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白别有用心,川素商一讷。
但闪瞬即逝。
他大半心思还在咒魂上,超感知觉告诉他,流星白莫名其妙的头疼与咒魂有关。
“再闹给你下定身咒了。”他沉声道。
流星白真没音儿了,不知是被师父唬住了,还是太难受,他只是看着川素商,任对方灵息自风池穴渗透,绕着十二经脉流淌,引领冲上头的紊炁平息。
川素商心下骇然,要是灵息有实,这孩子能变趵突泉。滋味定是很难捱,可即便难受到极致,观他依旧面沉似水,真不知是怎么练出来的。
片刻。
“好些没有?”川素商轻声问。
流星白没说话。
他心思分成两边阵营,一边咆哮:你问喜不喜欢有何意义?让川素商滚!
另一边碎碎念:他真心待你好,凭什么还要“受你的气”。
不用师父下定身咒,他先把自己定住了——
太久没有人每次都在意到他的难受。
他在魔界强压仙灵之息,反噬只得面不改色地熬。曾有一次,他在魔尊面前展露些许隐痛之色,父亲眉心捏起道皱褶,转身走了。
但流星白看懂父亲在说:你脆弱的表情实在令人生厌。
现在,川素商眉心也凝起道很浅的沟壑。
流星白想从中看出“厌恶”、“嫌麻烦”、甚至是为人师“被迫”的责任。
但都没有。
他忍不住抬手,想抚平师父眉心的轻皱。
这一刻是否喜欢甚至都不用回答了。
川素商被对方的小动作吸引了注意力,他暂没闹清这手势的含义,但能确定那不是推却、也不是挣扎。
流星白的手悬停在川素商领口的位置。他被缚仙索困着,只能够到这里。
有温存一抹,被送进川素商心里,让他心口轻颤、让他蓦地想起流星白方才的问题。
他目光终于与小徒弟对上。
对方眼眸深处藏着他从未见过的情绪。流星白看他,像在看镜花水月般虚幻的美好,不敢碰触——生怕镜子触碎、水起涟漪,美好不复在。
别这么看我啊……
仙人的心被对方一眼看乱了。
流星白还是不好受,冷汗自他额头滴落,越过眉毛,将将挂在睫毛上,睫毛轻颤,那滴汗水便有大半落下去,跳在川素商的衣袖上,砸出一小片湿痕;还剩下丁点碎水晶挂在睫毛上。
川素商明知那不是眼泪,依旧帮他抹掉了。
他看得出流星白下意识想躲,但愣是定住了身子没躲。温顺地阖了下眼睛。睫毛扫了川素商的指腹。
仙人的心更乱了。
从前他坚信自己照顾小徒弟是为对得起师姐的托付、也为回报太多年前与流星白一小段善缘,小到对方已经忘了。
而近来,他越发察觉自己的真心与道义、报答都不沾边。
他只是单纯地想对他好。
千年老文物被“顿悟”吓了一跳,面不改色地咽了咽。
一丝尴尬在狭小的空间里渗开。
“你……”川素商强作镇定,可嗓子不争气,莫名燥热。
他把手收回袖子里掐诀定心,言归正传:“你是不是想到报仇就头疼?执念越强疼得越厉害?”
确实是这样。
但流星白打定主意报仇,不置是否。
“师父,”他轻声道,“春雨不润无根之草,你我缘浅,但你……”
他倏然贴上去,几乎与川素商贴了鼻尖。
川素商心弦抽扯,撑着气势没退缩。
“真的喜欢我?被我说中了?”流星白露出个浅淡的笑,藏着恶劣,行为和话语自带蛊惑,或许是这小魔头天生的本事,“那为什么不能成全我呢?”
他贴着川素商的嘴唇说话,拿捏着微妙的分寸,似触不触。
川素商脑子还乱着,心里已经烧了火。
不合时宜。
他俊眉轻压,一把将流星白抵回墙上,定声道:“你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做什么吗?”
是问流星白,更是问他自己。
流星白不错眼珠地看着他,哂笑道:“心虚?敢喜欢不敢承认么?”
“师爷爷……”
正这节骨眼,龙小潜突然进门,立刻被诡异的气氛撞蒙了。
他不瞎也不聋,看见、也听见了:我滴个老天奶!我这两天犯了什么煞?
