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珏想查个地址，易如反掌。
很快就查到了有1023号，海字开头的街道。
海宁路1023号，是赫赫有名的富人区，据说好多明星高官都住那附近。
司珏心道萧阙原来这么有钱么。
不是说小时候流离失所连饱饭都吃不上，单靠教书这行当……
也有可能，他中了十几亿的彩票，萧阙那人运气一向得老天垂爱，否则他也不会在那么多“司珏”代码中，一下子选到了自己。
前往萧阙家的路上，司珏靠在后车座，心情在山雨中飘摇。
总是忍不住回想，昨晚被那柄亮剑三番五次恐吓、挑逗的画面。
司珏将右腿抬起来，压上左腿，大腿肌肉旋即收紧。
白日宣淫不是他的处事风格，可他现在，好想抱抱萧阙。
车子抵达目的地，司珏没急着下车，先在门口张望一番。
坐落于市中心的豪宅，大门口戒备森严，司珏还是从池照雪那要到了一张通行证，但架不住保安对他挖祖坟式的盘问，就是不肯放人。
恰好池照雪电话来了，池照雪对保安道：
“是我爱人，让他进去，别再问这问那，如果他生气了，我会向物产公司投诉你。”
司珏拿回手机，这次却轮到池照雪盘问不止：
“小珏，你说要过去找个朋友，既然是朋友怎么没有提前预约？是哪个朋友？我怎么从没听你提起过，你……”
司珏挂了电话。
进了大门，入眼便看到一栋极富质感的黑色二层独栋，笔直的轮廓线凸显几分锋利，设计简单却不失格调，楼前坐落着水系花园，与玻璃墙壁相得益彰。
司珏来到门口，对照着门牌号看了眼，确定是萧阙家没错。
这次真没错，因为他还看到了门派下方的姓氏牌，敦实厚重的大理石上镌刻着“萧家”二字。
司珏将这个两个字反复读了好几遍，随后直起身子，整理下衣领。
按下门铃。
一会儿萧阙问起来要怎么说呢，说“我只是个热心肠的过路人，得知你独自在家孤苦伶仃，大发慈悲送上温暖”。
“咔嚓。”正当司珏为自己的聪明伶俐感到得意时，眼前的大门却忽然开了。
司珏愣了下。
萧阙怎么一点安全意识都没有，陌生人叫门直接就开么，还是他觉得不管什么不法分子来了，对上他那一身肌肉，吃亏的都是别人。
司珏稀里糊涂进了门，穿过水系花园，环伺着打量周遭的设施布景。
得出结论：如果以后萧阙能征得我的同意与他成婚，这叫强强联合。
脑海中蹦出“成婚”二字，司珏心头飘上一层热气，步伐也像生了风，轻盈而愉悦。
倏然，脚步顿住。
水系花园正中间的小型广场上，身形高大颀长的男人静坐在沙发上，手里摆弄着一盆洋桔梗，正在为其修剪枝叶。
司珏听到了强烈的“怦怦”声。
在游戏中和在现实中，见到萧阙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后者，会让他有种故事终于圆满的餍足感。
司珏抬手揪过一缕发丝，抚弄着，找到合适的位置压下去。
随即阔步朝着那高大的男人而去，步伐越来越快，平地升起一股旋风。
司珏跑到男人身后，张开双臂，从后面一把抱住他：
“哼，你继续躲啊，还不是被我找到了。”
怀中男人的身躯明显一顿，随即慢慢转过身。
司珏满怀希望朝着那张脸看过去，脑内组织好的台词脱口而出：
“别管我是谁，我只是个热心肠……为什么是你！”
声调来了个超长前摇贴地大拐弯。
司珏倒退三步，只觉浑身血液一股股往脑子里冲。
眼前的男人，怎么看，脸上都分明写着三个大字：
死对头！
这不是萧阙家么？！
萧砚南一把抓住司珏的手腕，声音是不同往日的冷峻：
“我才要问你，为什么来我家。”
“嗡”的一声，司珏脑海中某片区域诡异地消失了。
“你和萧阙是什么关系。”司珏狠狠甩开他，“你和他在……秘密恋爱？”
否则司珏想不出为何会在萧阙家见到萧砚南。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萧砚南再次拉过司珏的手腕，把人往外拖，“出去。”
司珏这次没再挣扎，任由萧砚南抓着他粗鲁地向外拖。
是啊，为什么总是能从萧阙身上看到萧砚南的影子，因为他们两个人，在秘密恋爱。
而萧阙还要跑去游戏里招惹他，冷血无情占领他的心，却在现实世界有着亲密无间的恋人，到最后，无非就是一句“那只是个游戏，我只是跟他玩玩”。
司珏眼前的景象渐渐变得模糊。
“混蛋……”带着哭腔的一声响起。
萧砚南猛地停住了步伐，回过头，紧蹙的剑眉下，眼底一片漆暗。
“你们，都是混蛋，人渣，变态！”
