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还未亮,甚至不到鸡鸣时分,洞内已经整理行装出发。
在洞外探察的人传话说可以先放一部分人出去,由族中嬢嬢带队,分成三队逃出巫蛊山。
若是成功逃脱,第一队留下的蛊虫会变成蝴蝶飞出瓦罐。
若是失败,她们没有说下去,但所有人都知道会发生什么。
金九等人在第二队,艰难熬过前三日,所有人都在盯着瓦罐中大拇指长的虫壳,终于在夜里有了动静。
无数双眼睛盯着漆黑的壳,生怕它死在里头。
挣扎半日,金九恨不得亲自给它剥开。
她刚想动手,金甲立刻给她按下,警告地瞪她一眼。
过了快一炷香,蛊虫才在万众期待下咬破虫壳,张开半透明翅膀。
它拍着翅膀向上空飞去,一开始还不太稳。渐渐的,循着光亮,往洞外飞去。
飞过山崖上生长的藤蔓,飞过悬崖峭壁,飞过山林,为底下人指引路途。
她们着急赶路,时间一晃便已过去将近半个月,一行人总算平安脱离巫蛊山。
同时也终于来到分别时刻。
金九天不亮与金甲交代了声后去到山脚下城镇。
她自出宫后便习惯独来独往,出了巫蛊山后更是喜欢到处走,众人倒也没在意。
直至离开将近半个时辰。
宋十玉才发现她不在队中。
彼时宋十玉经过烟熏火燎的蛊疗,浑身药味,像根行走的人参,随意路过都会引人侧目。
"十玉啊,去水边散味,别把采药人引来,把你给采咯。"嬢嬢们聚在一块笑道,语气调侃却和善。
不知是谁接了句:"长得这样好,别到时候采药人没引来,引来了采花贼。"
宋十玉无奈,也不接话,只礼貌地行了个礼,匆匆去附近河边擦拭手臂上留下的药膏。
此处山清水秀,只是沿途也有危机,在夜里不得不点燃火堆驱除虎狼之类的猛兽。
河滩上女人们成群结队凑在一起,她们不受世族规矩约束,捋起衣袖光着脚在浆洗衣裳,间或传来笑声。
宋十玉见此,打消了顺带洗个澡的念头,走远用沾湿的帕子仔细擦拭自己。
等到擦完,他抬头望去,此时恰好有风吹过。
灰黑色点缀青苔贝壳的河滩,春季发芽的嫩绿、松绿、梅子青绘在对面山上。湖水般澄澈的天飘着几朵棉花似的云,团团堆叠,拽着丝丝缕缕慢慢吞吞往山那边飘去。
快二十年了。
自家族灭门后他鲜少静下心来观山云观河树,倒是难得静谧,只是过于静谧,总会让他胡思乱想起从前种种。
宋十玉看了会,克制住厌世的念头,觉察到似乎少了些东西。
他摸了摸锦袋里的蜜饯,只剩下一颗金丝红枣了。
吃了吧。
再过些日子怕是要坏了。
宋十玉含着红枣,顺带把袋子洗了,他寻个地方挂着晾干,想起金九。
自那晚后,她已经很久没跟自己说话,应是提防他。
宋十玉明白她从宫中.出来后有任务在身,却谁也没曾听她说过。
看着大大咧咧没心没肺,倒是嘴严。
此时正好有人洗完衣服经过,宋十玉只敢往地上看,轻声问了句:"婶子,有看到怀瑜在何处吗?"
