瞬间的侥幸。”
他的声音极寒,如永不融化的千年冰川:
“结果你就是这样照顾他的,任由他被别人,欺负。”
“欺负”二字在短暂的停顿过后,仓促又模糊地说出口。
萧阙抬手,拂开庄晟的手。
“庄总。”萧阙唇角噙着笑,语气平静无风,“我还没质问你,小珏打人打得正开心,你进来捣什么乱。”
庄晟:……
司珏听到这席话,耷拉的眉眼一下子站起来。
他眨眨眼。所以,萧阙其实什么都听到了。
庄晟不说话,萧阙高大的身形逼近一步。
他抬手,轻捻着庄晟的衬衫领子,拇指摩挲着上面的金属领饰,欣赏着。
下一刻,修长的五指骤然收拢,将庄晟的领口扯得一片凌乱。
“嗯?”萧阙的声音陡然抬高,“你知不知道我忍你很久了,每天像只苍蝇一样绕着他转,自己都不照照镜子么。”
庄晟眉头一敛,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用“苍蝇”来形容他。
司珏嘴巴张成了O型,悄悄侧过脸,从领子上方打量着二人。
哇……
内心发出一声感叹。
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萧阙用这种污言秽语同一个人说话。
他提着衣领,只露一对眼睛,闪着惊讶又惊喜的光。
“庄总。”萧阙吐出一口气,嘴角的笑意,讽刺意味渐浓,“你最好有点自知之明,别再对司珏纠缠不休,我没那么多耐心。”
他甩开庄晟的衣领,在庄晟萧条的背影中,阔步走到司珏身边。
司珏还没反应过来,手腕被人拉住,迫使他整个人跟着站起来。
身上庄晟的外套被萧阙扯掉丢一边,萧阙脱了自己的外套将他裹住,扣好扣子。
在不见情绪的墨镜上方,是一对紧蹙的如利剑似的眉,斜斜指向鬓角。
他声音狠厉,是司珏从未听过的陌生语气:
“如果让我知道你还和庄晟联系,你做好一辈子下不来床的准备。”
司珏心头剧烈一跳,滚烫的酥麻感一瞬间直击天灵盖。
他愕然地望着萧阙,眼球像是不会转动了,被这重重袭来的压迫感打碎了全部意识。
脸颊渐渐浮现一抹绯红。
司珏咽了口唾沫,赶紧从萧阙脸上移开视线。
“回去。”萧阙不由分说拉着他的手往外拽。
手腕虽然被捏得很痛,但司珏的胸腔却仿佛要炸开一般。
内心跳出两个举着花球的小人,疯了一样反复横跳。
他终于见到了萧阙失控破防的样子,说着极其伤人自尊的话语,动作也粗暴悍然。
司珏一颗心跳到了九万里高空。
他没有丝毫挣扎,任由萧阙粗鲁地拽着他出了门。
庄晟望着两人离去的身影,双肩骤然坍塌。
司珏被萧阙拽着走,为了追上他的节奏开始加快步伐,后来变成了一路小跑。
刚下楼,萧阙将他重重抵在墙上。
司珏下意识想逃——
“啪!”健壮的手臂抵住墙,将他整个人禁锢在萧阙的臂弯中。
司珏眼球颤抖着,可天灵盖里那团酥麻的热意却开始循着所有血管疯狂流窜。
“我不说,你还真当我没脾气。”冷冽森寒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像一柄被烧得亮红的烙铁,重重压上他的心口。
怦怦!怦怦!
司珏听到了如雷鸣般的心跳声,在漆黑的大厅里此起彼伏。
“我刚才和庄晟说的话,你听到了,对你也是一样,如果不想我每天禽兽一样控制你的身体你一切的生活,你最好给我自觉点。”
司珏怔怔望着他,脸颊泛起滚烫。
天……天啊。
吃醋的男人,好可怕。
“明明我就在门外,你却搬来庄晟做救兵,你想好自己要怎么承受这个后果。”萧阙的声音低哑,冰凌似的声线强压着一股冷躁。
司珏的意识已经尽然飘走,像个提线木偶一般顺着萧阙的话头摇了摇头。
一声冷哧,压抑在声线中的冰冷暴戾在这一刻轰然崩塌。
强劲的大手死死扣住他的腰,裹着他的身体嵌入这躁到极点的男人怀中。
侵占性的吻坠落在唇齿间,微微尖锐的虎牙扣着他娇嫩的唇,重重咬着。
周遭气温不断攀升,像是着了大火一般,灼的司珏浑身发烫。
如果不是碍于自尊心,他很想大声宣泄出来:
“我喜欢你这样,继续蹂躏我!”
