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程没有来时那么急迫，姚青筠把车开回了大路上。
程蒲每每回忆起自己刚推开储藏室的门，见到桑西缩成一团，靠在墙边的情景，就令他心惊到难以呼吸，许久不能平静。
要是他没有发现那间隐蔽在阴影里的储藏室，又或者晚到一步……
后果如何，他不敢细想。
程蒲表面讲述着和路氏兄妹对峙的情景，背地里不着声色地挪得离她更近一点，直到膝盖相贴，肩臂相抵。
仿佛只有这样的距离，才能平息他内心的不安和慌乱。
桑西听得聚精会神，倒也不觉得路途漫长。
听到路逊被制药厂的事情搞得焦头烂额，桑西痛快地用挥了挥拳：「干得好，是他把我关到储藏室去的，就该这样教训他！」
她的动作太大，一时牵扯到小臂上的伤口，轻嘶一声。
程蒲握住她的手腕，将其好端端地放到腿上，防止她再乱动。
桑西还沉浸在胜利的喜悦里：「你抓到了药企的错处，又分散了路逊的注意力……这么看来，专家组的考察评估，我们胜算很大呀。」
“现在下定结论为时尚早。”程蒲淡声道，“路逊苦心经营这么多年，不会轻易放弃的。这次挫伤了他的元气，却不足以将他扳倒。”
他看着略显狰狞的伤口，眸色暗了暗：“不说这个了。你这道伤口，也是路逊弄的？”
桑西下意识地缩了缩手，却没能挣开他的禁锢，只好任由他打量。
「……不是。」她嗫嚅了下，才继续道：「骑马过来的时候，不小心从马上摔下去了。」
“……”程蒲默了默，“之后还是不要再骑马了。”
桑西眼睛一转，「那你教我骑摩托车，好不好？」
程蒲蹙眉，脸上写满了不赞同：“就不能换个安全点的交通方式？”
「什么交通方式才安全？」
“比如，我的副驾。”
桑西顿时想起来两人第一次开车去扎西拉姆的时候，她被撞到脑袋的经历。
空闲的那只手揉了揉头顶，她小声嘀咕一句：「你的副驾才不安全。」
程蒲没有回答，只是攥住她手腕的手指缓缓上移，稳稳嵌入她的指缝。
桑西看着两人交叠的十指，感觉身上好不容易褪下的那股热潮再次涌了上来。
她轻咳一声，胡乱扯开话题：「对了，关我的地方不是有锁吗？你怎么开的门？」
“这还要感谢同村的帮助。”程蒲摸出一个形似打火机的小东西。
桑西觉得有些眼熟，盯着看了一会儿，忽然想起来在哪见过。
——是他们帮助过的那个同村女孩给的万用钥匙。
之前一直没有用武之地，她便把它交给了程蒲代为保管。
没想到，竟然成了这次破局的关键。
假如没有这把万用钥匙……
事情恐怕会麻烦不少。
「……其实，我被关着的时候，路遇然来找过我。」
桑西忽而开口，语气有些委屈：「她怎么会有你上学时候的照片啊？」
车厢里顿时安静下来。
程蒲侧眸，眼底先是闪过一抹惊讶，而后晕开浅浅的笑意。
“你……”
“是在吃醋吗？”
对上他温和的眼睛，桑西忽然有些犹豫，思索着自己现在说这些话是不是太过矫情。
她扭过头，小声嘀咕说：「我才没有。」
她对路遇然的看法其实很复杂。
路遇然本性不坏，从她几度帮忙就能看出来。
如果两人不是感情上的竞争对手，或许还能成为不错的朋友。
然而，她对程蒲的执念太强烈，桑西又没办法不在意。
尽管程蒲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述地很清楚，尽管她百分之百信任程蒲，知道所有都只是路遇然的一厢情愿……
心中那股子郁闷却始终无处抒发，在角落里渐渐发酵，浸得整颗心酸涩无比。
她受不了这样的感觉。
“桑西。”他低声喊出她的名字。
“如果你有什么想问我的，直接说出来就好，不要自己憋着。”
鼻尖莫名一软，心门失守，连带着那些想说又说不出的话一起溜出来。
「我只是想知道……你对路遇然，就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掌心传来一阵力道，是程蒲收拢手指，拉着她覆上自己的左胸膛。
透过衣物，她能感受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你看，我的心脏只有那么大。”
“装下一个名字，便没有空暇顾及其他。”
雨点敲击车顶，落下一片闷响。他的声音清明悦耳，像是一阵凉风，搅动厚重的雨气。
「那这个名字是……」她说到一半，倏然收声。
程蒲空闲的那只手落在她锁骨下方的衣服上，虚虚触碰一下，又马上撤开，没有半分逾越。
桑西疑惑垂眸，发现被路逊抢走的那张工作证，好端端地挂回了自己胸前。
——桑西嘉措。
在他出声以前，劲道的字体已然代替他做出了回答。
路面上忽然出现一个大坑，姚青筠赶紧打方向盘。
离心力将桑西向侧边抛去，失去重心的前一个瞬间，她被他牢牢揽住，护在怀里。
预料中的磕碰没有传来，他怀抱温柔，承载了她的全部。
体内的热浪来势汹汹，几乎要再次烧断她的理智。她刚想挣扎着坐起来，却被程蒲锢住。
下一秒，清凉触感覆上了她的唇。
后排的动静令副驾位置的苏临如坐针毡，他紧紧拉着车门上方的扶手，不知道第多少次调整坐姿。
“……我说你们俩，差不多行了啊！顾及一下我们单身人士的感受！”苏临喊道。
桑西刚刚被他放开，憋得脸颊通红。
她用口型说出「别闹」两字，用力推了推他，却忘了自己正在发烧。手腕刚一着力，棉花似的软下去，没有一点威慑力，反而像在撒娇。
程蒲弯了弯唇，并未就这样放过她。
-
越野车一路开进村里，停在桑西家的院子前。
刚一停稳，前排的两个人匆匆下了车。
苏临甩开大步，头都不回一下。姚青筠把车钥匙扔给程蒲，半是调侃地说：“给你，我得好好清静清静耳朵。”
程蒲接过，片刻，又喊了两人一声。
两人齐刷刷转过身。
现在已经是后半夜，各家院门紧闭，就连护院的狗都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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