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
萧阙半倚着沙发,昏黄色的壁灯打下来,光影交错间,轮廓线条分外清晰分明。
他的手指上吊着一串老旧的手链,上面有个小鸟吊坠。
拇指指腹摩挲着链子转动,视线细细看过每一处细节。
倏然,楼梯上传来急促的“噔噔”声。
抬眼看过去,不明朗的视线中,楼梯脚一道黑影骤然落下,发出听着就很疼的一声巨响。
没等萧阙反应过来,一个人顺着平滑的木地板滑了过来。
“你……”萧阙望着司珏,“花样越来越多了。”
“小鸟……”司珏没心情跟他抬杠,人还没起来,脸先抬了起来,在昏黄色的灯光下,濡湿了一片,“小鸟不行了!”
萧阙蹙了蹙眉,先把司珏扶起来,揽怀里,握着他的双手检查:
“摔哪了,有没有受伤。”
司珏一把反握住他的手,拽着他的袖子就往楼上扯:
“鸟不动了,也没呼吸了,你快救救它。”
破碎的声音沾染眼泪的苦涩,上楼梯时,他的腿都在发抖。
进了房间,司珏抱过装小鸟的盒子眼巴巴望着萧阙,鞋子也没穿,跟个搞坏心爱玩物的垂髫小儿似的,面对大人,眼底既是畏惧又是期冀。
萧阙鼻间轻轻出一口气,接过小鸟握在掌心,指尖轻轻试了试心口处。
不跳了。
他抬眼,视线划破昏暗落在司珏脸上。
当司珏对上他无声的目光时,瞳孔剧烈一扩张。
无需说明,这个眼神就已经是最确切的答案。
“死……死了?”司珏的声音空荡荡的从暗处传来。
萧阙轻轻点了点头。
“为什么。”一句意味不明的为什么,到底意指何处,只有司珏自己知道。
心中翻涌起巨大的哀戚的海浪。
眼泪簌簌落下,像断了线的珠子,滴在衣领、胸前,晕开湿润的深色痕迹。
萧阙将小鸟放回盒子里,合上两侧纸壁。
他的手掌轻轻贴在司珏后腰,稍稍发力将人揉进怀中。
“别难过,你喜欢我再买一只给你。”
“我就要这个……!”任性的哭腔从来不是用来讲道理,只用来表达自己内心强烈的感情。
司珏一把推开萧阙冲到纸盒前,小心翼翼捞起小鸟放在掌心,食指轻轻按压着它的心口,含着眼泪,声音却故作坚强:
“只要没过太久,是可以救活的,可以的。”
不断重复,短暂地放弃了对现实的认知。
萧阙抬了抬眼,望着漆黯的天花板。
良久,他扯开司珏的手接过小鸟,往胸前口袋一放,转身往外走。
“在家等着,我带它去医院。”
司珏跟着小跑追出去:“我也去。”
萧阙不由分说上了车,在司珏欲要伸手开车门的刹那匆匆落了锁。
“我也要去!”司珏使劲拍打着车窗。
“你留下,做后援。”萧阙扔下这句话,将车子开出了停车库。
司珏怔怔望着渐行渐远的车子,脑子里一片空白。
能救活么。以前小dollar误食鸡骨头划伤食道,差一点丧命,最后宠物医生还是尽全力将它从死神手里抢了回来。
生命固然脆弱,可也伟大,只要活下去的决心在,就是天底下最好的良药。
当晚,司珏一夜未眠。
他时不时给萧阙发消息询问情况,可得到的回答都是“还在抢救”。
十一月中旬,尚未迎来大降温,还不算多冷。
司珏浑身却冷得厉害,一直在打颤,手脚冷得发僵,像个关节笨钝的木偶一般,绕着屋子机械地走来走去。
小鸟啊小鸟,你一定要活下来。
求你了。
就好似,只要这只同他们毫无关系的小家伙活下来,就能弥补他从前犯过的错。
一直到天边泛起.点点鱼肚白,司珏实在支撑不住,脑子困的发麻,但也不敢睡,只靠在沙发上翕着眼小憩。
“哗——”
