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玄琉饮了不少酒,在被侍女引回房后,只觉得头脑昏沉,疲乏晕眩。
“桌上有醒酒汤,仙君喝了后便早些安寝吧。”侍女低着头,恭顺地朝她说完便准备退出去。
“等等。”
“仙君还有何吩咐?”
玄琉坐在床沿,揉了揉脑袋,皱着鼻子问道:“这屋里熏得什么香,怎得这般呛人?”
“回仙君的话,这是龙宫秘制的安魂香,有助眠醒酒的功效。”
“拿走吧,本君不需要。”
“是。小的这就将其撤走。”
侍女将桌上的香炉端走,又恭敬地朝玄琉行了礼:“那仙君早些休息。”
之后便带上门出去了。
侍女走后,玄琉从床上坐起身,她整个人像是踩在一团棉花上似的,勉强撑着眼皮,摇摇晃晃地向桌边走去。
桌上放着一品绿汤碗,内里盛着半碗深褐色的汤汁,正袅袅冒着热气。
玄琉端起碗,方要将解酒汤送入口中,垂首间,眸光却忽地一沉。
她鼻息微不可见地轻轻一嗅。须臾,吐了吐舌头,嘟囔道:“好苦。”
“肚子也好饿。”她揉了揉干瘪的肚子:“晚上都没怎么吃东西,还是先出去找些吃的吧。”
她边说边踉踉跄跄地向门口行去,就在指尖快要够上门锁时,身后突然一阵疾风如电袭来,玄琉掌间一横,下意识地就想侧过身躲去。奈何身后之人似是早已看穿她的想法,蓄着内力的一掌重重将她推回!接着,在她还没来得及回头时,后颈便被人迅速从后紧紧捏住,分毫动弹不得!
喉间立时传来一阵剧痛。玄琉挣扎着,却忽而发现了一个让她周身瞬间坠入冰窖的问题!
她周身仙法竟然完全使不出来了!
是那香!那熏香有问题!
糟糕!这人法力远在她之上,且明显是为取她性命而来!这下该如何是好?
玄琉用力想去掰开颈项上的那双手,无奈那手却坚如磐石,一动不动。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玄琉面色已是红的发紫,眸光也逐渐变得有些迷蒙与溃散。
她费力地抬起眼睛,隔着门扉,隐约可见窗外朦胧的灯光。一切被隐藏在这样平静的月夜之中,谁都不会注意到这里在上演着一出夺命暗杀。
而就在此刻,远处忽而传来些许细细人声,那声音隔着门扉传入房中,似离得还有一些距离。虽轻如微羽,但玄琉还是立刻分辨出,其中的一个声音,正是曦泽!
脖颈之上,那双手的主人显然也听到了声音,他微微迟疑了一瞬,而后,双手骤然收得更紧,似是想要速战速决让玄琉即刻毙命于此,以免节外生枝。
“君……君……上!”玄琉被掐得眼泪横流!她用尽所有力气,奈何只能发出极其微弱的气音,听着曦泽脚步越来越近,她奋力挣扎着喊道:“君……君上!”
可声音却如蚊蝇一般,还未传出便已消散于了空气之中。
“呵……”身后之人传来一声轻蔑地冷笑。嘲讽地盯着如砧板鱼肉一般没有活路的玄琉。
龙宫坐落于南海深处,暗夜时分,月光隔着层层波光水泽投射而入,不同于陆地的清晰明亮,却别有一番朦胧静谧之意。
静玄和玄琉都是不胜酒力之人,是以早早得便退了席。随着晚宴结束,曦泽同赤鱬一道,慢慢地向寝殿行去。
“君上说让我答应的那件事。不知现在能否告知在下了?”赤鱬问道。
曦泽看着前方,沉吟了须臾,才道:“待此间事了,本君……想借你的引魂灯用一段时间。”
“这有何难,引魂灯是君上帮我拿回来的,别说让你用上一段时间,就是把它给你……咳咳……给你那当然是不可能的。”赤鱬干干一笑:“但是随便君上想用多久皆可。”
“好,多谢了。”
“君上同我还客气什么?只是,不知君上是想替谁织魂?须知,这神仙人魔妖冥,因其种族不同,引魂灯所置的灯芯类型亦有不同。”
曦泽脚步未停,一时却没有回答。
赤鱬连忙又道:“当然,君上若是不方便,也可以自己寻找灯芯所需材料,届时若您有需要帮忙的地方,随时找我即可。”
“我借引魂灯,并非为了织魂。”曦泽道。
赤鱬有些懵地看着他:“那您是要?”
曦泽脚步微顿,道:“我曾听闻,那引魂灯除了织魂结魄。还有观人轮回的作用,此事可是真得?”
