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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 谋变

小说:

长安四幕戏

作者:

五一公子

分类:

穿越架空

《长安四幕戏》全本免费阅读 ggdowns.cc

若细究上回所述的‘白河工事’,其实连卢远承都没想到,这项工事推行背后,还有一位‘功不可没’的主角。

那便是顾君宁。

彼时白河工事仍毫无进展,工户两部人都只采取拖延政策应对。

某日下午,顾君宁没有去工址,她在午休时,带着一份熬了多个日夜才赶出的文书和图纸,去了执事堂。

梁正卿这把年纪的人,平日总爱睡个午觉,中午吃了饭就犯困,不睡觉半天都神思混沌。

顾君宁知道。

所以她特意挑梁正卿刚吃完中饭,准备关上值房门睡一会儿的时候,忽然出现在他值房门口,不顾值房外守值的尤世南阻拦,伸手推开了执事大人的房门,道有事禀奏。

“有什么事,半个时辰后你再来说。”梁正卿抱着枕头,打了个哈欠,摆手打发她走。

顾君宁仍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直挺挺地,双目平静地看着他。

尤世南催了她几次,她都没搭理。

“小妮子,你又想干什么?”

梁正卿看她这模样,心想准是没憋好屁,毕竟上次她这样时,就是用自己儿子的秘密做威胁,跟他交换司监之位。

他不耐烦道:“你让本大人睡个囫囵觉,本大人就将这执事之位也给你好不好?可以走了吧?”

顾君宁对他笑笑,居然真转身了:“既然执事大人没空,那下官就先去找王执事谈一谈这桩‘买卖’吧。”

“等等!你回来!”

一听到‘宿敌’王硕,梁正卿立时没有了睡觉的心思,叫住了她。

“尤主簿也请进来,一起听一听吧?”

顾君宁对尤世南做了一个礼请的姿势,尤世南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自己的事,犹疑地望了下梁正卿,梁正卿冲他俩烦躁地招招手,让二人关门俱入内。

尤世南站着伺候在梁正卿身侧,为睡眼惺忪的执事大人先倒上一杯热茶,为顾君宁也斟了一杯,顾君宁不等梁正卿吩咐便大咧咧落座。

“顾君宁,你真是老子的‘孽债’!”

梁正卿在心里骂了一声,喝口茶神清气爽许多,再仔细看她一眼,只见此时的她一扫前些时日的疲惫压抑,眉眼里又恢复了那种仿佛与生俱来的坚定无畏。

优越的颅顶,饱满的鼻梁,搭配英气的柳眉,在她这张年轻的面孔上仿佛能看到万里江山锦绣如画,骨骼是锋利俊秀的山,眼神是坚韧洪盛的水,五官是细致多姿的草木和繁花。

这初出茅庐却又意气风发的气场,令梁正卿觉得她穿这身男子官服,梳男子发髻,戴七品玉冠,好似顺眼了很多,完全找不到违和感。

可她对自己柔柔一笑,明灿的双眸,微弯的粉唇,又立即彰显出一分女子专有的媚。

梁正卿却最害怕顾君宁这样示好的笑,每次看到都感觉毛骨悚然……

“执事大人,这是下官画的白河引流工事工程构图,和工事初步预算书,请大人先过目。”

果然她一开口,就让梁正卿摸不着头脑,他恼火地推开她递上来的文书图纸:“白河引流工事?那是水利司的事!是他们的任务!跟你工事房有什么关系?顾卿宁你是不是想抢功,想疯了?天一神坛还不够你忙活?你还要自己给自己找事?”

顾君宁没被他劈头盖脸一顿训斥影响到,再次将文书递上去,强行摊开在他面前。

“可这是执事大人你和水利司掌司一起提的主张啊?大人就不想玉成此事,然后将功劳和最大利益都据为己有?”

梁正卿和尤世南都愣了愣,梁正卿着实看不透她在做什么幺蛾子,冷静下来没接话。

尤世南问:“司监大人的意思是,你已对这项工事有了细致规划,然后,却想这‘头功’都奉给执事大人?”

