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的雨总下得绵密,像揉碎的云絮,斜斜地织在天地间。
周盛乾还是头一次被别人逼得在屋内踱步,碧珞的眼都被他晃花了。
“她说要什么!”
“要孤的神策军?”
“她疯了还是孤疯了?”
……
池楚浠跪在阶下,青布衣裙早被雨水泡透,紧紧贴在身上。
雨丝斜斜打在她脸上,模糊了视线。她望着东宫紧闭的宫门,门上铜环沾着雨珠,在天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
身后的甬道空荡荡的,只有雨声敲打着青砖,偶尔有风吹过,卷起阶边几片落叶,连个巡走的人影都没有。
白日里东宫卫率还会远远瞥一眼,入夜后连那点目光都没了。
天渐渐暗下来,雨还没停,只是添了些微凉。她膝盖抵着湿滑的石阶,早已麻木得没了知觉。
她跪了一夜。
天刚微微亮,大理寺卿周玄快步从池楚浠身侧经过,他走的是侧门。
周玄眉头深锁:“殿下,还审吗?”
周盛乾焦虑了一夜,这会儿揉着脑袋沉声道:“审不了,回去等着吧。”
“是。”
周玄从里面出来,再次经过池楚浠身边。
这一回,他认真看了池楚浠一眼,她跪在那儿,坚如磐石,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
周玄叹了口气,径直走了。
第二日的夜里,碧珞又给帮池楚浠带了几句话。
头疼的周盛乾歪在榻上听。
第三日午时,碧珞快步出来将池楚浠扶起,她喜道:“成了,你只管去。”
池楚浠红了眼眶:“有劳碧珞姑娘,楚浠感激不尽。”
碧珞笑着往池楚浠嘴里塞了个甜果子:“快吃点东西,饿了两天了。”
池楚浠回裴家睡了一觉。
黑市里什么都有,鱼龙混杂,那些外邦人最喜欢混迹其中,这些也是受监管最少的地方。
池楚浠每日都来,已经连着来了三日。
她正要穿过一条巷子,手腕却被人拉住。
“池楚浠?你不是什么温迟的女儿。”
是顾月白的声音。
池楚浠回头看来:“你都听说了。”
顾月白牢牢扣着池楚浠手腕:“我一来到长安便来寻你,却得知了你的真实身份,为何骗我?”
池楚浠声音弱弱的:“我是来告御状的,若不造个假身份,还能活着走到这里吗?”
祝珩之其实也是这样想的,他把顾月白的手拉了回来:“我们已经接到顾伯父,辛苦你了,池娘子,原来你是池主簿的女儿。”
顾月白只是装样子生气,实则心疼得紧,她瞬间红了眼睛:“你骗得我这么苦,害我哭了三天三夜……”
她朝池楚浠抱来:“幸好你没死。”
池楚浠抚了抚顾月白后背,安慰似地道:“月白阿姐不必伤心,我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已是幸事,只是往后我可能帮不上你了。”
“你已经帮了我许多。”顾月白哽咽道,“接下来的事我自己做。”
池楚浠轻轻地嗯了一声。
与顾月白分别后,池楚浠再次进入黑市入口。
这里的街道常年有脏污,那些黑色的污迹像是怎么也洗不掉的样子。
在其中混迹了好些天,终于让她看见了身上有火焰图腾的人。
那人剔着光头,看模样就不是本地人,三十多岁的样子,身上有一股酒肉味儿。
男人不小心卷了一下袖子,露出手臂上的诡异图腾,池楚浠仅看见那一眼他便又遮了起来。
池楚浠一路跟着他来到黑市赌坊。
赌坊只有这一个出入口,那人进去后就没出来,为了不跟丢,池楚浠一直等在门外。
她身上早就没有什么钱财了,刚买了个饼,还没啃上一口就被人一把抢走。
抢了饼的少年跑得飞快。
入夜,外边的街道上没人,都已被驱逐干净,但黑市内城却依旧人来人往。
生意照做,钱照赌。
那个外邦人还没从赌坊出来,池楚浠守了一天。
赌坊里的杂役端了一盆东西往地上泼来,池楚浠还没看清是什么,一群人就哄抢而上。
一个孩子将抢来的东西分给池楚浠一块,池楚浠低头一看,竟是一块黑乎乎的饼。
“你的吃食被人抢了为何不去追,你再不吃东西会饿得难受。”脏兮兮的小男孩约莫才六七岁,他啃着自己手里的饼道。
池楚浠拍了拍饼上的渣滓,不嫌弃地咬着吃。
“我哪里跑得过他,只能由着他抢了,多谢你愿意分我一个。”
“你叫什么名字?”
孩童道:“我叫有福,是女鬼给我起的名字。”
“女鬼?”池楚浠笑道,“哪里来的女鬼,你见过?”
有福重重点头:“见过,就在城郊的破庙里,她长得特别丑,丑得不敢出来见人。”
池楚浠听了只是笑笑,估计是哪家姑娘被他当成了女鬼。
周围都是流浪的乞丐,有不少像有福一样的幼童,每座城都不缺少流浪者,长安也不例外。
旁边就是货栈角落,几个乞丐靠着墙脚歇息,有福拖来自己的破草席让池楚浠坐。
夜间蜷缩在废弃货栈角落,身下垫着破草席,有福听着巷内斗殴声、惨叫声入眠。
池楚浠盯着赌坊门口,那个外邦人还没出来。
天快亮时,池楚浠终于看见了他的身影,那人从赌坊门口掀帘出来。
他身后还跟着两人,那两人的眉眼也是外邦人的模样。
池楚浠远远地跟着。
他们一路出了黑市,朝城郊的方向走去。
天还未黑,三人又回到黑市,池楚浠也跟着回来。
他们又钻进赌坊。
池楚浠没有跟进去。
有福蹦到池楚浠面前,疑惑道:“你去哪儿了,怎么又回来?你找人?”
池楚浠将刚买的饼分了一半给有福:“我找一个朋友,他走丢了。”
有福许久没吃到这么新鲜的胡饼了,咬了一大口,嘴里含糊着问:“他长什么模样,我帮你找,看在你给我新鲜胡饼的份上。”
“若你还有多的胡饼,都分来,我叫别人也一起找,只要是在黑市丢的,必定能给你找回来。”
池楚浠摸摸兜里的钱,给了一些有福,却笑道:“此事还得我自己来,行了,给你的伙伴们买饼去吧。”
“你这个人真奇怪,给了好处还不让人帮你,算了。”有福拿着钱走了。
池楚浠收起笑容,继续蜷缩在草席上。
这种要命的事她不会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
第二日还是和上次一样,三人从赌坊出来就往城郊去,池楚浠快速跟上。
三人走的路线都没变过,径直走向城郊的一处破庙,池楚浠跟到破庙就找不着人了。
她站在庙前四处张望,没有看到任何人影,那三人就像凭空消失一般。
他们没有再出现,池楚浠一直等到天黑也没等到人。
或许他们藏身破庙里的密道?池楚浠想着有这个可能,便悄悄钻进庙里。
天色越来越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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