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之门被封死的一瞬间,整个世界仿佛被劈成了截然不同的两个。
门外,是火焰的咆哮与徒劳的燃烧。
门内,是风暴的诞生与钢铁的轰鸣。
那道由沙土、煤灰与杂物仓促筑成的简陋壁垒,此刻却比世界上任何城墙都更令人安心。
它隔绝了灼人的热浪,吞没了绝望的红光,将王德发那恶毒的图谋,牢牢地挡在了囚笼之外。
取而代之的,是八道尖锐而雄浑的呼啸。
失去了那扇大门作为最主要的进气通道,冲天炉的恐怖吸力便毫无保留地倾注于那八个被撬开的风眼之上。
空气,冰冷而纯净的空气,被这股无形的力量撕扯着,挤压着,化作了八条肉眼可见的、盘旋扭动的气柱,如同八条向着神坛朝圣的巨**,疯狂地灌入炉膛。
地面上细碎的铁屑与尘埃被尽数卷起,在空中形成奔腾的涡流,整个车间内部,竟刮起了一场人为制造的凛冽狂风。
工人们呆呆地站在原地,任由这股生命之风吹透他们被汗水浸湿的衣衫,吹走他们眉宇间的死气。
风中,再没有柴油的恶臭,只有炉火的纯粹气息与金属的冰冷味道。
他们成功了,他们以一种近乎神迹的方式,驯服了这座钢铁巨兽,强行改变了它的呼吸之道。
劫后余生的狂喜还未来得及涌上心头,便被一种更为深刻的敬畏所取代。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投向了那个风暴的中心。
路承舟依旧站在那里,他没有动,仿佛早已与这轰鸣的炉火、呼啸的狂风融为一体。
风眼倒灌的气流吹得他衣衫猎猎作响,炉膛内愈发旺盛的火光,在他背后投下一道巨大而稳定的影子。
他脸上的烟尘与汗水已被风吹干,只留下一双在火光映照下亮得惊人的眼睛,平静地审视着自己的杰作。
他创造了一个奇迹,一个足以载入工业史的绝境自救案例。
然而,他的神情中没有半分自得,那份冷静,仿佛他刚刚完成的不是一场生死豪赌,而仅仅是解开了一道复杂的数学题。
刘福生和丁建中快步走到他身边,这两位在厂里德高望重的老工匠,此刻的眼神里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那里面有震撼,有钦佩,甚至还有一丝面对未知力量时的本能畏惧。
“路总工,”
刘福生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沙哑,“我们……我们活下来了。”
“活下来,只是第一步。”
路承舟的声音穿透了风声与炉鸣,清晰地传入他们耳中,“现在,我们是瓮中的鳖,但王德发,又何尝不是笼外的狼?他进不来,我们也出不去。”
一句话,让刚刚看到曙光的众人,心头再次一沉。
是啊,危机并未解除。
他们只是从一个即将被烧穿的纸盒,换进了一个更为坚固的铁盒。
“那我们怎么办?”
丁建中急切地问,“等外面的火熄灭,等天亮吗?到时候王德发肯定会想别的法子!”
路承舟缓缓摇头。
他的目光越过众人,望向那片被沙土封死的、绝对的黑暗。
“等待,就是把命运交还到敌人手上,我们从不等待。”
他转过身,面对着这几百名刚刚与他一同创造奇迹的工匠。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压下了车间内所有的杂音。
“王德发以为,他把我们困死在了这里。他以为,这只是一座坟墓。”
路承舟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锐利的弧度,“他错了。这里不是坟墓,从我们点燃炉火的那一刻起,这里,就是我们的堡垒。”
他停顿了一下,锐利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
“一座能够自己呼吸,拥有雷霆心跳,并且……能够战斗的堡垒。”
江卫国站在人群之中,默默地看着这一幕。
他看着那个年轻人用最冷静的语言,重新点燃众人心中即将熄灭的火焰。
他心中那份激赏,已经无以复加。
这个年轻人身上,有一种他所不具备的、更为现代也更为可怕的力量。
那不是匹夫之勇,也不是江湖的阴谋诡计,而是一种建立在绝对知识与严密逻辑之上的、近乎法则的统治力。
他正在用科学与意志,将这群乌合之众,锻造成一支真正的军队。
……
车间之外,王德发正经历着他一生中最漫长的煎熬。
他亲眼看着手下将一桶又一桶的柴油泼洒在那扇巨大的铁门上,亲眼看着熊熊的烈火冲天而起,将那座钢铁囚笼的入口变成一片火海。
起初,他享受着这种复仇的快感,想象着里面的人在高温与绝望中化为焦炭的惨状。
然而,他预想中的惨叫与哀嚎,迟迟没有传来。
更让他感到毛骨悚然的是,原先从门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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