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满青苔的藤曼自粗壮的巨木上垂挂下来,半遮住洞口,幽深如镜的潭水倒映出满目森然,水汽氤氲又粘稠,带来无边的寒意。偶有不知道何处泛起的涟漪,一圈一圈荡漾开去,又很快归为平静。
就在洞窟的入口处,有随意丢弃的几件破碎的衣袍,深处隐约有凄惨的叫声传来。
众人心中皆是一紧。
未等孟星遥指示,铃君等人已经下意识列阵布法。此处静谧无风,凄寒入骨,孟星遥垂眸轻拨指尖,正在弟子们准备慢慢往洞口接近时,她突然抬手,一道金光罩刹那落下,罩住铃君等人。
下一刻,她已如疾风一般迅速飞入洞口。
——轰!!
“尊上!”
在铃君的尖叫声中,石崩山裂,小小的山洞瞬间自水中拔地而起,化为了巨蚺的深渊巨口。
五只金色的蛇瞳同时自黑暗之中睁开,幽水冥蚺一甩他那比千年巨木还要粗壮的青色身躯,潭水飞溅,苔草枯枝如雨水般抖落而下。
粗重的气息自它的鼻孔里吹出,一呼一吸之间,狂风大作,茂密的密林顷刻之间也被扫空一片,惊起飞禽走兽四处奔逃。
它怒气冲冲地紧盯着那飘逸在空中的金色倩影,似是十分不服气。
铃君等人迅速围了上来,扶过被孟星遥救出的伤者,孟星遥又将锁魂囊递给了她,里面是她方才自幽水冥蚺腹中强行夺出的,还未被完全炼化的魂魄精元。
“铃君,带人走。”
孟星遥沉静如水地指挥道。
“是,尊上!”
随着她的轻轻一挥,金光罩便随着铃君等人,护着刚救出的伤患一同往清河宗方向飞去,幽水冥蚺下意识想去追,却又被一股如山岳一般的威势顷刻压得动弹不得。
纤阿剑如冰似雪,映照漫天金光,闪电般刺穿幽水冥蚺的几处命门,最后剑指它的金色眼瞳。
“谁借你的胆来清衡山放肆?”她问道。
“呵呵呵……”
如风烛残年的老人,幽水冥蚺从喉间挤出吃力的笑,虽命门被伤,血液沿着鳞片蔓延开来,一点点带走它的力气,但它却似乎一点也不害怕,反而仰首看向孟星遥。
幽幽蛇语响起。
“清衡山……我只记得两千年前,这里叫幽水岭,是我幽水蛇族祖辈生活之地,我来这里,有何不可?”
“呵,那你又为何残害我归明子弟?”
“非我族类,杀之,又何如?”
“好一个杀之又何如。”孟星遥冷笑道,“尔等妖族,果然无可与之言。”
真是空费无用口舌。
一道剑气从纤阿剑柄处凝聚至剑尖,空气之中的威压更甚,孟星遥冷眼扫过幽水冥蚺的全身,抬手就朝其七寸命门刺去——
猛然间!
“砰!砰!砰!——”
忽地一道惊雷,自潭水之中炸起三道水帘,带着雷霆万钧之势汹涌而来!
素色飘带翻飞,凝结成护身法阵,即刻将孟星遥笼罩起来。
漫天而来的水隔空落下,形成一帘巨大的水幕,将她与幽水冥蚺分隔开来。
孟星遥冷眼观之,手中长剑迸发出滔天剑意,金光幻化作白虎啸破西风,剑身长鸣一声,冲月剑诀化作无数星芒,直奔幽水冥蚺而去。
就在这一刹那,忽然白光乍破,有一物破空而来,瞬间挡住她的剑气!
霎时间,风云突变,无数血水滚滚落下,带着冲天的黑气包裹着幽水冥蚺,青鳞迸发出巨大的光芒,巨蛇嘶吼,地动山摇!
黑雾化作滔天血浪,如飓风过境,将潭水的百里之内夷为平地!
幽水冥蚺咆哮而起,紧闭的五只瞳孔此刻尽数睁开,锐利的蛇瞳光芒四射。
魔气穿刺出它的头颅与身体,化作了两只冒着血泡的崎岖犄角与四只短小肿胀却锋利的巨爪,一身的青鳞鼓胀而起,又纷纷掉落,露出斑驳不一,浸满鲜血的黑色鳞片,长长的粗粝黑须随着它的一呼一吸飘扬,迎风摇曳。
魔气与血水交织,翻涌出惊天骇浪!