很轻的开门声将他吵醒。
司珏猛地睁开眼,顺势望去。
阳光飞进大门,将门口男人的身影斜斜拉长。
司珏支棱起僵硬冰冷的双腿跑过去,匆匆打量一番萧阙。
萧阙表情依然淡淡,仿佛就算天塌下来他也是这么个表情。
司珏看了一圈,在萧阙身上连片小鸟的羽毛都没找到。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喉咙里却晦涩的无法发出声音。
萧阙对这事只字不提,只抬手揉了揉司珏淡青色的眼底,问道“一晚没睡么”。
“小鸟……呢。”干涩的三个字好不容易从嗓子眼里挤出来,变了调。
萧阙静静望着他,手指垂下。
司珏绝望地闭上了眼。
又、又是这样,不说话,只看着他。
为什么人可以敏锐到只从沉默的眼神中就能得到答案呢。
“小鸟……”司珏苦苦守候一晚的希望,其实早就在他不知情时分崩离析。
他张开嘴:
“呜……唔!”
刚嚎了一声,嘴巴忽然被萧阙抬手捂住。
哭声戛然而止,司珏顶着水光朦胧的双眼望着萧阙。
接着,就看见萧阙望着他的哭眼,露出一抹想笑又极力按捺的表情。
他的右手从大衣口袋里拿出来,举在司珏面前。
手指渐渐张开——
“扑哒——”
紫色的小鸡扑扇着美丽的羽翼离开手掌,跳到半空,笨拙的在低矮处费事吧啦地乱飞。
司珏的瞳眸一瞬间睁大,几乎要睁到极致,眼角长睫如同振翅的黑尾蝶,轻颤着薄翼,等待飞向满园春色。
“啾啾!”小鸟发出愉悦的叫声,在半空中转了一圈最后落在司珏手背上。
“它,好了么?”司珏还是有些不可置信。
萧阙眉尾一抬,语气漫漫洋洋:
“小鸟知道它再不好起来,某人要把家里淹了。”
司珏瞪了他一眼,转过眼,小心翼翼拢了手指,将小鸟轻轻裹在掌心。
柔软,暖和,圆滚滚。
萧阙唇角含着笑,静静凝望着司珏弯弯的美丽眉眼。
其实那只小鸟送到医院之前就死了,医生检查一番也说已经完全失去生命体征。
于是这一晚,萧阙转遍整座晋海市的鸟禽馆,终于找到一只和死去那只花色、长相、大小都真假难辨的紫熏鹦鹉。
为了以假乱真,剃掉胸前一撮毛,涂点带颜色的碘伏。
萧阙想,这个秘密大概会被他一直带进棺材里。
司珏捧着小鸟乐呵呵上了楼。
小家伙是人为培育,非常亲人,还是个自来熟。
它站在司珏肩头,小脑袋在他脸颊上一蹭一顶:“啾啾~”
司珏轻轻抚摸着它柔软的小脑袋,竟然产生了一种“世上还有比这件事更令人开心的事么”的想法。
眼底却再次泛起泪花:
“还好,你活下来了。”
他用脸颊回蹭着小鸟脑袋。被悲伤塞满的心,也终于拨开乌云见太阳。
*
司珏给小鸟买了恒温箱和食物,同宠物店的人详细学习了养鸟经验。
可是,小鸟真吵啊,总是叽叽喳喳不停,到处乱飞,见到什么都要啄一啄。
晚饭。
小鸟窝在司珏颈间,叼着他一根头发认真梳理着。
司珏剥了一颗小瓜子给它。
对面萧阙拎着筷子,道:
“你是不是太惯着它了。”
司珏看也不看他,道:
“不惯它难道惯你么。”
“也行。”萧阙不要脸地应下了。
“要给它取个名字吗。”萧阙又问。
“当然,我的孩子怎么能没名字。”司珏心不在焉道,全部注意力都在投喂小鸟并听它感谢的“啾啾”声上。
“阙珏怎样。”萧阙笑问道。
司珏喂食的手一顿,抬眼,瞪他:
“既难听,又足够拗口,给人想名字前,先多读点书。”
萧阙放下筷子,认真凝望着司珏,眉眼弯弯,笑意盈盈:
“我们学富五车的司老师想给小鸟起什么名字呢。”