女人皱眉想了想:"诶,你还别说,从早上开始就好像没见着她了。你要不去问问星阑吧,怀瑜应该有跟她交代。"
"好,谢谢婶子。"宋十玉忙行了个礼,急步离开河滩。
"啧,怎这般脸皮薄。"
身后传来调侃,宋十玉脚步愈发快,不一会便被草木掩去身形。
众人分散在树林中,喂蛊的喂蛊,摘野菜的摘野菜,各司其职。
最高的树上,有放哨的人正在吧嗒吧嗒咀嚼饼子,栗子黄的饼渣跟下雪似的,混着糠壳旋转掉落。
宋十玉问他金甲在哪,他不答话,只随意指了个方向,卷曲的长胡子上挂满碎碎。
半信半疑朝他指的方向走了快半刻钟,正当宋十玉以为自己会错意时,前方总算传来熟悉的说话声。
换了身干净衣服的金甲捏着根草药,边走边与她年岁差不多大的小姑娘说着什么,眼角余光瞥见宋十玉,顿了顿,转过头问:"找我?"
"嗯,怀瑜去哪了?"
"山下往西走,城中金家金铺。"金甲想了想,又问,"你后天要不要跟我一块走?还是你自己先去金怀瑜那?我问过我哥了,你这次过后可两个月不必再用药。"
"去哪?"宋十玉不明。
他不是要跟着澹兮一块去新的地方吗?
"得看金怀瑜要去哪,不过总归脱离不了金家当初开铺子的路线。她昨天跟我们说想独自一人上路,照她那三脚猫功夫,刚在城内打响名声,走不出一个时辰铁定被山贼绑了。"
宋十玉听懂了,这是想要会武的保证安全。
他想了想,暂不作回答。
金甲忙着事,也不跟他多说,继续与自己同龄人说起接下来的安排。
当初是她第一个出山,独自走了近两个月走到金家成为密使。这两个月路途其中有一个月是在迷路,也正是因为这次迷路,让她找到了新的安家处。
她们这个族群已经习惯迁徙流亡,在一个地方安居后总会分出族人去寻下一个安居地,这才不至于到了无家可归之时跟无头苍蝇一样狼狈。
宋十玉有许多问题想问,见金甲在忙,他识趣走开,交代一声后下山去找金九。
路上,藏金珠在袋子中不断发出金石之声。
微弱地几不可闻。
思绪随着藏金珠转动,他大概明白为什么金甲为什么想把自己支走。
冒着要给她哥戴绿帽的风险,也要把他推到金九身边。
情爱大不过生存。
她们刚受到重创,不能再因自己这个来路不明的人承担又一次可能到来的灭族风险。
新的地方不能让他知道,哪怕他曾替她们断后。
所以把他送回金九身边最是稳妥。
等她们安定下来,澹兮回来还能继续替他治心疾。
可是……
若金九也不想要他呢?
宋十玉有些难过。
过往画面浮现在眼前,恍惚间似是听到几声猪叫。
嗯,猪叫?
野山猪?
他警惕起来,拔出匕首刚想要远离,就听到些不同寻常的动静。
“敢惹你姑奶奶……眼睛给你挖了……叫,再给我叫!”
“手给你拧断,敢打劫老娘……”
宋十玉听到这动静,不确定地往右侧密林中喊了声:“金怀瑜?”
那边听到他的声音立刻嚷道:“宋十玉!快过来!老娘帮手来了,尔等给我洗干净脖子受死。”
话音未落,宋十玉已疾步走入密林。
他望着被砸昏过去的三个壮汉,又看了看被金九用双腿锁喉桎梏在原地的山匪,和旁边足有半人高的用来做金模的破损石具。
“……”
早知道她力气大,竟没想到这般大。
居然能抡起石具打昏三个壮汉。
宋十玉走过去,举起匕首照着以往经验迅速给了山匪背上一刀,还是有穴道的位置。
猪叫声凄厉响起。
林中鸟儿受惊,纷纷拍着翅膀飞远。
他将金九扶起,收起沾血的匕首,平静问:“要杀了吗?”
金九还没说话,山匪鬼哭狼嚎求饶:“壮士饶了我!我再也不敢了!我上有……”
“八十老母,下有七岁孩儿,郁郁吐血的妻,罹患重病的老父,卧病在床的兄弟,被送入地主家急需赎身的妹~”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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