顾君宁望着梁正卿,点点头:“工事房由执事大人管治,下官与众人所务公事,自然都是仰赖执事大人的英明领导。”

梁正卿立即提起了满身防御,据他这么久看来,顾君宁对任何工事都极度认真,而且心性高傲,决计不肯落于人后,从没做过为了讨好上司,而将自己的功劳拱手相让的事。

他一吓咬定,顾君宁肯定是在算计他,顿时冷笑,‘戳穿’她:“你是故意想给我找麻烦对不对?你想让我得罪水利司掌司?”

“哦,我知道了!”

梁正卿灵机一动,拍案道:“如今谁人都知,这缓解旱灾的引流工事,因为户部缺银,是必然无果的,上头都是在设法拖延,你想骗我担下此任!最后完不成,被上头治罪,当户部和工部一起推出的‘替罪羊’是不是?你好毒啊顾卿宁!你想让本大人家破人亡?”

顾君宁心中实在汗颜,自己在别人眼里就是这么可怕的形象吗?明明自己一直都很人畜无害啊……

她无奈地打断梁正卿这万般臆测,劝他冷静下来先看图纸,接着一重礼。

“执事大人,下官确是真心欲为承建司争得这项救灾工事,并想借此为执事大人和尤主簿谋功牟利,因为下官眼下有求于大人。”

听到最后一句实话,梁尤二人才稍微安心,梁正卿认认真真研究起图纸,可以看出顾君宁确实是用了苦功,抢在水利司之前,出了这图纸,可以实现他和水利司掌司之前提供给高官们的主张,图纸构画仔细,考虑周全,没有大问题,并且可以将工事预算控制在最低。

以他在工部二十多年的经验,梁正卿这点把握还是有的,他又想到顾君宁的秉性,她无论有多少险恶心思,但决计不会拿工事开玩笑,建工是她心中朝圣一般的存在,这也是自己会暂时容忍她做官的原因之一。

梁正卿思索这些的时候,顾君宁将工事预算书递给尤世南过目。

尤世南看到后面的数目,惊诧出声:“光是白河引流工事这一项,就要五十万两银子?”

梁正卿被他吸引了注意力,夺过预算书来看,顾君宁不以为然。

“这只是初步呈交的预算书,按惯例,总司监不是要砍掉十万两吗?”

尤世南又道:“那需要四十万两?这个数目也太大了!”

“不。”梁正卿似有所悟,提醒他:“总司监交到户部后,户部还会再砍掉一半。”

“哦……”尤世南反应过来:“那实际是,只需要二十万两?”

顾君宁望着他们,点头,又摇头:“不,实际只需要十七万两。”

“但我们得从户部拿到二十万两。”

梁正卿装作不解,问她为何要虚报。

顾君宁深吸了口气,似乎在忍耐着什么,后微笑道:“因为下官想要梁大人得到两千两,尤主簿也能分到一千两。”

“加上你们打点总司监五百两,给水利司掌司‘赔罪’五百两,打点郎中院主簿两百两,打点侍郎廷主簿三百两,打点尚书苑主簿五百两。”

“还有最重要的,给尚书大人的‘贽敬’三千两,给户部尚书大人的‘贽敬’三千两,给右司丞杨大人的五千两,给左司丞荀大人的五千两。”

她面无表情地报了一通‘账’,又吸一口气:“以及其他,下官想不到的‘地方’所需的银两,三万两应该绰绰有余了。”

顾君宁仔仔细细地算完,那两人面上都有些尴尬——

其实每项工事,官吏们都会从里面捞点油水,各级层层盘剥,这都是工户两部人心照不宣的事。

但是梁正卿和尤世南,从来没有一次捞过这么多!

顾君宁也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之前她做其他的工事预算,都坚持按实的来,无论交到上面会怎么改,她自己总不肯‘灵活’一些。

尤世南一时面子上挂不住,有些‘气急败坏’,掩饰道:“司监大人这是说什么?我们执事大人大人高风亮节,你怎可在他面前提此等私相授受贪墨舞弊之事?”