司珏抚摸着小鸟,问它:
“小朋友,你觉得珏阙怎样,朗朗上口又文艺。”
紫色小鸡跳了跳,看着很生气:
“啾啾啾!(你自己听听,这是人话嘛)”
“小鸟挽回一条小命不容易,你要气死它么。”
司珏难得没和萧阙抬杠,脸颊蹭蹭小鸟的小脑袋,声音温柔:
“那就,‘宝宝’怎样,你是我最珍贵的宝宝。”
紫色小鸡用脑袋回蹭着:“啾~啾~(俺喜欢)”
……
司珏自从有了小鸟,天天捧手里跟宝贝似的,洗澡时也要把小鸟拎浴室去,边泡澡边听它用动人嗓音为自己颂歌。
萧阙这几天似乎很忙,从那天后只每天过来待个个把小时就走。
司珏无事可做,就对着卧房的小窗口发呆,等待着系统音响起。
他不禁想到:我好像一个每天等待老公工作回来的孤独妻子哦。
然后再在心里给自己个大逼兜。
果然和萧阙相处久了,自己都变得不正常了。
11月22日。
司珏一大早被小鸟叫醒。
给它喂了饭,清理过垫材,本打算睡个回笼觉,小六又不识时务地尖叫起来。
司珏拿过手机一看,来电显示:
【烦人精二号】
哦,是庄晟。
他像往常一样按掉电话,美美吃了个早餐,又去萧阙的微信主页视奸了下,才不紧不慢给庄晟回了电话。
开口便是:
“不准腻歪,有话直说。”
电话那头传来庄晟一声轻笑,直接进入正题:
“《自杀热线》的新制片到位,打算趁今天有时间找你们过来聚一聚,详细谈谈剧本。”
“好,半小时后见。”
司珏挂了电话,随便找了件衣服穿上。
又从衣柜里一排柔软的小包包里挑了只粉色的羊羔绒,将小鸟小心翼翼放进去,带上一小袋口粮,出发。
车上。
司机师傅认出了司珏,笑得跟朵菊花似的:
“没想到我跑了大半辈子,还能载一回大明星。”
司珏:“专心开你的车。”
司机尴尬笑笑。
但话多似乎是所有司机师傅的共性,安静没一会儿,嘴巴又憋不住了:
“这天儿真冷啊,这一天天过得真快,转眼间快到十一月底了。哎,下个月碰到大雪就不好拉生意了。”
司珏正望着窗外发呆,听到他这样说,脑海中闪过一道电光石火。
十一月底。
说起来,萧阙的生日就是11月26日。
再说起来,他还是从那段不愿回忆的老旧监控录像里知道的。
有点讽刺。
司珏捂着包包里的小鸟揉了揉脑袋。生日啊……
车子抵达目的地,司珏才堪堪回神。
会议室里,司珏再次见到了《自杀热线》的主创团队。
男主演俞文礼一见他还是黑着个脸。
司珏仔细回想一番,确定自己没欠他钱,那就是他自己犯贱。
不理他,和友善的主演姐姐寒暄两句。
庄晟在员工们的前呼后拥中进了会议室,随意扫了一眼,瞬时被坐在长桌末端的男生吸引了视线。
简单朴素的高领毛衫,是深沉的酒红色,外面套一件乳白色毛呢大衣,格格不入的是,他身上挎了只粉色羊羔绒包包。
庄晟在主位坐下,视线穿过空气落在司珏身上。
“庄总,好久不见。”新来的制片人将他的思绪从遥远的鄂尔多斯拉了回来。
庄晟淡淡同他点头示意,目光再次不着痕迹地落在长桌末端。
这次会议主要目的就是换血过的主创团队同演员们见个面,简单讨论下剧本。
从下午两点一直持续到五点半,窗外骄阳被天青色覆盖,这才算结束。
一散场,司珏便跑出会议室,小心翼翼打开包,将小鸟掏出来仔细检查一番,心疼道:
“好孩子憋坏了吧。”
小鸟在他掌心蹦跶两下:
“啾啾啾!(补偿给我一只大柿子)”
司珏竟然听懂了它的话:
“好好好,等爸爸来了让它给你买最软最甜的大柿子。”
司珏忽然哽住。
谁是它爸爸?
