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不到,安明三人骑马追了上来,在离主子们不远处慢下来,就这么在后面跟着。
“哇!哇――!”启阳眼睛都亮了起来,激动地遥遥指着前方城楼,咧嘴笑得欢,在马背上动来动去几次想要跳起来。
“我们到啦!安明安明,是荼州啊!”启阳眼神都没移开,眼睛放光地盯着眼前的城楼,斜着身够安明的袖子扒拉。
“嗯,到了,”安明语气里带着笑,撑着启阳的胳膊将人扶正,“启阳你坐好。”
“怎么这么激动,跟没见过什么世面似的,啊?小可爱,”伤影拍拍启阳的肩头,被他这样子可爱到了,可爱之余还不忘调侃一下。
“说得跟你多能耐似的,怎嘛,瞧不起我啊!”
“诶?你还别说,”伤影得意地将鬓发一扬,道:“我还真就是能耐了,五大州我可是都转了个遍了。”
启阳心里羡慕极了,面上却不显。
“哼!”
伤影看着启阳出气包的样子,忍不住挨近揉了一把小太阳的脑袋,“别气,你还小,等你长大了,我给你做向导,一定带你把这五大州全玩儿一遍。”
“坏蛋,你说话要算数!”启阳瞬间没了气,转又亮了笑,小虎牙煞是可爱,“唉呀,别揉了,我头发!”
说着拍掉伤影的手,吐吐舌头转马将后者隔开,去了安明另一边。
“我经常听公子说起荼州,他说荼州是最美的地方了,景美人也美,还有被封存起来的,最美好的故事呢!”
说着启阳转头问向安明:“你知道是什么吗?什么故事呀?”
安明沉默不语,临近城门,看见公子和王爷一齐下了马,扬鞭策马跟去。
“公子他没告诉我啊……”启阳也加快了速度跟上去,留下一句喃喃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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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铺飒飒的随东风而至,头雪就不知压弯了哪家的细枝,皇城的金瓦片被遮盖了,剩下的是依旧如初的朱红和新添的雪白。
赵义大步跨出大殿,转身对紧随其后的钱阁老拱手,露出一种尽在掌握又掩饰不住的,炫耀的笑来,道:“阁老。”
这大约可以算是几月未见的问候?
钱文忠低垂着眼,身板挺立抬着头,看不出什么情绪。霁泽云走后,他又回归了从前一贯的持重来,这是与当朝阁老匹配的量度和孤高。
没有过多的理会,步幅未有任何停顿地微微点了下头,就这么从赵义身边走过去了。
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但皇帝萧恒当真心软,没了萧祁的震慑与阻拦,夜里看一封信硬是给人看哭了。信中,赵义剑走偏锋,未谈任何朝政,只谈身为他舅父的亲情和挂念,谁曾想这位赵舅父不日便归了朝。
钱文忠与之制衡,也在旁敲击了萧恒,教导他帝王要一言九鼎,不被私情所左右。可事无挽回之余地,只得好生交代了徒弟李万,又协管了质部和半个契部,外加本来就要管的籍部,还好霁泽云留下的人都是看好的人,眼光不赖,没叫他多费心思。赵党就算要东山再起,也需时日。
【凤宁宫】
萧灼葳身着华美的裘袍,长公主的架子端了起来,金花流苏就成了点缀。凤宁宫高座之上,她端起一盏热茶轻轻吹着,随即饮了半口。
对着几尺之外跪着的太监,道:“你叫枯巫是吧?”
老太监忙抬起头,露出奉上又谄媚的笑,满一副【只对主马首是瞻】模样,这种笑他手到擒来,时时挂在脸上,“奴才……”
萧灼葳座侧的言如公公打断他,厉声斥责,“低下头回公主殿下的话,谁叫你把头抬起来的!”
萧灼葳神色未变,依旧享着热茶。
“是……奴才该死。”
萧灼葳掀起眼帘,淡淡说:“知道为什么把你带来吗?”