她讽刺地一笑,“不,尤主簿误会我了。”

“我只是在说执事大人和尤主簿,十年的俸银罢了。”

尤世南说虽说,但如此巨大的利益摆在面前,他不可能不心动。

而梁正卿看着顾君宁,却在想别的——

她变了,她终于肯‘低头’了。

“哈哈哈,顾司监恐怕打错算盘了,金银无人不想得,而这笔我们是拿不到的。”梁正卿笑着抚须道。

“执事大人是顾忌国库空虚,户部恐怕不会拨银?”

顾君宁从他缓和的态度已看出他动心了。

梁正卿点点头:“这不是明摆的事吗?”

“执事大人无需多虑。”顾君宁坚定地对上他的眼睛,“若没有先提前想好这一点,下官绝不会提出此事。”

“请执事大人放心,户部的问题并不难解决,他们一定会比我们更急,也一定会尽快把这二十万两准备好。”

尤世南狐疑道:“司监大人如何能肯定?”

顾君宁没有直接说出自己的打算,只傲然回答道:“因为我父亲,是大齐历史上,唯一一个任期过十年的户部尚书。”

“所以,执事大人和尤主簿只要静静等候就好,坐等千两入囊中。”

尤世南不禁长舒一口气,立时偷笑了一下。

梁正卿亦面露悦色:“好,谈好价格了,也该入正题了吧?顾司监想从本大人和尤主簿这里得到什么?”

她垂首,斟了一杯茶,起身弯腰奉到梁正卿面前,恭敬谦卑地行大礼。

“首先,下官想‘请求’执事大人的,原谅……”

顾君宁的姿态放到了最低,双目看着地面,努力克制声音的抖动。

“下官……知错了……下官之前不应该得罪执事大人,让执事大人因下官为难,请执事大人原谅下官‘愚昧无知’!”

梁正卿一愣,瞬时心中狂喜,他多想马上叫人都来看看,顾君宁对自己这般低眉顺眼的样子!

“好啦!好啦!过去的事情,本大人大人有大量,既往不咎,只要顾司监以后也保持这么‘懂事’就好。”

梁正卿装作宽厚地大笑,接过她的‘赔罪茶’喝了,算作他们冰释前嫌。

顾君宁抬起头,对他假笑着:“还有两件事要麻烦执事大人。”

“一、等户部有消息了,大人要马上将白河工事从水利司‘抢’过来,然后全权交给工事房,下官担一切事责,不会让大人日后承担风险。大人这件事应该可以做到吧?”

意料之内,梁正卿不假思索地答应了她,又问第二件事。

顾君宁走近一步,面色转冷,以不可抗拒的语气直言:

“我想让所有人都知道,蒋嵘蒋司监,不会回来了,永远也不会!”

梁正卿明白了她的意思,似有些为难,“这……”

顾君宁直直地看着他,“这对执事大人来说,也不算难事,不是吗?”

梁正卿心里有了打算,思索一阵后,也痛快地答应了。

梁正卿这边的‘交易’做完,就轮到尤世南了,尤世南对她的心思已有些揣测。

顾君宁也为他斟了杯茶,奉礼相敬,向他致歉因为自己,最近让他和所有文吏都受累了。

尤世南客气恭辞一阵才接下她的茶,对她评价立改,恭维了她一番。

顾君宁对他坦白心迹,似是郑重保证:“我不会再跟你们文吏为敌。”

“工事房的吏员安排,本官皆会顺从尤主簿之意,哪怕人手不够,我会自想办法而不会再让尤主簿为难。”

“不愿意侍奉我,想要调离原职的,也请尤主簿准了吧。”

尤世南欣喜地拂膝大笑:“好,顾大人既有此心,就是识大体,毕竟强扭的瓜不甜,不能你情我愿,天天对着也生气不是吗?”