“司珏。”倏然,身后传来含着笑意的一声。
司珏一回头,对上庄晟英俊沉稳的脸。
“你走得太快,我都没来得及叫你。”庄晟看了眼他手中的小鸟,“你养的?”
司珏没等回应,他掌心的小家伙却不知道生的哪门子气,对着庄晟炸开颈羽,尖锐地“啾啾”两声,展开翅膀拍了拍,似是恐吓。
司珏将小鸟放回包里,拉上拉链,留出给它呼吸的缝隙,语气也冷了下来:
“有事?”
“之前你找我提过片酬问题,我仔细想了下,觉得是该帮你提高片酬。”
司珏:?
还有这回事呢。
他细细回想,这才想起来他好似是无意间提了那么一嘴,但真就是随意一嘴,根本没指望。
但老天爷追着他塞钱,他若是拒绝实属不识好歹了。
“好啊。”司珏答应了。
“那么,你一会儿有时间么,我们找个地方详谈。”
“等等。”司珏先没急着答应他,转身摸出手机。
点开萧阙的微信,手指在编辑栏上急速打下:
【今晚会过来么。】
刚要点击发送,及时刹车。
如果自己主动问,萧阙岂不是又要自作多情地认为自己很想他。
司珏咬着指尖,望着那简单六个字,脑子里风云涌动。
“啾啾。”包里的小鸡忽然暴躁地叫了两声。
司珏一个失神,停在“发送”键上方的拇指一抖,“发送”键沉了下去。
司珏:……
这死手!
隔了两分钟,萧阙回了消息:
【明天我会多陪你一会儿,但今天,抱歉。】
司珏的目光落在“抱歉”二字上,反复看了好几遍。
原本因为期待高高升起的心,如夕阳落幕,深深下沉进青黑色的天际中。
司珏回了消息:
【你最好明天也别来。[微笑]】
他重重喟叹一声,收了手机。
转过身,对着庄晟一跳眼尾,无声道“走吧”。
……
车子一路疾驰,最后在一栋装修极具古典特色的小别墅前停下。
别墅的花园里灯火通明,身着高级晚礼服的人们络绎不绝。
司珏:……?
“不是说要谈片酬的事。”
庄晟从后车座拿过西装外套,对司珏笑笑:
“想得到什么,相应的也要付出什么,这是规矩不是么。”
司珏不明所以,但双臂下意识环住了身体。
他朝着花园看看,思忖着,这么多人,庄晟应该还要脸,不会对他动手动脚。
印象里,私自帮演员抬高片酬,应该避着人找个安静地方慢慢谈。
司珏:鸿门宴?