他定在门口,心里默念“你们继续,看不见我、听不见我”,脚下开始倒小碎步倒退。
但他心念随想的功夫必然不到家。
“怎么了?”川素商回眸问。
“那什么……”龙小潜清嗓子、调整了一下口型,“仙庭司来人了,在自在堂。”
川素商大惊,顿时看向流星白:“他们来做什么?”
他其实已经猜到了:前几日,小徒弟放猰貐是去仙界告状的!他为达目的,向仙庭司自暴半魔身份!
原来槐序的“门规处置”只是开胃菜,猛药在这儿呢。
流星白不答,只是笑着看他。
川素商回身在龙小潜眼前打了个响指:“你说。”
“啊?啊……跟小师叔有关,掌门请您快去一趟。”
川素商生气之余有点佩服这小魔头了,做事这般艮绝,还有什么做不成的?
他端看流星白片刻,冷笑:“好啊,为师成全你。”
话音落,猝不及防在流星白眉心点下——
流星白只来得及暗道不妙,便已如入大片空濛之境,他万箭穿心,分不清是幻痛还是切实的戳肉削骨;他跌落异界缝隙,被灵压撕破碾碎的焦急在脑海中复活,却没有不知岁帮他。霎时,对未知的恐惧和迷茫将他困住。
他本能想逃。
不待动作,刺眼的高亮爆开,光吞噬了黑暗、包裹了他。
避无可避。
他疑惑:死是这样么?
然后,沉重的困意填满大脑。他一头扎倒,被川素商接在怀里。
“冲你这么能折腾,咱俩的缘分浅不了,”上仙轻声一句,脱下氅衣盖在流星白身上,将他扶在墙边倚好,向龙小潜道,“照顾好你师叔。待他醒了,替我问他一句话……”
交代完,他转身出内堂,在门口落下咒界。
问心殿内堂安静了。
光线晦暗,给流星白的面庞笼罩了一层轻纱,他睡着了似的,很柔和。
龙小潜守在一边看着:怎么会有长得这么好看的人呢?一人身上似乎住着两幅灵魂,亦正亦邪,却不违和。
他赏心悦目片刻,想起自己的家学,好心想给小师叔把脉。
他蹑手蹑脚将流星白衣袖往上收,指尖刚触及对方手腕,师叔倏然睁眼,周身散发出狠厉,甚至带着杀意。
龙小潜被吓得一个屁墩坐在地上:魔气么?
师爷爷的咒为何这么快就没有用了?
“师父呢……?”流星白嗓子发紧。
龙小潜恪守师祖的交代:“师爷爷让我问问师叔……”
他咽了咽,刚想拿捏川素商的腔调,又暗骂自己脑袋不能转筋,这档口学师祖说话,容易被师叔当成出气筒,遂老实清淡转述道:“他让我跟你说‘淬魂凶险,若是不慎你便会如刚才那样,即便死了,也不后悔吗?’”
流星白眯起眼睛——川素商唤醒了他意识里的畏惧,委实用心良苦。
可能够碾压畏惧的情绪很多,比如“不甘”。
“对。”流星白道。
他站起来,川素商的氅衣滑落,坠在地上堆成一团。跟着,缚仙索流光浮动,忽明忽暗几个来回,竟然被崩断了。
“师叔……”龙小潜戒备起来,“你……你别做傻事。”
傻事?
流星白笑了,不再理龙小潜,与他擦身而过,扬手、门口的咒界便散成了星碎。
“师叔……”龙小潜叫人。
被流星白回望一眼,再不敢多说片语,只是眼睁睁看对方走了。
时已过午。
雨后天空清透,阳光沐着山门,连墙角萧瑟处的蜘蛛网都在泛金光。
流星白直奔自在堂,他避过大门,自一旁蜿蜒小路而来。守门弟子与他相熟,挤眉弄眼让他快回去。
他选择性眼瞎,压低气息行至近前往墙上一靠,透过廊檐看远处淡薄的浮云,兼顾听“墙根”。
屋里。
槐序语速极快道:“师弟,你怎可如此冥顽不灵!仙魔两界互不干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own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