喜欢这个男人为了他吃醋发狂的样子,哪怕是低俗的脏话,却也直接分明的将他内心的感受吐露出来。
司珏抬了抬手,却被萧阙敏锐地发现,长而有力的手指扣住他的手腕举过头顶,劲悍的大腿抵在他双腿.之间,膝盖向上一顶——
“嗯呼……”本就不稳的鼻息更是发出了破碎的呻.吟。
司珏脑袋里乱乱的,想着:
今天能不能算得上是我出生以来最开心的一天。
这个总是装作人淡如菊的家伙,到头来还是要臣服于我的西装裤下。
漫长的侵占性的深吻结束,萧阙将双眼发懵的司珏推出去:
“给我乖乖在外面等着,现在我要找老板清算你弄坏的东西。”
司珏紧紧抓着裤缝,胸腔里的膨胀感尚未褪去。
他难得乖顺地点点头,一步三回眸地出了日料店。
待到完全看不见司珏的身影,萧阙轻笑着叹了口气。
这个可怜的小泪包,为了看他失控的模样,不惜谋士以身入局,虽然最后受辱吃亏的是廖闻昭,但对自诩清风霁月的司珏来说,遭人上下其手已经是要用一生疗愈的阴影。
他都这么努力了,自己不做出表示,谁知道他还会做出什么惊人壮举。
萧阙摸出手机,又笑了下。
刚才对庄晟的出言不逊,倒也算是发自内心。
萧阙转身上楼,找了老板做鉴定赔偿。
老板手指在计算器上指指点点,弄脏的榻榻米,打碎的酒壶碗碟,以及他在楼下吓得不敢出声的精神损失……
萧阙正静待老板算算清楚,身边忽然落了一道身影。
他只余光扫了眼,随后视线笔直地划过前方。
身边的庄晟摸出钱夹打开,问老板:
“廖闻昭付过账了么。”
“没,跑得比兔子还快。”老板义愤填膺。
“今晚的账单和司先生弄坏的东西,一共多少,我来赔。”
听到庄晟这番话,萧阙抬了抬眼,墨镜后的双眸,依然古井无波。
却从这句话后面听到了另外的潜台词:“无论是司珏这个人还是他弄坏的东西,我来负责。”
老板茫然地举着赔偿清单,看看庄晟又看看萧阙:
“那您二位到底是……”
萧阙扫了眼清单上的总计数字,举起手机扫了码,转了三万块。
“叮咚!支付宝到账,三万元~”
支付宝的收款提示先一步替二人做出了回答。
庄晟眉间愠上淡淡青色。
萧阙收了手机,对老板道:
“司先生打坏的东西我已经照价赔偿,至于原本该廖闻昭负责的账单。”
他笑了笑,轻抬的眉宇下,嘲意渐浓的双眸对上了庄晟沉默的脸:
“既然庄总古道热心,我也愿意成人之美。”
说完,他对着老板点点头:“回见。”
脚步声渐渐远离,庄晟缓缓翕了眼,眉心间的黑气飘然扩散。
他忽然开始怀疑,秘书自诩神级恋爱经验大师,该不会只有神和经两字是真的。
秘书所谓披荆斩棘的制胜法宝,在司珏这里根本是赘疣。
“等等。”在萧阙即将出门的刹那,庄晟喊住了他。
萧阙转过身,倒是好奇庄晟还要发表什么高见。
“拿着。”淡淡一声响起,半空中划过一道银色的抛物线。
萧阙伸手,稳稳接住庄晟扔过来的东西。
掌心里多了一把车钥匙。
“这里叫不到车,你开我的车载司珏回去。”庄晟低低道。
半空中再次出现一道银色抛物线。
车钥匙从远方被抛回来打在庄晟身上,旋即坠落。
他没听到萧阙说一个字,再次看过去的时候,门口早已空无一人。
……
萧阙出了门,看见司珏裹着他的大衣,如一棵挺拔的青松伫立在夜色中,仰着头,望着天边清白色的银钩。
司珏忽然感觉脚底一轻,身体骤然悬空。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他情不自禁低呼一声,顺势抬手揽住来人的肩膀。
原本微凉的身体被炙热的胸膛裹挟着。
