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暴,在密闭的囚笼内成型。
八道凛冽的气流,如同八条被激怒的巨龙,从风眼处发出尖锐的咆哮,螺旋着、奔腾着,将外界清冷的空气源源不断地注入这座钢铁堡垒的肺腑。
冲天炉的轰鸣不再是单一的闷响,它与这呼啸的狂风交织在一起,奏鸣出一曲宏大而狂野的交响。
火焰,在风暴的滋养下愈发炽烈。
炉膛内的光芒透过观察口,将整个车间映照得忽明忽暗,把工人们脸上混杂着烟尘、汗水与狂喜的表情,雕刻成一尊尊劫后余生的浮雕。
他们活下来了。
他们不仅活下来了,更在这座被焊死的坟墓里,亲手缔造了一场足以颠覆物理常识的工业奇迹。
短暂的狂喜过后,是一种更为深沉的、混杂着敬畏与茫然的情绪。
所有人的目光,都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铁屑,汇聚在那个风暴的中心。
路承舟的身影被炉火拉得巨大,他只是平静地站在那里,便仿佛是这座轰鸣堡垒唯一的意志。
“铛!”
一声清越的金属撞击声,毫无征兆地划破了风与火的交响。
这声音,与炉火的轰鸣截然不同。
它清脆、响亮,带着工业生产独有的韵律与节奏,像是一柄铁锤,狠狠敲在了每个人的心脏上。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车间高处,那台沉寂了许久的电动天车,其巨大的吊钩在一名年轻工人的操控下,缓缓摆动,最终与一个早已准备好的铁水包精准地扣合在一起。
发出声响的,正是吊钩与包耳碰撞的瞬间。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劈开了所有人的脑海。
他们要干什么?
“路总工……”
刘福生第一个反应过来,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写满了无法置信,“我们……这是要开炉?”
路承舟转过身,他脸上的神情冷静得可怕,仿佛刚刚经历的生死搏杀,不过是一场微不足道的开胃菜。
“不开炉,难道坐在这里等着王德发把外面的火烧完,再想出新的法子来折磨我们吗?”
他的声音穿透轰鸣,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冰冷质感,“他给了我们一座坟墓,我们就用这座坟墓,为他铸一口棺材。”
他环视四周,看着那些从绝望中被他强行拽回来的工匠们。
“王德发最怕的是什么?”
他没有等待回答,而是直接给出了答案,“他怕的不是我们活着出去,而是怕我们在这里,完成他最想中断的事情。”
他的目光,陡然锐利如刀。
“他想埋葬的,是‘强心’项目。他想熄灭的,是这颗属于我们自己的工业心脏。”
路承舟一字一顿,声音在狂风中激荡,“那我们就让他看清楚,这座炉子,这颗心脏,是杀不死的!”
“我们要在这里,就在这座他为我们准备的囚笼里,继续‘强心’项目的工作!”
此言一出,整个车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风在呼啸,炉在轰鸣,可所有人都仿佛被抽离了听觉。
他们呆呆地看着路承舟,感觉这个年轻人的疯狂,已经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在被焊死的牢笼里,在生死未卜的绝境中,继续进行国家级的绝密项目?
这不是疯狂,这是什么?
“路总工,这……这不可能!”
一名老工程师艰涩地开口,“我们没有图纸,没有精密的量具,甚至连最基本的照明都……”
“图纸,在我脑子里。”
路承舟打断了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量具,我们可以自己造。至于照明……”
他猛地一挥手,指向那座正在发出雷霆心跳的冲天炉。
“这座炉子,就是我们永不熄灭的太阳!”
他不再解释,而是直接下达了一连串简洁而清晰的指令,那份镇定与权威,仿佛他们此刻并非身处绝境,而是在窗明几净的会议室里进行生产调度。
“刘福生!丁建中!”
“在!”
两位老人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杆。
“你们立刻组织铸造组和钳工组的老师傅,根据我画出的草图,连夜用沙土制作几个最关键的测量工具砂型!我要卡尺,要角尺,要最基础的基准样板!”
“孟山!”
“到!”
那条独臂的汉子从人群中走出,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
“你带人,负责安保和纪律!任何动摇军心、消极怠工的,按战时条例处置!”
“江师傅!”
路承舟的目光,最后落在了那个一直沉默不语的老人身上,“天车和铁水,就交给你了。今晚,我们要浇铸出第一批‘心脏’的骨架!”
命令,如同齿轮般严丝合缝地扣合在一起。
刚刚还茫然无措的工人们,在这一连串不容置疑的指令下,仿佛被注入了全新的灵魂。
他们眼中的恐惧与犹豫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逼到绝境后、破釜沉舟的决绝与狂热。
是啊,反正都是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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