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飞机，温热的空气迎面扑来。鼻腔里尽是潮湿的水气，桑西感觉自己好像裹进了一个巨大的泡泡里。
与高原草甸空旷渺远的气息不同，泽城的空气带着淡淡的咸味。
听程蒲说，那是大海的味道。
作为国内规模数一数二的国际机场，泽城机场的各项设施都很先进。
桑西趴在窗户上，看着往来地面运送行李的无人行李车，赞叹之余不忘拿出手机拍照，把照片发在了和安古、次仁的三人小群。
她已经把手机语言都切换成了简体中文，也打定主意在泽城的时候都说普通话，以便能更好地融入到城市里。
指引牌上，层层箭头指向四面八方。桑西正在研究该往哪走，程蒲已经拉过她的行李箱，指向其中一个方向。
“停车场在这边，我已经安排了人来接我们。”
桑西快步跟上，一边走着，一边琢磨着他的用词。
他说“安排”，而不是别的什么。
虽然语气依旧平和，完全没有高高在上的意思，但是这个词天然带着一种上位者的从容。
等着两人的是一辆拼色的商务车，桑西并不认识，只觉得车前的立标酷似一座三角形的小山。
开门的时候，车门下方亮起一道暖色的迎宾灯。就连车里的内饰是沉稳的纯黑色，整体营造出一种低调奢华的感觉，让人不由自主地放轻呼吸，生怕惊扰了车里的空气。
……是这辆车不同寻常，还是大城市的车子都这样？
她扒着车窗观察一阵，很快确定了是前者。
于是，她更加不敢乱动，拘谨地并拢膝盖，不让沾满尘土的鞋底在脚垫上留下太多痕迹。
她转身看向程蒲，喉咙有些发涩：“程蒲，这辆车……”
程蒲垂眸看来，“怎么了？”
她本来想问，这车是不是他自己的。
但是转念一想，是不是他的似乎并没有那么重要。
他能调动这样一辆车，就足以说明他的实力。
即使空气湿润怡人，可她还是感觉嘴唇有些发干，忍不住舔了舔。
“……没什么。”
程蒲微微挑眉，视线无声地扫过桑西。
她的后背挺得很直，勾勒出流畅优美的背线。重心只落在座椅的前二分之一，膝盖和脚踝并拢，端正，又有些僵硬。
他敛起目光，柔声问了一句：“刚才拎行李有点出汗，可以帮我拿一张纸巾吗？就在你前面的座椅兜里。”
桑西没有多想，顺着他的指示找到了纸巾包。
刚要把纸巾包递给他，谁知他得寸进尺，直接弯了弯腰，把额角探到了她面前。
这是让她帮他擦汗的意思。
桑西一愣，朝司机的方向看了一眼——在场的还有外人，这样光明正大地秀恩爱不太好吧？
程蒲浅浅弯唇：“不用担心，是自己人。”
“不过，如果你介意的话……”他说着，不知道按下了什么按钮，前后排之间升起一道隔档。
后排的空间被分隔开来，他们能见到的只有彼此。
他的目的性太明显，桑西直接被气笑了：“拜托，我的箱子只有一些衣服，哪里有那么沉？你明明是故意想占我便宜。”
程蒲眼底笑意渐深：“那你允不允许我占这个便宜呢？”
桑西眯起眼睛，最终还是伸出了手。
后排中间的扶手箱将两人隔开一段距离，桑西够不太着，不得已打破了坐在原地的计划，挪了挪身子，另一只手也撑在了扶手箱上。
轻轻蘸了蘸程蒲的额角，她又仔细检查一遍，确定没有没擦到的地方，而后后背一靠，陷在了座位里。
程蒲弯唇，“谢谢。”
桑西轻哼一声，转过脑袋望向窗外，看似不想理他，翘起的嘴角却出卖了本心。
程蒲看着她明显放松下来的肩膀，微笑着收回视线。
他知道，她初来乍到，有许多地方需要适应。
他不会催迫她，而会陪伴她共同完成这个过程。
-
车子一路驶过市区，最终停在一座高档公寓楼前。
公寓楼很高，足足有二十几层。八部电梯同时运行，无需等待，直接将他们送往要去的楼层。
如程蒲所言，他家是一套大平层。
程蒲从鞋柜里拿出一对拖鞋，上面的画着白牦牛的卡通图案，一看就是女生的款式。
他躬身放在桑西面前：“以后，你就是这对拖鞋的主人了。”
那样特别的图案，一看便是他精挑细选过的。
桑西眼睛一热，嘴上却忍不住说：“你家怎么还有女生拖鞋啊？不会在我之前，它还有过其他的主人吧？”
她本意只是调侃，并没有要窥探他感情经历的意思。话一出口，却发现程蒲正耐人寻味地看着她。
桑西一怔，下意识开口：“没关系，我不介意的……”
话没说完，便被程蒲无奈打断：“你把我想成什么人？这是我们定下机票以后，我挑好样式，让管家帮忙买来的。”
“……你还有管家？！”桑西瞠目结舌。
程蒲没有理会她的惊讶，修长的手指已然解开了她的鞋带，轻轻拍了拍她的脚踝：“抬脚，我帮你脱鞋。”
“我自己来……哎！”话还没说完，程蒲已经扶着她的脚，探进了拖鞋里。
桑西脸色瞬间涨红。
她憋了半天，才说出下一句话：“我在高原上活了这么大，从来没受过这么体贴的待遇。”
程蒲轻轻一哂，站起身来。
他的身形本就比桑西高上一些，垂眸看她的时候，视线专注而深情。
此时，那对眼睛里更是落入了暖色的光，更诱得人挪不开视线。
他启唇，一句话在低沉的喉音里滚过一通，好像带着烈烈的热度，烧得桑西心门发烫。
“那你需要习惯一下了。”
-
简单收拾过后，程蒲带着桑西在家里转了转。
大平层是四室两厅两卫的格局，其中两室打通改造成书房和健身室，整体空间宽敞明亮，能从这头望到那头。
现代简约的装修风格，只保留了最主要的使用功能。墙面和地上，是大面积的留白，桌子柜子的表面上也很少见到生活杂物。
桑西有些出神：“……你这套房，是才买不久吗？”
“有四五年了。”程蒲偏头看过来，“怎么了吗？”
“哦……没什么，只是感觉太空旷了，不像住了很久的样子。”
程蒲浅浅一笑，顺理成章地拉过桑西的手。
“你是这套房子的女主人，想放什么，随意安排。”
桑西眼眸闪动，故意撇了撇嘴：“那也不能全让我出力吧！未来那么长，总要我们一起经营。”
程蒲眼底淌过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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