萧砚南重重喟叹一声，拉着司珏继续往外走：“以后我会和你解释。”
刚走到门口，两人便看到一堆扛着摄像设备、挂着工作证的人从围栏外依次而过。
萧砚南脚步一顿，拉着司珏转过身往屋里推：
“今天有节目组来我家录制，你上楼躲好。”
司珏冷笑一声，使劲吸了吸鼻子：
“你怕什么，怕别人知道人前光风霁月的名品演员萧砚南大搞三角恋是吧。”
萧砚南皱着眉：
“你的脑回路越来越清奇了。”
不由分说，萧砚南拽着司珏上了二楼，打开衣帽间的门把人推进去。
半晌，又拽出来，似乎觉得这里并不保险。
“你放开我！”司珏挣扎着。
屋里响起门铃声，节目组已经到了门口。
萧砚南沉思片刻，忽而一把将司珏扛起来，步伐快速稳健，在司珏的又敲又打中把他塞进了卧室，打开衣柜推进去。
司珏挣扎着想往上起。
“哐当！”一声巨响。
萧砚南双手抵着衣柜门框，高大的身形压迫下来，几乎是用警告的声音道：
“不许出声，否则一切后果自负。”
司珏直直盯着他，牙关紧咬。
良久，他缓缓蹲下身子，将自己窝进衣柜角落。
衣柜门缓缓关上，最后一丝光线被带走。
柜子外响起了萧砚南渐渐远去的脚步声。
司珏蜷缩成一团，双手紧紧抓着膝盖，不停颤抖着。
他可以理解演员不想闹出绯闻的心理，可这个该死一万次的萧砚南竟然把他塞柜子里。
抢他的男人，还欺负他。
司珏佝偻着腰，鼻子里发出几声抽噎。
“呜呜……哼。”他拿袖子使劲抹着眼泪。
袖口湿了一片，冰凉地黏在身上。
可眼泪依然决了堤一般。
啜泣中，他好似闻到了熟悉的气味，是萧阙身上经常有的，像是雨后幽静森林般的草木湿润之气。
司珏哭声缓了缓，抬手在黑暗中摸索着。
摸到一截光滑的丝质袖子。
拿手机照过去，见是几件睡衣。
司珏怔怔望着那些睡衣，忽然想到，游戏里的他，从没见过萧阙的睡衣是什么样子。
可这个男人，竟然在游戏外的世界，穿着性感的睡衣，露着饱满的胸肌，和另一个男人甜甜蜜蜜过日子。
司珏一把扯下睡衣，张开一口白白的小獠牙，使劲撕咬着。
让你穿让你穿！喜欢穿给别的男人看是吧！
撕咬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
司珏捧着皱巴巴的睡衣，脑袋无力垂下，脸深深埋进其中。
等他回到游戏世界，一定要骄傲又洒脱地告诉萧阙：
“小爷玩腻你了，滚吧。”
黑暗中，睡衣上浮现几道湿痕，形成一个大大的“囧”字。
“哒哒哒。”
门外忽然响起一阵脚步声。
司珏瞬间停止了哭泣，抱着睡衣使劲缩了缩身体。
房间门被推开了，杂乱的脚步声冲进屋里。
“这就是砚南你的卧室么。”中年男子的声音响起。
司珏绷起身子，抬手捂住口鼻，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
萧砚南的声音传来：
“是，平时没通告时，多半时间待在房间里看书看电影。”
司珏：是啊，带着你的宝贝阙阙一起，你们多快活啊。
倏然，中年男子的声音在衣柜外响起：
“萧老师，方便让我们看看您的衣柜么，粉丝都很好奇平日萧老师在家的穿衣风格是怎样的。”
“徐导要是想看，找个时间上门，等我整理过后，所有的衣柜我为你一一介绍。但在观众面前，我希望留点神秘感。”
司珏释然地松了口气。
不由得骂道：看人家衣柜做什么，哪来这么多好奇，做节目是这样做的？
导演徐冲笑了笑，点点头，目光却在那衣柜上一扫而过，似乎非常在意。
摄制组在萧砚南的卧室简单取了个景，目标便着重放在他的厨房、衣帽间这些很生活化的地方，希望观众能更多了解萧砚南平日私底下的生活。
录制拍摄了将近三个多小时，导演带着大家把萧砚南家转过一遍，直到日落西山，才收拾东西准备告辞。
徐冲同萧砚南握了握手，不着痕迹看向楼上。
离开萧砚南家，摄制组勾肩搭背，商量着今晚去哪里聚餐。
徐冲弹掉烟头，冲着众人挥挥手：
“你们去，我今晚有别的事，随便吃，统统记我账上。”
“哎呀，导演不到场这哪算聚会啊。”
徐冲还是笑：
“恐怕导演不在场，你们才能敞开了吃。”
一句话说到工作人员心坎上，大家也怕再多谦让两句导演真跟着来了，索性装出一副善解人意：
“既然导演有事我们也不强求，说好了，账记你名下。”
一行人分道扬镳，徐冲独自上了车，坐在驾驶室里思忖半晌，拨通了某个电话：
“萧砚南对他二楼的衣柜抵触性很强，不排除他这种表现是为了掩人耳目，但我猜，东西肯定在他身上。”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苍老但矍铄的声音：