赤鱬微一挑眉,笑了:“君上果然是智周万物,无所不知呀。”
“不错。早些年时,魔界流传着这样一句话:爱恨嗔痴,前缘纠葛,皆入吾灯,辩其因果。说的便是我这盏灯。”赤鱬背着手:“若点灯者自愿将灵识托付与引魂灯,随着灯芯燃烧,便可将其心中过往所有的执念与爱恨一一看遍。”
“若是前尘往事都已忘却,或者喝过忘川之水的人呢?”
“这有什么?”赤鱬无所谓地一笑:“仙魔活了多少岁,自己都已记不清楚了。前缘纠葛尽是一笔糊涂账!可有引魂灯在,便是他将忘川之水喝尽,亦能在点灯之时,再次魂归前尘,记忆返现!”
曦泽沉默半晌,才点了点头,道:“好……”
赤鱬心中无限好奇,不知这曦泽神君要看谁的前缘。他好奇得要死,本想多嘴问上一问,但回过头一看到那周身气韵冰冷如雪域荒原的某人,便又闭上了嘴。
他着实没有这样的勇气发此一问。
曦泽没再理他。赤鱬啧啧嘴,看着前方一片黑暗的寝殿,没话找话道:“玄琉这丫头酒量不行呀,这才喝了这么点,就睡了?”
他低下头去,从腰间解下一方精致玲珑的白玉宝壶,摇了摇头道:“这喂得灵宠也和她一样,忒会占便宜了吧?我说长右,你是赖上我这冷玉壶了吧?虽说做为灵宠待在里面可以助长灵气,但你也不能一直不出来不是?还有呀……我告诉你,你不许在偷吃这宝壶里的仙果了,听到没有!”
赤鱬一路碎碎念叨,走着走着,却发现身边少了个人。
他回过头去,见曦泽站在离他不远的位置,一动不动。不由得也跟着返回去,问道:“君上怎么不走了?”
曦泽面具后的一双墨眉微微拧起,道:“你可听到什么声音了没?”
赤鱬“啊?”了一声:“听到什么?我就听到了长右这家伙的呼噜声。”
曦泽微微侧着脸:“我好像听到有谁在叫我……”
闻言,赤鱬放下玉壶,他侧耳仔细听了听,好一会儿,才道:“没有呀,我什么都没听到。”
两人说话的地方,已离玄琉的房间有了一段距离,赤鱬道:“君上是不是也喝酒喝多了?这里静悄悄地,谁会叫你?再者……”他压低声音:“这里除了我们几个,谁知晓您的身份?”
曦泽点点头,揉了揉额角道:“也是……也许我真得醉了。”
赤鱬点了点头,继续道:“你说我替这丫头白养着灵宠,她作为主人是不是得对我有所表示才行呀?不行,明日我得去管她要些报酬去!不然……”
身侧的曦泽却忽而再次转回身去。
他回头,看着那间黝黑寂静的房间,眼眸微眯。下一刻,两侧手臂瞬间抬起,人已如风如电般,迅速飞至玄琉房门处。“砰”地一声踹开了房门。
房门一开,曦泽眉心立时一跳。只见漆黑的房间正中,玄琉正被人掐着脖子提至半空,面色绛红一片,模样瞧起来痛苦至极。
曦泽身法极快,掌心蓝光汇聚,顷刻间一个冰雷之刃就朝她身后之人的面门劈去,那人未料曦泽会去而复返,当即大惊失色。
冰刀近前,狠厉至极,那人松开玄琉,双臂合十,抵挡着曦泽浑厚仙力的劲风,连连后退。
趁此间隙,曦泽忙将玄琉捞入怀里。见她双眼紧闭,脖颈处一团黑紫之气,显然,方才再晚一步,她便会魂归九幽了。
屋外的赤鱬此刻亦闻声立刻赶来,他看着屋内一片狼藉,不由怒道:“妖孽!好大的胆子!竟敢偷袭我孙女?”
说着,蓄起水球便向那人攻去。
不同于曦泽的一招见血,赤鱬身法绵延无边,沾上便让人无法挣脱。那团黑影一时无法招架两人的攻势,眼看便要被抓住。
“嚯!还用了消影术?怎得,是怕被谁认出来?爷爷我今日非要看看你是谁!”赤鱬说着,掌心微抬,想去破了那人的消影术。可眼看他就要抓住那黑影的手臂,忽而听得“嘭”地一声巨响,四面立时涌起大片白雾,瞬时填满整个房内。
“咳咳……咳咳。”
赤鱬挥散着浓郁的白雾,还要再追,却听身后曦泽道:“不必追了,他熟悉此间地形,你捉不住的。”
“哼!算这家伙走运!别让爷爷我再见到他!”