这一切不过须臾之间,幽蚺的巨爪落下的同时,孟星遥剑招被挡,莲步轻点,顺势向后飘出数丈之远。
那方才挡住她剑气的物什在她的剑尖上转了几圈,又轻轻地弹飞出去。
她定睛一看,不远处的空中不知何时出现了另一个人,带着一个奇怪的面具,长发如瀑,左耳边垂挂着一条细细的发辫,缀着红玉坠子,白衣红带,衣袂翻飞。
挡住她的东西,正是一把看着平平无奇,只画着红色枫叶的折扇。
下一刻,扇子打着转,落回那人手上。
就在此时,遥远的天地之间,忽然传来一声悠然的笛声。
幽水冥蚺骤然破境,仰天长啸,气焰嚣张,正跃跃欲试抬起利爪,却陡然神色一变。它眯起金色蛇瞳,望向笛声的方向,随后蓦地一甩尾巴,趁黑雾散去的瞬间溜得无影无踪。
见他逃了,那持扇之人也赶忙紧随其后,下一刻,凛冽的剑光破空而至,他翻身一挡,却被剑招震得后退两步,连忙一个疾步退开。
但来者杀意滔天,万千剑光化作密集的牢笼,任凭如何敏捷躲避,皆如困兽犹斗。
在折扇挡住又一次杀招之时,那人终于受不了了,开口道:“等等……”
话音未落,又一剑光呼啸而至,逼得人慌忙躲避,这一次却慢了一步,那剑光堪堪擦着对方的脸颊、发鬓,最后如流星划破长空,逐渐消失不见。
在剑光消失的那一刻,那张简陋又古怪的面具也随风而起,飞扬的长发拂过来人的脸庞,那人有些错愕地抬起头,恰与孟星遥相对而视。
她感受到乾坤袋里的狼毫仙笔极其微弱地动了一下。
面具之下,是一张很漂亮的脸。
肌肤胜雪,面如桃瓣,一双狐狸眼媚态丛生。
伴着额边碎发轻扬,长辫轻轻甩起,镂空红玉坠子叮当作响,衣袂飘然处,平添几分美丽神秘。
当真配得上“美人”二字。
短暂的对视后,那人开了口。
“你这人好没道理,我救了你,你怎地还恩将仇报。”
居然是个男子。
他郁闷地看向孟星遥,语气颇有几分无奈。
孟星遥见过很多好看的男修,无论是天界,还是人间,仅说谢云迢和危梦之,都已经算得上是人中极品。
但眼前的男子亦更胜一筹。
她收回了剑势,冷声问道:“你是何人?”
“哎呀哎呀!”她话音未落,那人却突然大呼小叫起来,“你!你你!打坏了我的面具,这要怎么办?”
他一脸的痛心疾首,手中捧着的那个面具似笑非笑,又丑又怪,看不出是什么材质,也看不出来哪里值钱。
孟星遥眉头微微蹙起,她记得池苒教过她一个时兴的词。
在凡间,这叫碰瓷。
她随手从乾坤袋里掏了几块灵石丢给他。
“就这么点灵石?”他愤愤不平,“你打发叫花子呢!”
“你知道我是谁吗?”她环着双臂,好笑地看着对方。
“呀,你是谁?”那男子反问道。
摇光上仙威名远播,至少在西洲,从来是无人不识,被突然这么一问,孟星遥反倒怔住了。
她略感不适,正欲开口,却恰好瞥见那男子狡黠一笑。
不对,这人胆敢逗弄她!
孟星遥猛地紧抿双唇,冷眼相看,神色凛厉。
见她高冷难近,目露戒备,男子把玩着扇子,刷地打开,只见上面龙飞凤舞地写了两个潦草至极的字——从心。
“好吧,你不说,那我来猜猜吧。”他悠哉游哉地绕着她转了两圈,拿扇子敲了敲脑袋,“这里虽是九曲山地界,但九曲靠近清衡山,阁下仙姿佚貌,却威压迫人,手中仙剑冻冰凝霜,如月寒芒,想来……乃归明仙府摇光上仙是也。”
“你既知晓,还敢讹我?”
“非也非也,瞧您这话说的,我可是个实诚人。”男子举起面具,一双似笑非笑的狐狸眼流露着诚恳,“这面具虽然不起眼,但在我们老家,它可意义非凡。亲手做的面具,只有自己能摘,第一个摘下自己面具的异性,可是要结为夫妻的。”
“少来,我没想摘你面具。”孟星遥说,“只是不巧被打下来了。”
男子眨了眨眼,点点头:“的确如此,上仙也不是故意为之,这也好办,我把面具修好,就当无事发生过……可是啊,我这副面具,价值连城,它的本体乃是用西荒神木菩提树所制,一千年才可成一株。所用的丹砂、石墨等颜料,乃是西海的落日砂与天山的白泉墨,一两万金,更别提,它还用三昧真火淬炼过,非凡物不可斩破……”
纤阿剑低啸一声,瞬间落在男子的脖颈间。
“少废话,”她声如寒霜,“你不在泽苍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我?仙尊认识我?”
“泽苍山飞雪剑宗的座上宾,白玹真人,对吗?”
“咦?”他眼珠一转,微微蹙眉,有些不解,“那……既然仙尊认识我,方才为何对我痛下杀手?”
孟星遥说:“我平生最恨助纣为虐的魔修,你既是飞雪剑宗门客,也算相识一场,我留你三句遗言,你仔细想罢。”
“等等,我是魔修?”
“一句。”
“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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