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暴已然在这座钢铁囚笼中建立起全新的秩序。
八道强劲的气流从风眼处倒灌而入,发出高亢而持续的呼啸,它们如同八条驯服的巨**,为炉膛内那颗燃烧的心脏输送着源源不绝的生命力。
原先弥漫于车间内的窒息与绝望,被这股凛冽的狂风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狂热的、属于创造者的昂扬战意。
这里不再是坟墓。
这里是堡垒,是熔炉,是逆境之中诞生的、独一无二的战场。
路承舟的身影,便是这场战争唯一的坐标。
他单膝跪地,脚下那片积满了灰尘的水泥地,成了他最原始的图纸。
他手中没有笔,只有一截锋利的废弃钢筋。
他以地为纸,以钢为笔,在那粗糙的地面上,迅速而精准地勾勒出一幅复杂而严谨的零件剖面图。
炉火,是这间堡垒唯一的太阳。
它那橘红色的光芒透过观察口,将路承舟专注的侧脸与他身前那幅于尘埃中诞生的蓝图,一同镀上了一层史诗般的辉光。
刘福生与丁建中蹲在他的身侧,两位在各自领域登峰造极的宗师,此刻却像两个最虔诚的学生,目光死死地钉在那几道简单的线条之上。
他们的眼中没有困惑,只有一种棋逢对手的兴奋与震撼。
他们的大脑,正以一种超凡的默契,将这二维的平面图,在脑海中迅速构建成三维的、拥有血肉与骨骼的实体。
“这里,内腔的圆角过渡,公差必须控制在半毫米以内。”
路承舟的声音,冷静而清晰,仿佛一道道精确的指令,直接写入了他们的灵魂,“我们没有机床,所以铸造时必须一次成型。所有的余量,都要靠你们的经验来预判。”
“半毫米……”
丁建中倒吸一口凉气,那不是挑战,那简直是羞辱。
在没有精密量具、全凭手工造模的条件下,这几乎是一个神才能完成的任务。
然而,刘福生那张满是沟壑的老脸,却缓缓绽开一个干裂的笑容。
他伸出那双布满了老茧、仿佛枯树皮般的手,轻轻抚过地面上的线条,眼神里燃烧着一种名为“匠魂”的火焰。
“路总工,你把我们这些老家伙,当成什么人了?”
他咧开嘴,露出一口被烟草熏黄的牙,“别说半毫米,只要你信得过,我能给你做到一根头发丝的火耗!”
这句狂言,没有引来任何人的质疑。
因为说话的人,是刘福生。
是那个能用一捧沙,塑造出万千气象的北柴“铸造之神”。
“好。”
路承舟站起身,目光如炬,“那它,就交给你们了。”
一声令下,战争,正式打响。
整个车间,瞬间变成了一台围绕着“铸造”这一核心而高速运转的精密机器。
工人们自发地分成了数组,有人负责筛选最细腻的型砂,有人负责调配黏土与水的比例,更多的人,则在刘福生的咆哮与指挥下,开始用最原始的工具,构筑那个即将承载希望的砂型。
没有模具,他们就用手,用木板,用一切能找到的东西,一点点地堆砌、拍打、修整。
光线不足,他们就举着火把,将头凑到离砂型只有几寸远的地方,凭借着炉火的映照与肌肉的记忆,去雕琢每一个致命的细节。
汗水,顺着他们被烟尘染黑的脸颊滚落,滴入脚下的沙土,瞬间消失不见。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抱怨,只有工具与砂石摩擦的“沙沙”声,以及刘福生那中气十足的、带着独特韵律的号令。
另一边,冲天炉前,江卫国沉稳得如同一座山。
他接管了天车与炉火。
那双曾经劈开石门槛、也曾执掌过杀伐的手,此刻正无比稳定地操控着天车的吊钩。
他不需要语言,仅仅一个眼神,一个手势,负责投料的壮工们便能心领神会。
焦炭与废钢,被以一种完美的节奏,精准地投入炉口,将那团生命之火“喂养”得愈发旺盛。
炉膛内的温度,在风暴的加持下,正以惊人的速度攀升。
终于,当时机成熟,江卫国低喝一声:“开炉!”
轰!
出铁口被猛然打开,一股耀眼到极致的、仿佛太阳核心般的金红色铁流,瞬间喷薄而出!
那不是液体,那是一条被解开了束缚的、由光与热组成的巨龙,它咆哮着,翻滚着,带着雷霆万钧之势,冲入早已等候在下方的铁水包。
火星四溅,如同一场盛大的节日烟火。
整个车间的温度骤然升高,所有人的脸,都被这股奔腾的铁流映照得一片通红。
成了!
砂型已经就位,铁水已经备好!
“天车!起!”
江卫国一声令下,巨大的吊钩稳稳抓住那盛满了毁灭与希望的铁水包,在刺耳的“嘎吱”声中,缓缓升空。
它像一轮被俘获的、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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