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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诀别与木屋

小说:

谁引柳丝长

作者:

一山兰

分类:

古典言情

计晨曾说过:“我娘不知道你和禹冲的事,我没对她讲,倒不是因为其它——原本她也看重禹冲,后来听见他犯案,心里便不大喜欢,那都是她老人家的偏见,但我一时纠不过。万一哪天她提到禹冲,说的话不好听,看我的份上,你千万忍耐担待些,待我回来再慢慢对她说。”

走了一段路程,外头人声喧闹起来,董素娥清清嗓子,“你和那个禹什么——晨儿知不知道?”

柳乐抬起头,迎着董素娥的目光,“我和禹公子——晨大哥知道,他们刚一起读书时就是好友。”

董素娥大约没料到她这样坦然,愣了半晌方说:“晨儿就是耳根子太软,别人哄两句,他就真信。不过同窗了几日,哪里扯得上什么朋友情谊。”

柳乐没接话,董素娥又气哼哼道:“当初就该请西席来家教授功课。去学堂,谁知一起念书的是什么人?一个不慎,结交上那些行止不端的,保不齐就被带坏了。多亏晨儿还洁身自好。”

柳乐气得手脚发冷,却不知如何替禹冲辩白,他到底是有罪。

董素娥叹气:“唉,晨儿也是,你和人有过婚约怎能瞒住不提?虽说姓禹的本人死了,若他家里谁来寻事可怎生好?”

“不会。”

“对了,我想起来了。他原本就没爹妈——走得早也是福气,好过被他活活气死。他家里人好像是都死绝了吧?”

董素娥一向势利,对地位不如己的人很不客气,训斥人时也常忘记委婉,这些柳乐全知道,可平日里再难听的话和这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柳乐恨得嘴巴发苦,艰难道:“禹公子自小就和姑母姑父生活,他们是很好的人家,也很可怜。他的姑母待我就像亲生女儿一样,她绝不会……”

禹冲获流刑后,她的姑母在家中自缢了。柳乐竭力止住哽咽,良久才能开口:“没有禀明母亲,是我的过错。并非故意隐瞒,晨大哥不说,是因为我和禹公子没有立过正式婚约。”

“你们是私定终身?”董素娥目瞪口呆。

柳乐别开脸,咬住唇,算是默认了。她和禹冲私底下也没有明说过,不过没必要向董素娥解释。婚约、海誓山盟,有什么要紧?虽无确切言辞,那时,他们彼此确实是一心一意地以为非对方不娶,非对方不嫁。

“哎呀,你不会也吃他哄了?还说他不会哄人!”董素娥跌足拍膝,长吁短叹道,“我看你本是个明白人,怎么突然这样不懂事理?可不是我说的,择友最要紧,姑娘家就更不必说了。爷们行错了还有补救,姑娘错了救都救不回来!像晨儿结交的那些朋友,人家帮过他忙,晨儿想致谢,我就跟他说:‘你请他上外面吃酒,足见出诚心了,不必请人家上家里来,你妹妹还在家呢。’一般念过书的人都懂得避嫌疑,知道别人家有没出门的姑娘,不会随便到别人家去。那禹……公子我记得来过一两回,还好,没让他看见晴儿。我也从来都对晴儿讲:不可轻易见外男,女孩儿家,经不起行差一步。千金小姐千金小姐,哪里价值千金——是你的清白名声!不光是你,还关乎你一家的家声门风。——像你家里开馆,进进出出都是小伙子,随便和他们厮混,让人怎么看你柳家?”

柳乐猛地扭过脸,沉声说:“我不是什么大家千金,但道理我还懂——我和晨大哥一样,都是由我父亲从小教导的。我从没做过不清不白的事,更没有随便和人厮混,叫旁人议论,令家人蒙羞。我对晨大哥没有半分隐瞒,要是我知道自己有一点儿行为不端正,配不上晨大哥,我都不会答应嫁给他。”

“小点儿声,回去慢慢说,叫人听见!”董素娥急得来拦柳乐,但柳乐已经说完了,只胸中还鼓着气发不出来。

默了半晌,董素娥说:“是晨儿配不上你,你这样的媳妇,我们家不敢要。”

柳乐想回一句,到了口边又硬生生憋住了。婆母既已把话说到这份上,她走开就是,还有什么好再驳再辩?

两人在车内僵坐片时,到了计家门前。柳乐等董素娥先下了车,自己跟在后面。

大概听见了车马的动静,计晴欢快地迎出来,也没发觉二人的异常。“娘,二嫂,哥哥来信了。他就要回家了,现在正在路上!”

“二嫂,这是给你的。”

柳乐眼中还噙着泪,也没看清计晴递来个什么,就一把抓在手里,直冲进自己的屋子。

如今她才醒悟,嫁给计晨实在是错了。

她永远记得立誓永不嫁人的一日。那天,她去监牢探视。那是禹冲下狱后她第一次去看他,也是此生最后一次见到他。

她披着哥哥的斗蓬,脑袋兜在风帽中。斗篷又宽又大,不单让人看不见她的模样,还遮住了她浑身的颤抖。牢里很暗,禹冲坐在黑秃秃一张炕上,她看不清他的脸,也说不出一句话。

是禹冲先开口,他低下头说:“你做的香囊,进来时被搜走,不知哪里去了。你的书信,我藏在家里一个地方,第一天便让丁冒烧净了,没落到别人手里,你放心。”

“你干嘛说这些?”她颤声问。

“我做了很对不住你的事。”

“你做了什么?”她的两只手在身两侧抓着斗篷,紧紧攥住。

“他们说的那些。”

“他们说……你和那位姑娘……”

“是,不用说了。”禹冲急忙打断,头更低地垂在胸前。“我不是个好人,你是个好姑娘。幸亏不曾定亲,你还可以……你一定会碰到一位淑人君子、才貌仙郎,以后好好的,别记着我了。”

她的胸中一瞬间溢满了对他的恨意。他会为自己做的事受惩罚,甚至可能是很重的,但那些不算,他对不住她!她要质问他,要骂他,可是有什么用?她心底的恨不能平。

“就当和你没相识过!”她突然上前,朝他脸上狠狠打了一掌,打得手心火辣辣的,但也并没有痛快一点。

禹冲像块石头一样,一动不动。

“你说句话啊,是不是死了,再不,变成一块石头了?”她哭着喊叫,想看看他脸上是不是有羞愧和痛悔,却看不清。原来她根本一步未挪,嘴巴也没有张开。自她进了这间牢屋,就一直站在门前,那里不知有样什么东西,在她背后格楞楞直响,硌得她生疼。她还是想掴他一巴掌,不可遏制,但是太远了,她没有力气走过去。

禹冲这时抬起头,把脸转向她,透过泪光,她仿佛看见他凄惨地笑着。“这里不是好地方,你快走吧。”

她已经忘了那天是怎么回到家的。一到家,就把禹冲给她的东西——他亲手做的木头房屋连同几封信——统统烧了。

直到如今,禹冲送她那只木屋的情形还历历在目:

她的家人都熟悉禹冲,深知他是个嵚崎磊落的少年,每回他来访叙过话,其余人便各干各事去了,留禹冲和她自在谈天。那天只剩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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