“你继续查，十七年了，这件事也该有个交代了。”
……
夕阳将水系花园映照成了清新的橘子色。
萧砚南轻轻打开衣柜，拨开睡衣。
角落里，怀抱着不知是睡衣还是抹布的男人斜斜歪着身体，脑袋卡在直角柜角里，嘴角涎着点点水光，浓密的长睫裹着眼睑，投出一片扇形阴影。
萧砚南看了许久，鼻息轻出一气。
他蹲下身子，眼底几分如释重负。
抬手，指尖轻轻蹭过司珏唇角的涎水，轻笑一声：
“以前怎么不知道，你睡觉还流口水。”
“萧阙……”倏然，司珏发出一声梦呓。
萧砚南收回手，静静凝望着那人睡梦中紧蹙的秀气眉毛。
“嗯，怎么呢。”见他迟迟没有下文，萧砚南主动追问。
“恨@！#@￥恨你……”
萧砚南抬手掩了唇角笑意，清了清嗓子，故作严肃：
“理由。”
“你背着我……有别的男人。害我像个怨夫一样，你明知道我……”司珏砸吧砸吧嘴，挠挠脸。
萧砚南靠近一些，声音放得极轻：
“你，怎样。”
司珏缓缓睁开了眼。
梦里，似乎有人一直在他耳边喋喋不休。
眼皮掀上去的瞬间，视线渐渐聚焦，眼前出现了一张深邃又轮廓分明的脸。
司珏原本微蹙的眉向眉心中间挤着，像只生气的小狐狸。
“我要报警。”这是他醒来的第一句话，“告你非法监.禁。”
萧砚南对他伸出手：
“好，报警之前，麻烦司老师先牵着我的手，从柜子里出来吧？”
司珏瞥了他一眼，打开他的手，悠悠从柜子里爬出来。
稍微整理过衣服，最后看了眼这对奸夫淫夫共同生活的温馨小窝。
他紧呡着唇，眼底镀上一层细碎珠光。
他狠狠刎了萧砚南一眼，转身就走。
“既然都来了，留下吃顿饭？”萧砚南跟着他往外走。
“用不着。”司珏声音紧绷，“开始不是急着撵我走，怕我坏了你的好事，耽误你和你的情人卿卿我我，你放心，我不爱看，嫌恶心。”
“啪！”司珏人刚出门口，身体被拽了回去，脚下一踉跄。
“松手。”司珏抬起被萧砚南紧紧捏住的手腕。
“可以，但司老师先告诉我，我的情人是谁。”
司珏骤然抬眼，眼神似刀子，几乎要将萧砚南割碎。
他紧紧咬着下唇，仓皇地低下头，贝齿一松。
“你听清楚，我祝你和萧阙，永结同心，白头到老，早死早超生。”
“麻烦你也顺便说清楚，萧阙是谁。”
司珏冷笑一声：“你装什么。放心，我没兴趣宣扬你们的腌臜事。”
萧砚南思忖半晌，眉尾一抬，似是明白了：
“司老师，虽然我不知道你说的萧阙是谁，但你，吃醋了？”
他似是有点不可置信，眼睛睁大了些：“原来你一直对我……”
司珏抬手捂住他的嘴，剩下的话他没勇气听。
良久，他慢慢放下手，语气依然不悦：
“你，真的不认识萧阙。”
“我说不认识你就不生气了么。”萧砚南眉眼弯起来，便少了些锋利的攻击性。
司珏沉默半晌，低低“嗯”了声。
“好~”萧砚南委身，认真观察着他的表情，“我确实不知道你说的萧阙。所以，不生气了吧？”
司珏“哼哼”两声，小声“嗯”了声。
“不生气了就留下吃饭？”
“睡吧，梦里什么都有。”
*
回程的车上。
司珏低着头，将震动没完的手机关了机，“池照雪”三个大字一并融进了黑暗中。
他长长吐出一口气。又是一无所获的一天。
不是海宁路，其他“海”字开头的街道都不符合1023门牌号，难道不是“海”，是当时自己看错，其实是其他什么三点水偏旁的字。
司珏吐出一口气。
好累。
想着想着，嘴角又忍不住上扬。
不幸中的万幸，这是场误会，萧阙当然不会这么没眼光，放着如花似玉的他不要，要一个和自己差不多的肌肉猪。
车子行驶到家门口，司珏还没下车，透过车窗看到门口停了一排黑色轿车。
司珏疑惑下车，问司机：“家里来了客人？”
司机表示没听说。
揣着疑惑进了大门，刚好看见一群西装革履的男人从屋里鱼贯而出，身后跟着眉间笼愁的邢书瑶。
那群人从司珏身边穿过，看也不看他一眼。
一行上来到车边，转过头对邢书瑶鞠躬：
“抱歉太太，打扰了。”
邢书瑶双手紧紧攥着，“嗯嗯”一声：“没关系。”
待到黑人黑车们齐刷刷离去，司珏看到邢书瑶如释重负地吁了口气。
“他们是谁。”司珏问。
邢书瑶忙把笑容摆脸上：
“没什么，社区过来做调查问卷，小珏你怎么才回来，等你吃饭呢。”
司珏上下审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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