她目光中多了一分阴冷,对他道:“嗯,尤主簿说得对,所以,我不想再看见徐昇和石锦。还要劳烦尤主簿把他们调去‘特别’点的位置。”

尤世南明白了她的暗示,不解:“顾大人不是说再不跟文吏为敌了吗?”

“他们俩除外,因为是他们要跟我为敌,我不想放过他们。若尤主簿不忍心,我就去找更上级的文吏,反正总会有人能让我痛快!偿还我这么多日受的苦楚!”顾君宁忍耐多时的锋芒毕露,半步再不肯退让。

毕竟那两位也算是尤世南的学生,他又得维护着文吏内部的团结,这下着实有些犯难:“何必呢?顾大人,得饶人处且饶人,他们俩也是年轻……”

“我若饶人,谁来饶我?”顾君宁冷笑一声打断他。

“斩草不除根,吹风吹又生,我没那个闲工夫跟他们缠来缠去!”

尤世南沉默一阵,点点头:“那好吧,让卑职好好考虑考虑,先调离他们让大人眼前干净再说吧。”

顾君宁一挑眉,对他笑笑:“那麻烦尤主簿了,还得请主簿‘考虑’得快一些,不然本官万一忍不住做了什么,不小心连累到主簿,可就太不好意思了。”

梁正卿劝道:“别这样顾司监,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账慢慢地算嘛,尤主簿也有难处,何必咄咄逼人?”

“可我不是君子,”

顾君宁耐心平静地听他说完维护尤世南的话,恭敬地起身行礼告退。

“我是女子!”

飒飒背影,推门而去,尤世南等她走远后,嘟囔出声:“真俗套。”

梁正卿没有他这种推字酌句的闲情,“罢了,看在她有意修好,又许了这些好处的份上,就暂且忍了她吧。尤主簿不用太计较,年轻人嘛。”

尤世南心中有了些紧张,脱口问:“大人不会真的看好她了吧?虽然她帮着大人你弄走了蒋司监和李司监……”

“放心,她不是我真正属意的工事房之首。”

“况且,她这个官是肯定当不长的。”

“大人为何如此肯定?”

梁正卿打了个哈欠:“因为,顾君宁可能还没弄清楚,她眼前的最大‘对手’,并不是你们文吏,而是那一百一十三位和她一样年轻又有才能的参事。”

“她这般狠辣自私的性格,恐怕做不到团结治下,更难容人,所以她纵使有才,也管不好那么多参事的。”

“她照顾不了他们,守不住我的承建司……”

或是因为困顿,梁正卿眼眶有些沉郁泛红,声音也低沉起来。

“而官者,治人之人也,连手下人都管不好,她怎可长久为官?”

尤世南听他这番话定了心,喜悦道:“希望大人这回没有‘看走眼’。”

这话在此情景下总有点奇怪,梁正卿笑了笑。

再望一眼顾君宁方才离开的方向,他的笑容中增添了几分深沉。

终于可以午睡了,梁正卿却又合不上眼了。

“希望这回,我是真的没有看走眼吧……”

顾君宁演完这一场戏后,顿感身心疲惫,一出执事堂,步伐都觉沉重,走到无人之处,猛捶了几下冰冷坚硬的木柱,稍得发泄,又露出完美无暇的笑容,回自己的值房,阖眼睡了会儿。

下午,尤世南便去劝说裴江,敲定了对工事房文吏的处置,同意了徐昇、石锦等人的调职申请,让他们即日就离开工事房,等候接手新职。

跟他们说完这事,两人都欣喜若狂,如遭大赦。

尤世南再集合所有工事房掾吏,对他们一通训话,并且宣布了两位执笔文书调任的事。

“没了徐先生和石先生,那工事房事务谁来主持料理?”

挺身站在前排的范芝,迫不及待地问了这个问题。

尤世南看了他一眼,又望望大家,说道:“上级的意思是,如今各处文吏人手短缺,无法抽身,所以工事房暂时不任新的执笔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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