他决定了,这就下车跑路。
刚下车,却因为一句话打消了跑路的念头。
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迎上来,对庄晟伸出手:
“庄总,见您一面可真不容易,今天能受邀参加您的生日宴会,倍感荣幸,我为您准备了大礼,敬请期待。”
“庄总,生日快乐,祝您岁月无忧,人生坦荡。”
司珏愣了下。
原来今天是庄晟的生日么。
好像有这么回事,他上午那会儿看到了系统弹出来的每日新闻,里面是有“生日”二字,但他没仔细看,或者说对别人的事不关心。
司珏穿游前经常受到二代们的生日party邀请,一般是砸点钱随便买点东西让助理帮忙送过去,顺便稍一句“生日快乐”作罢。
他没有真正参加他人生日晚宴的经验。
庄晟同那些人一一道谢,转过身,目光平和凝望着司珏。
司珏:“看我干嘛,我没钱给你准备礼物。”
庄晟笑笑,转身去了后备箱,从里面取出一大束热烈的红玫瑰递过来:
“我也没指望你的礼物。在这里陪我到结束,花也不许扔,就算是对我的祝福,好不好。”
司珏心道你干脆上天好了。
但鬼使神差的,他抱着玫瑰跟着庄晟进了别墅。
他有点想知道,为别人举办生日派对,具体是个什么流程。
一进别墅,大批人马齐齐涌来,围着庄晟一口一句“生日快乐”。
有人注意到他身边抱着玫瑰花的司珏,穿着简单疏阔的大衣,与宴会中那些精心打造的晚礼服显得格格不入。
有人笑得眼都没了,问庄晟:
“这不是前不久名声大噪的演员司珏么,庄总带他过来,该不会是……”
司珏:有时间去多吃两块甜点堵上你的嘴。
庄晟侧首看了眼司珏,柔和展眉毛,声音轻轻的:
“正在追求中,还要劳烦各位帮我多说两句好话了。”
司珏:……
这下子,所有人的目光从庄晟那里跳到司珏身上,围着他你一言我一语:
“庄总这等钻石王老五,抓到就是赚到。”
“庄总手里的资源是你想都不敢想的,只要你跟他撒个娇,整个娱乐圈都会为你倾斜。”
“你就从了庄总吧,可别玩欲擒故纵那一套,真纵没了,你哭都没地方哭。”
司珏深吸一口气,看向说话的人,神情傲慢地反问道:
“你有故事?上台给大家讲讲?”
那人尬住。
按照司珏的个性,在第一个人说第一个字时,他就该直接走人的。
但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好了,各位别闹他了,感谢各位参加我的生日宴会,希望大家吃好喝好,度过一个美好夜晚。”
庄晟开了口,抬手穿过司珏后背,揽着他的腰。
手指不敢真落下去,只虚虚浮在表面。
他在司珏耳边轻声道:“走吧?看看你有什么想吃的。”
司珏没应他,视线划到一边,打量着。
整栋别墅的风格布置都是典型的欧式中古风,灯光不算明亮,但昏暗也有昏暗的韵味。
桌椅和展柜等家具似乎都是新换的,与墙上那些欧式联排窗和浮雕装饰物高度统一。
吊灯也做成了烛台造型,长桌上铺着典雅的紫色蚕丝,表面绣着法式庄园的碎花,铺趁着大片大片白玫瑰。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风格统一的花瓶、烛台、壁画小装饰。
令人仿佛置身于旧时代的中古电影中。
看不出,庄晟还挺少女心的。
“这些东西,多少钱。”司珏问。
庄晟环伺一圈,温柔含笑的声音问道:
“喜欢么。”
司珏:“你怎么这么喜欢答非所问,我在问价格。”
庄晟低头思忖片刻,道:
“林林总总,再加场地费,三百万左右。”
他还是问:“你喜欢么。”
司珏无语了。
怎么这个游戏里的人不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就是爱自说自话。
索性,司珏也不同他废话:
“不是说要给我提高片酬,现在可以谈了。”
庄晟笑问道:“你想多少呢。”
司珏仔细回忆一下。
他前不久领到了剩下六十二万的片酬,被原主的各种贷款扣掉十几万,又给蓝蕴青的父母转了二十万,扣除乱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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