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纸血书上写着:为故御史中丞崔尚礼及父伸冤叩阍状。
“一述崔公之德,铁骨御史,一心为民。”
“故御史中丞崔尚礼,自入仕以来,历官三任,皆以“清、正、勤”闻名。其任监察御史时,巡按河南道,见地方豪强勾结官吏,强占民田千亩,逼得数十户百姓流离失所。崔公不惧权势,亲赴田间查勘,取豪强私印、官吏受贿文书为证,上疏弹劾河南道节度使麾下判官三人、县令二人,终将民田尽数判还,百姓感其恩德,自发立“还田碑”于道旁,碑文中“崔公之来,如解倒悬”之语,至今仍为乡邻传颂。及升任御史中丞,崔公更是以纠察朝纲、为民请命为己任……”
“二揭崔公之冤,权谋杀害,伪称匪祸!”
“然天不佑忠良!前年冬月廿三,崔公奉旨前往沙洲一带巡查灾情,行至苍山郊时,突遭数名蒙面人袭击,随行侍从九人当场身亡,崔公亦被杀害。沙洲官府上报朝廷,竟称“崔中丞遇匪劫,不幸遇害”,并“查获”匪人所用短刀一把,草草定案……”
“三陈冤情之害,忠良蒙尘,国法不彰!”
“家父实因握有崔公被害证据,惨遭灭口,伪称落水,地方官吏或畏惧其势,或收其贿赂,对案情百般遮掩。”
“草民今携证据而来,冒死恳请陛下圣裁,彻查此案,还我公道!”
……
二楼雅座之上,瑞锦长公主扶着额头叹息:“本宫头疼,快让她别喊了。”
楼下,为崔公及父亲伸冤的女子一步一跪,声音清朗,所有人都听进了耳朵里。
两个侍卫拨开人群追了上去,他们弯腰去架池楚浠:“快走,不许喊了!”
还未碰上她,一把刀便横在二人面前。
景序昭的刀刃泛着白光,他冷眼扫去:“滚开。”
两公主府的侍卫被逼退,众目睽睽之下,他们不敢跟景序昭动手。
池楚浠没被旁的人干扰,她继续高举着血书,让所有人看清真相。
“苍山埋忠骨含冤,寒河溺良吏悲切,求陛下圣裁还公道!”
……
人群中响起杂音。
“原来崔尚礼是这么死的……”
“我就说吧,清官不好当。”
“崔公是个好官,一定要为崔公伸冤啊!”
……
池楚浠一步步前行,景序昭持刀护她身侧,无人敢上前撵她。
今日的登闻鼓响彻城中,长卷血书映入百姓眼帘。
这鼓已经许久无人敲响了,早已成了摆设,但凡有人想要击鼓鸣冤,总会有人阻拦,甚至暗中破坏申诉流程。
而今日,没有人拦得住。
两侍卫返回雅座前跪着,纷纷低头不敢说话。
“废物!”瑞锦长公主骂了句。
这一日下来,崔公之死传遍了整个长安。
人们或许不关注苍山主簿的死,但崔尚礼是他们心中的信仰,哪怕是不参与纷争的人也会为崔公说上一句好话。
池楚浠要的就是如此。
想要为父讨公道,就得先为崔公鸣不平。
为了尽量少牵连裴家人,池楚浠一直住在长兴坊酒楼。
田兰竹听说了登闻鼓鸣冤一事,急得在家中踱步,可裴焕还未回来,她不知该做些什么。
宵禁前,终于看见裴焕了。
田兰竹快步迎上前:“你可瞧见楚浠了,是她击的登闻鼓?”
裴焕点点头,莫名地笑了一声:“咱这好女儿不仅击了登闻鼓,还举着血书跪行一路,好本事!”
田兰竹哎哟一声:“你这是夸还是骂呢?我怎么听着怪怪的。”
“夸她呢!”裴焕哈哈笑道。
田兰竹琢磨了一下,好像真是在夸她呢。
“闺女呀闺女,你可要好好的……”田兰竹双手合十,自顾自祈祷着。
这事可不是谁都敢做。
击鼓鸣冤像一把刀,会狠狠地插进有些人的咽喉。
吃晚饭时,裴清浅道:“我听魏郎说长公主府要办一场秋宴,还给太子下了请帖。”
裴焕道:“好好吃你的饭,等得空了得赶紧把你嫁去魏家,省得成天在家里无所事事。”
田兰竹叹了一声:“将来还不知怎么样呢,我倒是希望楚浠能回来一趟,我不怪她。”
裴清浅道:“阿姐干的是为国为民的好事,咱们当然不该怪她,普天之下敢为崔公伸冤的,唯她一人!”
裴焕沉沉瞥了她一眼:“吃饭,少说话。”
裴清浅嘟嘟嘴,默默地扒了几口。
因池楚浠做的事连累了父亲被暂时停职,裴清浅都明白,可她心中仍旧佩服阿姐。
自从敲了登闻鼓,池楚浠就没再露面,只等着衙门传唤。
这几日一个熟人都没见着,她莫名觉得心慌。
伙计孙溜圆送来吃食。
池楚浠唤住他问:“陆大人没来吗?”
孙溜圆摇摇头:“不曾看见。”
“那……景二公子呢?”
“二公子私自回京不可太张扬。”
说完,他便走了。
池楚浠什么也没问着。
长公主府的秋宴在后园枫林中,数十株红枫像凝着血,树下织金地毯虽华丽,却掩不住空气里的滞重。
宴桌银盘里的螃蟹、葡萄早失了热气,栗子糕的甜香混着枫香,反倒添了几分闷腻。
长公主端坐榻上,狐裘衬得脸色愈发冷白,鬓边赤金步摇纹丝不动,指尖捏着玉杯的力道刚松了些,廊外马蹄声便撞入耳中。
她抬眼时,唇角先牵起一抹浅淡的笑,只是笑意没到眼底。
太子已掀帘而入,玄色朝服未卸,腰间玉带束得紧,目光扫过宴席时,也对着满座宾客弯了弯眼。
“孤来迟了。”他道。
瑞锦长公主刚饮下一被酒,唇角轻轻一勾:“你来早了才是稀奇呢。”
“阿姐别气,孤敬你一杯。”
两人端起酒杯各自饮了。
“太子殿下春风得意,哪里想得起我来,不过就是一场宴席,能来看看已是给足了本宫面子。”
“姐姐哪里的话,孤赔罪便是。”
两人笑着说话,底下的人都看着,纷纷奉承几句。
“崔公一案准备何时重审,父皇可有提及?”瑞锦道。
周盛乾淡然的神色上浮起一丝笑意:“陛下说了,三法司一起审。”
“那姑娘千里迢迢来到长安,总归是要给她一个公道的,否则,孤也看不下去。”
瑞锦噗呲一笑,有些森冷之意:“你倒是同情得很。”
周盛乾微微一点头:“那是自然。”
“听曲儿吧。”瑞锦道。
胡姬早已悄悄退到角落,乐师的《秋庭宴》重新响起,却奏得小心翼翼,连银壶倒酒的叮当声,都透着几分战战兢兢。
池楚浠没有等到任何消息传来,心中隐隐觉得不安。
夜里睡得不好,她竟梦见了自己嫁进季家后的生活,梦境不断地循环,最终都是以她的死为结尾。
“哐哐哐!”
敲门声不知响了多久,她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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