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六月彻底入夏了,午后太阳毒辣,但清晨日光未现时气候却最是宜人,微风拂面,轻快而凉爽。
含元殿内,沉闷的热却涌入每位朝臣的官服,细密的汗珠在额前聚集,而身后的官服也早已紧贴在后背上。
常颛宣读着旨意。
“酒榷之政,实关国计,上供军需,下利民生。北地酒务使叶苌,职司专酿,宜恪慎乃事;乃敢怠玩因循,致官酤失守,酒号流滥,私酿猖獗,蠹法害公,深负朕托。着即革去酒务使职任,付所司严加议处。
国戚叶绍远,训子无方,纵弛致愆,本当连坐,姑念勋亲,罚停岁禄五载,用儆怠忽。
至若奸民程阳,私盗商号,窃酿牟利,乱我醴法,罪实难逭。着刑部按律究拟,议以斩刑,俟秋后处决,昭示法典。
酒诰有严,不容玩泄,邦刑无赦,用惕奸顽。凡百臣工,其各涤虑洗心,恪供尔职。钦此。”
“圣上圣明。”众臣异口同声。
事了,常颛得了旨意,照常向百官询问有无上奏之事,满堂沉寂,仁贞帝终于抬头,挥了衣袖,散朝。
众臣目送着皇帝离去,看那疲惫的背影,想必这旨意也是权衡了数夜才做出的,只是……叶苌玩忽职守,又涉及官酒一事,却仅仅撤去了北地酒务使的职务,到底还是因为叶贵妃,还有那即将降世的小皇子,救了叶家父子一命。
众臣面面相觑,纵使心中或慨或忿,却也依旧不敢做出任何言语。
江玦出了宫门,南风当即牵着马上前。
“仲衡。”身后忽有人唤他的字。
南风见人连忙行礼,“小的见过小赵大人。”
江玦回身,便见仍着一身蓝色的官服的赵天祁走来,笑道:“今日可还要去军营,江大将军?”
江玦颔首,但道:“不急。”
“那敢情正好。”赵天祁道:“远星想见你,而后便要启程,去那寂照庵了。”
主仆闻言皆是一顿。
会仙酒楼一事虽闹得轰动,但江赵两家及时赶到,并未出了灾祸,闲言碎语的人或威逼或利诱,传出的声响也十分之小。
“何至于出城去?”
赵天祁闻言深叹口气,笑容不再,“底下的百姓自然能瞒得住,但我赵家的姑娘怎可能委身市井,司州那些人面上不显,私下不知道怎么编排远星,女儿家的清白何其重要,容不得一点误会,父亲母亲也只能出此下策了。否则来日误了议亲大事,那便真让小人害了她。”
“她在哪?”
赵天祁闻言,朝他身前距离数丈的青蓬马车望去。
帘子被人小心地掀起,露出半张脸来。
赵远星远远看见江玦的目光朝自己望来,下意识攥紧半角衣裳,待其心绪稍平稳时,江玦已经到了跟前。
“阿玦。”她声音微微颤着。
“城外不比城内,寂照庵也不比赵家,日子必定艰苦,你也不必太难过。”江玦的目光从她眼角若隐若现的泪痕掠过,“便当作一场修行,好好历练。”
赵远星一张脸皱成一团,原本这离别之际,说几句伤感的话掉掉眼泪必是不可少的,但千想万想想不到他会说这她阿爹挂在嘴边的话,顿时委屈,眼眶积攒的眼泪越来越多,“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不忘教训我,简直比阿兄还像阿兄。”
“我是为你好,赵大将军。”江玦见那眼泪,反倒是义正言辞。
赵天祁在一侧无奈地笑。这两人碰到一起便是这幅样子。想他天不怕地不怕,连夫子都气得瞪眼翘须的人,也只有在江玦这,才能看到她吃瘪的样子。
“姨姨。不哭。”奶声奶气的声音掀开一角帘子,探出了一张头顶双髻的小脸,肉乎乎的小手努力地往赵远星的脸颊够去。
江玦是最快望去的人。
赵远星顺势把肉滚滚的身子抱到怀里,道:“还是我们五姐儿好,不像有些人……姨姨不哭了。”
“今日远星走,她非要跟过来,她娘怎么说都没用。五姐儿。”赵天祁向江玦解释,转而朝五姐儿招手,将她从赵远星抱来。
江玦因此离得更近,甚至能清晰地看见她粉嫩的小脸,嘴角似乎还沾了些白色的沫子。
江玦小心伸手,轻轻拨掉,而后那双圆溜溜的眼睛的便盯着他,忽地笑了。
江玦微微勾起一抹笑,往日眉眼的阴厉褪了八分,竟变得柔和起来。
望着那双圆圆的眼睛,江玦的跟前骤然闪过一个人的眉眼,嘴角的笑容更甚,若是他们也有孩子,想必随她,也有一双灵动又可爱的眼睛。
赵天祁这才注意到那挂在嘴边的糕沫子,脸色陡然一沉,看向赵远星,“赵远星,你又给她吃糖糕?”
忽听这厉声之词,五姐儿如受惊的鸟儿,一骨碌将整张脸迈进赵天祁怀里。赵远星心虚地偏过脸去,假装没听见。
见赵天祁就要发作,赵远星连忙朝江玦使眼色,不料人淡然扫她一眼,见死不救。
逼得她只能立即道:“你别嚷了……我还有件重要的事没做。”
赵天祁只能压下心里不满,听她说:“我还想要见一个人。”话罢,又望向江玦。
“谁?”赵天祁略略疑惑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流转,见江玦前,他好阿妹已经与父母、闺中密友、兄弟姐妹,还有她侄子侄女等珍重的人告过别,甚至连府里常居假山的猫儿都是郑重告过别的了,江玦是最后一个了,余下哪还有未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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