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马路上,凉风冷得令人心惊。春丽费力地骑着她的小三轮,凉风吹在脸上,只觉得如刀割一般疼。
她回忆着刚才见到家树的样子,她真的变了,冷漠又锋利,再也不是小时候跟着她身后,“妈妈”“妈妈”叫的小女孩了,春丽一面心疼她一面自己又难受得很。
她想起来很多家树小时候的事,家树懂事听话,人也活泼,性格也要强,别人夸哥哥不夸她她会不高兴,爸爸不喜欢她她就会偷偷摸摸地把爸爸的酒倒了,然后假装是家里进了老鼠……
小时候的家树爱跟在春丽屁股后面,去田里去地里都跟着她,用小小的身子拿着比自己人还高的锄头;春丽以前坐在门边做十字绣,家树就蹲在她脚边看书,直到困倒在春丽腿边……
越想春丽的眼泪越止不住地流,流出眼眶又马上被风吹干,脸上湿了又干湿了又干,一路上春丽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只知道到家的时候眼睛酸痛,脸上全是干掉的泪痕。
这天之后,春丽偶尔就会去医院看看家树,她不敢打扰她,只敢远远地站在走廊里望着她。她怕家树不高兴,总是躲藏着自己的身影,生怕被家树认出来。
换到十几年前,春丽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看自己的女儿还得躲躲藏藏的。
这一切,都该归咎于刘东华。
这一年家树才十七岁,如果顺利上高中那家树还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孩,何至于每天在医院忙得脚不沾地。
她更愧疚了,也更恨刘东华了。
……
春丽每天反复生活中多加了医院这一个地点,在收摊之后自己骑着三轮车来到医院,在暗处贪婪地看着自己的女儿。
从开春的寒凉马上到了夏至的炎热。一到夏天春丽的炒粉摊生意就开始下降,她估摸着今天没什么生意就早早收了摊来到了医院。
一进医院她就被混乱的人群攘到了一边,整个医院大厅无比混乱,地上全是血,人们全都一股脑地往外冲。
“快跑!有人拿刀砍人!”往外跑的人群中有人呼喊着,这一声一喊出声,所有人往外跑的脚步更快了,所有人往门外挤着,都嫌那玻璃大门太窄了,不能将所有人放出去。
春丽听了那话,心中也打着鼓似的害怕,她忙拉住人问了一句:“是在几楼啊?砍了谁?有人受伤吗?”
“二楼!砍了好几个医生护士,地上全是血!”
砍了医生护士……全是血……
这几个字猛地蹿进春丽的脑中,她瞬间不敢思考。
人们都往外跑着,春丽却迈着自己不大方便的腿脚往二楼走。
有人拉住她:“大姐你疯了?这个时候你上楼干嘛?”
“我女儿在二楼,我女儿在二楼。”春丽喃喃道,没理会周围人的声音,自顾自地朝二楼走去,她只恨自己不再年轻,腿脚不再利索,否则怎么连小小的二楼都要爬这么久。
医院的二楼一片狼藉,地上淌着血迹,黑红黑红的,触目惊心。
春丽捂着胸口,她越往前走一步这心脏就好似要跳出来一般,心惊又害怕。
直到走到护士柜台,才看见几个护士蹲坐在一起,她们脸上都是害怕的神色,洁白的护士服上也或多或少地沾上了血迹。
“你们……”春丽开口,嗓子出奇的嘶哑,她咽了咽口水,继续问,“刘家树在哪里?她怎么样了?”
有个护士往前面一个病房指了一下,春丽顿时迈开腿快跑过去。
“诶大娘你干什么呢?”护士拉住了她,“那边很危险的,等会警察就过来了你添什么乱啊?”
“那是我女儿……是我女儿,我得看着她。”春丽眼神空洞,似乎只会这一句话。
“家树的妈妈?”那护士也呢喃道,“没听说过啊。这样吧大娘您在这等着,马上警察就过来了,您在这安心等着好吗?家树一定会没事的。”
“没事?”春丽下意识问了一句,“那她现在是?”
几个护士都不作声了,沉默地低着头。
春丽心都凉了半截,她又惊又怕,甩开那护士的手往那病房里跑去。一到那病房门口,看见里面的景象后春丽的心脏都好像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她连忙捂住嘴,眼泪不住地流。
只见一个高大的男人拿着砍刀——是农村里砍柴的那种砍刀,刃又厚又长,刀尖处往里弯着。这种刀能把树剁断,一用力也能把人的骨头剁断。
砍刀下就是家树颤栗的脖子,家树被那男人绑架着,面前是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不停地出声劝着这个男人别冲动。其中一个医生的手臂还在淌血,整个病房乱成一团,血液四溅着、床榻也倒在地上,被褥里的棉芯也散开来。
春丽站在门口很快就被家树发现了,母女俩对视上的一瞬间,家树眼中也流出震惊,随后冲春丽不停地摇头。
“快走!妈,快走!”家树用嘴型跟春丽无声说着,可春丽的脚步迈不开一点,她眼睛里只有那长长的砍刀。
她是在山上做事做惯了的,砍柴劈竹,对那砍柴刀熟悉得很,直到那刀被砍在人身上是什么样子。
她强装冷静地往病房里走,有个医生看见她的身影朝门外大喊:“谁把人放进来了!”
那个持刀的男人也把砍刀对向她,叫她别过来。
“你有什么冲我来,别对着孩子。”春丽说着,又安慰着家树,“家树别怕,妈妈在。”
春丽慢慢地往前一步一步地走,她知道自己是在堵,堵这个男人年纪不大不会使柴刀,堵这个男人心底还有良善不会伤害家树。
她其实颤抖得比谁都厉害,可是她不能让自己的女儿处于刀锋之下。
“妈,别过来……妈妈,不要。”家树脸上全是眼泪,不住地摇头,头发被那男人抓在手中逃脱不得。
“她是我离家出走的女儿。”春丽开口对那年轻男人道,“我对不起她,我可以替她去死。”
那男人看看春丽又看看家树,眼神中也满满都是悲怆:“我也有个女儿,她死在了这家医院,如果可以我也想死的那个人是我,可是我没机会了。”
“我的女儿是那么的可爱,她是最可爱的小孩,她进做手术前还说要给我画一副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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