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庭刚抵长安,宫里的旨意便接踵而至,调任尚书省左丞,不必再返益州。
今日原要去驿站迎谢昭,偏巧楚王召了他们几个议事,直谈到日影西斜才散。
裴庭翻身上马,韦芳拽住缰绳:“裴兄,你如今高升做了左丞,兄弟们还没为你贺过,今儿人正好齐,不如去喝一杯?”
卢湛在旁嗤笑:“韦兄还是放他去吧,永乐公主今日回长安,这小别胜新婚的劲儿,你拦得住?”
裴庭估摸着这会谢昭说不定已去了书肆,便一夹马腹,扬鞭疾驰而去。
书肆门前果然热闹得很,十来个护院抬着笼往里搬。
孟拙站在阶前,见谢昭气色莹润,便知她在益州定然顺心畅意。
刚要问裴庭何在,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裴庭翻身下马,快步上前,歉意道:“今日楚王临时议事,实在脱不开身,让孟先生久等了。”
原是说好,她从益州回来,两人便一同来见孟先生。
谢昭牵过他,“无妨,你先陪阿舅说话。我去把带回来的东西整理下。”
她这趟返程,除了益州土物,更有搜罗来的珍本典籍,足足装了好几大箱,都等着归置到书肆的藏书阁里。
孟拙与裴庭喝着茶,见这年轻人颇有见解,又不古板迂腐,生得也俊,加之裴家本是谢昭母家,亲上加亲,心中已是无可挑剔。
“昭儿打小顽皮,往后,你多担待些。”
作为谢昭心中最亲昵的长辈,这是实打实认可了他。
裴庭哪会不应,“先生放心,晚辈此生,定不负她。”
谢昭已收拾好,要往公主府去,裴庭替她拢了拢披风,两人并肩走出书肆。
宫娥们提着风灯来来回回,谢昭望着匾额上的“永乐公主府”几个大字,有些发愁:“这里太大了,住着怕是空落落的。”
公主府掌事女官顾礼带着十来名宫人来迎,“公主舟车劳顿,府内一切已备妥,请快些入内安歇吧。”
她约莫三十上下,面容端庄,行动间头上流苏发钗纹丝不动。
顾礼掠过一旁的裴庭,想到宗正寺已定下婚期,二人是未婚夫妻,没有阻拦的道理,便微微侧身引路,默许他入内。
口中只吩咐着宫人,“掌好灯,莫让公主脚下绊着。”
谢昭只习惯芍药近身服侍,在栖心堂沐浴后,换了件杏色宽袖寝衣,腰间用同色丝带松松一系,出来见裴庭。
两月未见,明明思念得紧,此刻却莫名局促,连手都不知道放哪。
或许是这公主府,太过规矩,不像在益州的小院,可以无法无天。
往日她见他,都是往怀里扑,今日倒是沉得住气。
裴庭拿不准她的心思,想着她刚沐浴出来,定是渴的,便给她倒了一杯茶。
谢昭接过,试探道:“夜深了,你早些回去歇息?”
裴庭看了她片刻,将灯罩盖上。
黑暗中,两人不约而同贴向彼此,谢昭双臂攀上他颈子,将他推向床榻,趴在他身上,鼻尖抵着鼻尖。
裴庭已顾不得许多,一手扶住她腰,一手在她脑后,闭上眼,肆意掠过她唇齿。
一室空旷,被心跳声填满。
太燥了,谢昭只觉不够,这股子急切也不知是从何而来,伸手解他腰间束带。
裴庭翻了个身,按住她手。
谢昭挣了挣,“要不,破一次规矩?”
裴庭沉默片刻,“想好了?”
黑暗中,他感觉到她点了点头。
他手指悬在她腰间,似是要来解系带,最后却抱起她,大步走到窗前,推开窗,吹冷风。
一室旖旎被浇灭。
谢昭:......他是真的出家过。
裴庭想起一件事,“昭儿,你愿不愿意我父亲见你?”
裴庭的父亲,便是谢昭的亲舅舅,除了天家,是这世上她仅存的血亲了。
“有何不可?”
裴庭握紧她:“好,明日,我在裴府等你。”
*
清辉院里,裴敬坐立难安。昨日儿子那番话太过惊人,他到此刻仍觉像在梦里,不敢全然相信。
裴庭瞧着父亲眼底的期盼与忐忑,递过一杯茶:“父亲先喝口茶,她片刻就到。”
裴敬接过茶盏,入喉却品不出半分滋味。
不多时,院外传来脚步声。
谢昭步入内堂,正堂坐着位中年男子,面容与裴庭倒不甚相似。
这便是自己素未谋面的亲舅舅。
谢昭刚要屈膝,裴敬已起身扶住她,目光紧紧落在她脸上,细细端详着。
谢昭顺势侧过身,将颈间那枚胎记露给他看。
裴敬眼一热,喃喃低语:“像,真像......这眉眼活脱脱是你阿娘的模样;偏偏这鼻粱唇瓣,又像极了殿下。你是把他们俩最出挑的地方,都长全了。”
谢昭默然片刻,斟了杯热茶递过去,轻声唤道:“舅舅。”
裴敬双手接过,“你小时候,最是招人疼。我每回带庭儿去东宫,他那时才六岁,总爱凑到你摇篮边,伸着小手要摸妹妹的脸蛋儿。”
谢昭望向裴庭。原来他们的缘分,竟在那样早的年月里,就悄悄结下了。
裴敬忍不住抹泪,昨日儿子只告知他谢昭的身份,至于当年那些未明的疑惑,却半句未提。
他原本还因这刻意的隐瞒耿耿于怀,可此刻望着眼前的谢昭,那些疙瘩竟像被温水浸过一般,慢慢化开了。
妹妹去得早,如今兜兜转转,她的女儿就要嫁与自己的嗣子,这样的缘分,像是冥冥中补全了什么。
裴敬胸中积郁多年的沉疴,在这一刻豁然开朗。
“好孩子,”他忽然伸出手,将裴庭与谢昭的手一并握在掌心,“你们两个,定要好好的。”
*
谢昭与裴庭漫步崇仁坊,“我们真的是一家人了。”
裴庭笑道:“你没瞧见父亲今晚那模样,怕是往后我若敢对你有半分不好,他头一个便要提刀来劈了我。”
谢昭扬了扬下巴:“看你往后还敢欺负我?”
裴庭垂眸望着她,痴缠又认真:“不是不敢。是心里头满满当当装着你,只想着把你护得好好的。”
他素日里难得说这般情话,谢昭听得心头一酥,“你往后,该多说说这样的话。”
崔延年初便随怀王回了长安,杨文佑与苗璎则继续留在怀州。
这几日二人来长安访友,此刻正陪他闲逛。
崔延猛地顿住脚步,胸口剧烈起伏着,像是被钉在原地。
杨文佑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谢昭一手挽着裴庭的胳膊,一手在跟他比划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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