曦泽抬起头,目光在赤鱬面上停顿了须臾,才又再次低下头去。
“我得老天爷!这丫头没事吧?”赤鱬蹲下身,瞧着昏过去的玄琉道。
“脖子受了点伤,应无大碍。”曦泽说着,轻轻地将玄琉抱到床上。
“这丫头得罪谁了?这是奔着她的命去的呀!”
赤鱬说着,眼角忽而瞥到地上似有一物,于暗处微微闪着碎光:“这是什么?”
他将那串东西捡起才发现,原来是一枚银色的铃铛,于顶端处刻着曼陀罗花纹。
赤鱬眉梢一颤:“这是……魔域铃?方才那是魔族的人?”
曦泽接过那枚铃铛,沉默地观察了须臾,才道:“蘅清他们应当还在大殿,你去找他。顺便把这里的情况告诉他。”
“好!”赤鱬点了点头,径直便走了出去。
蘅清听到消息,很快便赶了过来,他进来时玄琉已醒了过来,捂着剧痛的脖颈,连声音都变得十分嘶哑。
蘅清见她这般模样,瞬间火冒三丈,在听了曦泽的简单叙述后,更是怒火中烧,无可抑制。
他重重一拍桌子,朝跪满一屋的侍卫怒斥道:“人呢!抓到了没有?”
“回禀太子殿下,是属下没用!人……人……没抓到。”
“那个点熏香的侍女呢?审了没有?”
“回殿下的话……那个侍女被发现时便已服毒自尽了……”
蘅清一脸怒容地摔了扇子:“一群废物!此事就发生在龙宫里,就在本太子眼皮子底下!魔族如此明目张胆的行凶!可你们却浑然未觉!一个两个,难道素日里就是这样守卫王庭的吗?”
“太子息怒!”
“太子息怒!”
一众侍卫趴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魔族都跑到家里来把人伤成这样了,你们还敢让我息怒?”
为首的侍卫冷汗涔涔,连连磕着头道:“此番的确是属下失职!看护不利!恳请太子恕罪!小的这就立刻加派士兵,在王庭四周布防,保证再也不会发生此事!”
“加紧布防,将龙宫四面禁制全部打开!若这种情况再发生第二次!就提着你的脑袋来见我!”
“是!”
“滚!”
一众侍卫着急忙慌地退了出去。
蘅清以掌扇风,挥散着面上的怒意。
转过身,看着玄琉,一脸焦灼与歉疚:“还好吗?”
玄琉干笑一下,声音如破锣般:“还死不了……”
“这魔族贼心不死,总是妄图搅乱南海!之前蘅景的事我就怀疑是他们干的!此番必然是得知了你要来救助蘅景的消息,他们便狗急跳墙!想杀人灭口!”
曦泽淡淡道:“这也只是殿下的猜测,一切还没有证据之前,太子还是先莫激动!”
蘅清亦反应过来自己有些失态,他叹了口气,道:“此事都怪我,若不是我非把你叫来南海,也不会连累你受此伤害!”
玄琉摇了摇头道:“殿下不必自责,毕竟,这种事谁也不想发生,更无法预料。好在有……阿泽兄弟及时发现,总算是有惊无险。”
她抬起头,哑着嗓子,朝一旁的曦泽道:“……救命之恩,不胜感激。”
曦泽看着她脖颈上的黑紫印记,道:“可有听到那人的声音?”
玄琉摇了摇头:“没有,他从始至终,一直没有开口说话。”
曦泽点了点头,沉默了下来。
他眸光微垂,神色尽数藏在面具之后,让人分不清在想些什么。
蘅清道:“你放心,我已加派人手,从今日开始你在龙宫的一切活动皆有护卫加以保护,定然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
“那就麻烦了。”玄琉道。
蘅清道:“父皇得知此事亦是震怒无比,我先去将此事汇报于他,你早些休息……对了,你脖子上的伤得赶紧擦药,待会我就让侍卫送些药来。”
“好。”
蘅清走时,特意拨了一大批侍卫过来,直将玄琉房屋前前后后守得密不透风,他才放心的离去。
屋内一时只剩下玄琉和曦泽二人。
虽然知道此刻自己的声音,开口说话委实是在凌迟别人的耳朵。可玄琉还是无比郑重给他行了个礼,用气音说道:“君上……又救了我一命。”
曦泽唇角微漾,漫不经心地摆弄着窗边的盆景,道:“账本上又添一笔。”
他瞧着玄琉,慢悠悠地说道:“这一次又一次的,日后你可打算怎么还呀?”
“属下日后必定忠心耿耿,为君上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曦泽笑道:“行吧……这承诺,本君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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