“奴才不用知道,公主有什么事叫奴才去办,奴才一定尽心尽力,办的妥妥的。”
“奴才?”萧灼葳嗤笑,“看来你也清楚自己的身份呐,本宫还以为你上了岁数,将自己的身份都忘了。”听起来并没刻意使力,但语气中充满了身在高处的地位压制。
一听形势不对,枯巫慌张起来,“公主殿下明察呀,奴才、奴才,定是有人给公主殿下乱嚼舌根子,这是没有的事儿啊!”
“本宫从来没有看轻过任何一个做奴才的,父母亲给的身份,值得骄傲却没什么值得炫耀的,”萧灼葳语气未变,淡淡说:“但本宫厌恶所有没有原则,甚至没有底线的人,这种人呐,什么时候会给你背后捅一刀,你都不得而知。”
“是,公主殿下说的是。”
“不仅如此,还要守规矩,就像先帝曾不留情面地惩治了一个太监,只是因为那太监在先帝与姜贵妃交谈时插了嘴,”萧灼葳语速始终缓慢,她确实没什么可着急的,该急的是下边的人。
底下人噤了声,不敢再接话。
“不守规矩,干了不该干的事,就是把自己的生路堵死了,只有一条死路走得通,你说,本宫所言可有错?”
少时,言如呵道:“公主殿下问你话呢,回答!”
“是是是、是……公主殿下所言没错……”
“好,既然如此,来人,拖下去吧。”萧灼葳搁下茶盏,看着门口的侍卫走进来。
枯巫大叫一声,惊吓出一身冷汗,颤抖着声哭号:“公主、公主殿下,奴才什么都没做呀!奴才什么都没做!奴才冤枉、冤枉啊!您再给奴才一次机会,奴才该死,插了您的话,奴才千不该万不该,您就饶了奴才吧!”他喊着,慌忙转头看一眼走近的侍卫,就像看见可预知的死亡,跪着朝主座爬去。
“冤枉?本宫从不冤枉任何人,”萧灼葳抬手制停两个侍卫,道:“言如,你让他死得明白。”
言如公公闻言行礼,上前阻住还哭喊着往前爬的人,居高临下地道:“你这些年干的那些糟粕事儿公主殿下早就放你一马了,收了谁的好处,办了哪些混账事儿,你自己心里头装得明明白白的,咱家就不说了,免得秽了公主殿下的耳朵。但咱们做奴才的,最主要的,就是不能背叛主子,揣清楚了命根子是握在谁手里,什么东西都往皇上跟前了送,是你自己不稀罕命,怨不得别人,听清楚了吗?”
言如说的算是委婉,可也足够枯巫拎得清楚。本身就常在权贵和宫中来回游走,吃着不干净的便宜,收的好处数不过来,今日赵义上了朝,夜里本该轮到他接赏了才对。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殿下!奴才再也不敢了,当真不敢了,您饶了奴才吧――”枯巫是个老太监,也是个不要脸面的,一下下扇着自己的脸,反复倒着这三两句哭喊,叫公主殿下饶命。
吵闹的哭喊声叫人心烦,言如打量了公主的神色便开口命令,“抬下去吧,”叫侍卫将人拖走了。
“殿下平日不管这些腌臜事儿的,今日别为个不长脑的气坏了身子,”殿中重归宁静,言如上前又为萧灼葳添新茶。
“你何时见本宫生气了?”萧灼葳接过茶没喝,又搁了回去,叹了口气,有些自责的样子,“就是没早些察觉,怕是坏了阿祁的事儿,要叫他不高兴了。”
言如迎着笑,“今儿这事,也不是容易察觉的事儿啊,王爷若是知道了,也绝不会怪罪殿下的,您还不了解王爷吗?”
“是啊,本宫也知道,可谁知道此事变动对他们是否会有影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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