萧阙目视前方,语气平静:
“这里叫不到车,我们可能要走到大路上想办法了。”
司珏哼哼两声,语气是责怪:
“给人做保镖,得有眼力见,提前帮主人打理好一切。”
萧阙迈着疏阔的步子,身形沉稳钝重。
“刚才庄总给了我他的车钥匙,让我载你回家。”萧阙垂了眼帘,视线落在司珏脸上,“如果你觉得很冷,我现在回去找他拿钥匙。”
夜风平地而起,与呼吸的节奏达到了一致。
司珏的脸颊向着萧阙怀中沉了沉:
“冷?我看起来是那么虚的男人么。”
“是么。”萧阙扬起嘴角,“那么,铜筋铁骨的司老师,自己下来走怎样。”
司珏两道黛色弯眉向中间颦起,抱着萧阙肩膀的双手向内拢了拢,振振有声:
“不行,这是对你工作敷衍马虎的惩罚。”
“可是,司老师,我也很冷。”萧阙的言辞是抱怨的,语气却是轻松明快的。
司珏嗔视他一眼,身体向萧阙怀中靠了靠,将自己的余温贴入他微凉的胸怀。
“大男人怎么比婴儿还麻烦。”司珏不满嘟哝着。
萧阙目光平视前方,声调高了些:
“闭嘴,你没资格抱怨我,我还没和你好好算算,你背着我向别的男人求助这件事。”
司珏心头剧烈动荡而起,他的双手不自觉收紧,悬垂的双脚却情不自禁地晃荡起来。
其实庄晟的到来对他来说也很意外。
是庄晟在年会上四处找不见司珏的身影,一打听才知道他跟着廖闻昭走了。
廖闻昭这人在圈里风评极差,不知祸害了多少初出茅庐、经验尚浅却又急于求成的小萌新。
不由分说,庄晟找到了廖闻昭的助理,连哄带吓逼问出廖闻昭的行踪,便一脚油门踩到底,一路风驰电掣。
可司珏忽然不想解释了。
如果萧阙误会是他打电话搬救兵找了别的男人,他就能看到萧阙为他吃醋破防的模样。
对于一肚子黑水且向来从容云淡的萧阙来说,这种失控的情绪实在太稀罕了。
司珏可以天天看,永远看不够。
但嘴上也不饶人:
“如果不是你无视我的求救,我……”
“你的求救?”萧阙打断他,“想报警的恐怕是廖闻昭才对。”
“我这是正当防卫。”
“司珏。”萧阙的声音骤然淡了下来。
他望着眼前不见尽头的黑暗,轻轻道:“如果我注定无法成为你每次危难当前的及时雨,学会保护自己,也是人生重要的一课。”
司珏缓缓抬眼,本就昏暗的环境中,更加看不真切萧阙的表情。
他的声音紧了紧:
“随便你,你不做,有的是人上赶着。”
说完这句话,心跳却忽然跳空了一拍。
明明只是再普通不过的说教,他的心却莫名拧巴起来,纠缠交错,成了打不开的死结。
寒风吹过枯黄的叶片,打在司珏脸上。
他眼睛睁大了些,从这种烦躁的情绪中跳脱出来。
“你……”冗长的沉默过后,司珏慢慢开了口,“会某天突然离开么。”
萧阙看了他一眼,声音依然一如既往的淡漠:
“说不准,人不可能对任何事都百分百绝对保证。”
司珏脚尖猛地一勾,紧绷感顺着小腿蔓延至全身。
他声音有些变了调:
“既然早晚要走,你干脆现在就走,顺便代我感谢你祖宗十八代,感谢你的放过。”
话音刚落,司珏忽觉身体向下一沉,脚尖点到了地面。
他就这么水灵灵的被放在了地上。
一转眼,萧阙已经摸出手机找到游戏界面主页,向下滑动至“退出游戏”一栏。
并道:“那就劳烦我们小哭包自己走回去了,下次见。”
司珏:。
司珏脸上渐渐浮现出不可思议。
他果然还是非常讨厌这个男人,随便一句话一个动作就能轻易拿捏他的情绪。
司珏紧紧呡着唇,柳叶一般秀气的眉拧地乱七八糟。
他转过身,紧绷着脖子喊道:
“走就走!反正庄总还在后面,我有车不坐跟着你吹冷风,我是什么很贱的人么。”
“啪!”
转身的刹那,下巴忽然被人捏住。
修长的手指紧紧捏着他的两颊,挤出了点肉,被迫撅起的嘴,像个粉色玉团子。
司珏心头一跳,抬眼望过去。
昏暗的视线中,依稀可见那道薄而凌厉的唇,像是冰凉的玉,唇线紧呡着,却是冷然讥诮的弧度。
司珏垂悬在身体两侧的手指不由自主收紧了。
“你过去试试。”萧阙一字一句的启唇,嗓音如沁入冰水中透彻。
司珏直直盯着他,眼球不会动了。
噗通!
心脏在刹那间跌入沸腾的岩浆,烫的他耳廓发红,浑身发红。
内心里那个刚才还在赌气甩脸子的小人一跃而起,乘着岩浆肆意遨游,满眼尽是得意的欢喜。
看,他又吃醋了。
司珏轻哼一声,拂开萧阙的手指,背过身去:
“你都打算走了,我去找谁,你管得着?”
下一秒,身体再次悬空,弯曲的臂膀堆积着令人生畏的肌肉线条,将他的身体紧紧裹在其中。
“我警告你,最好收敛些,这里连个鬼影都没有,喉咙叫破,也没人帮得了你。”
司珏缩了缩肩膀,酥酥麻麻的感觉在胸腔中炸开。
最后一声意味不明的“哼”,结束了闹剧。
萧阙抱着人,步伐稳健。
黑夜中,他轻勾起唇角。
小笨蛋。
*
一小时的长途跋涉,两人终于走到了大路,叫到了车。
虽然已是寒冬,但过度的运动量使他们浑身被薄汗覆着。
车子抵达家门口,萧阙摸出手机,点了点,黑屏了。
他只好摸出钱夹问司机:“收现金么。”
司机:“当然收!这年头,钱难赚屎难吃,有就不错了谁还敢挑三拣四的。”
司珏借着车内昏黄色的灯光看过去。
萧阙的钱夹如他本人一般,简单大气,是只黑色的折叠式,卡扣处有个椭圆形的金属装饰。
看起来有些年岁,钱夹四角有轻微磨损。
里面厚厚一沓百元钞票,外层夹着几张卡。
倏然,淡蓝色的卡片一角引起了司珏的注意。
是身份证!
萧阙翻找着找零钱的间隙,司珏悄悄向那边挪动着身子。
身份证夹在外层的透明夹层里,四边一圈手指粗细的黑色牛皮布条,遮住了证件照的半张脸。
萧阙翻找零钱时,手指不小心蹭到身份证,带出半截,又很快被他压回去。
光线昏暗,司珏模模糊糊地看到了姓名栏,稍纵即逝。
他嘴巴张了张。
可是,姓名栏似乎是三个字的长度。
是他眼花了么。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家庭住址一栏中,他清晰地看到了海什么路,1023号。
正当他再靠近一些想看清到底是哪条路时,钱夹被合上了。
司机收了钱,提醒二人拿好东西。
司珏懵懵地站在家门口,思忖着。难怪上次在教职工公寓地毯式搜寻也没找到萧阙,原来他根本不住那。
想到自己笨拙的穷举法,司珏“哈”了声。
“笑什么呢。”萧阙望着他奇奇怪怪的举动,问道。
司珏转过身,目光如炬,刺到萧阙脸上。
“我爱笑,你有意见?”
“没意见。”
司珏在内心为自己疯狂鼓掌。
只要列举出他所在城市所有带“海”字的街道,再根据卫星地图定位有1023号的街道,在那里,一定能找到萧阙。
司珏摩拳擦掌。
*
还有几日就是元旦,各部门纷纷开启年底清算创收活动。
经庄晟介绍来的制片人高觅主动联系了司珏,说前不久气象台找到他,问他要个合适的艺人做新一期气象主持。
这年头,花里胡哨的电子产品深入千万家,早就没人守着电视收看气象预报,气象台的收视率几乎跌破冰点,上头电视台找过负责人,潜台词暗示他,如果收视率上不来,这个栏目组来年可能会直接砍掉。
负责人愁的牙疼,只好找了高觅,希望他介绍个不错的艺人带动一下收视率。
司珏本不想去,奈何高觅给出高价:
“一共主持三期,税后酬劳有一百二十万,小栏目组没什么钱,但也算得上诚心了。”
司珏纵然不会把这点小钱放眼里,只是回忆起那天在车上看到的萧阙的钱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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