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庭站起身,走到施蛮骨跟前,“你是忠将,隐姓埋名蛰伏长安侍奉旧主,朝廷无意取你性命。可你的主子偏要自寻死路,他想借亲手为王妃下葬的由头出了这宅院,由你在郊外接应,一同潜逃回南诏,是也不是?”
施蛮骨看着王子,喉头哽咽:“你们要杀便杀,何须多言!我主寄人篱下,连王妃都遭此欺辱,我苟活于世,还有什么颜面可言?”
裴庭眸色骤沉:“昔日我朝卢飞将军战死南诏,头颅被悬于城墙,暴晒三天三夜,长宁长公主为求回夫君尸身,在南诏边境长跪三天三夜,苦苦哀求。
可你们的将士,竟拖着卢将军的残躯,在她面前纵马驰骋!长宁长公主不堪夫君受辱,当场拔剑自刎。自那日起,我大雍上下,军民同心,无不想生剥你们的皮、生饮你们的血!
“南诏战败之后,你朝王子与王妃安居长安,尽享礼遇。陛下心中并非无恨,只是为了两国休战,才压下这滔天恨意。可你们的王子,非但不知感恩,反倒巴不得西南边境再起战火,置两国百姓于水火之中!”
内卫已横剑于施蛮骨喉间。
裴庭目光冷冽,“所以,你今日死得不冤。”
话音刚落,“噗通”一声,施蛮骨沉重的身躯直直倒下,再无生息。
裴庭收回目光,转而看向一旁的王三,语气里满是嫌恶:“吃里扒外的东西。”
王三瞳孔骤缩,刚要张口求饶,喉咙里却只发出一丝微弱的气音,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当场毙命。
蒙阁真目睹眼前剧变,声音发颤:“你......你如何知道施蛮骨藏在长安?”
裴庭:“从他扮作船夫,在益州码头随王妃一同登船来长安时,我便已知晓他的身份。”
蒙阁真脸色灰败,心头满是寒意。他自以为万无一失,却没料到,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已在敌人掌控之中。
是他轻敌了,竟小觑了眼前这个看似风轻云淡,实则仅凭两张假图就折损南诏六成兵力的男人。
裴庭目光冰冷:“施蛮骨的手下已尽数伏诛,无一生还。我奉劝王子莫再生事端,你若踏出这内院半步,内卫便会以谋逆之名当场诛你,再将你十岁的幼弟接来长安顶替。趁你如今对我朝还有些用处,好好享受这锦衣玉食的日子。莫等陛下失了耐心,将尔等南诏残存王族屠戮殆尽。”
蒙阁真气血翻涌,眼中闪过狠厉,再出诛心之语:“裴大人对朝廷还真是忠心耿耿,若有朝一日,你的贤伉俪也落得伽罗这般下场,但愿裴大人仍能淡然处之。”
“放肆!”裴庭眼神骤然凌厉,右手钳住蒙阁真的脖颈,语气森寒:“休想用公主殿下来刺激我。身为男人,我还当真瞧不上你。”
蒙阁真万万没料到,裴庭力气竟如此惊人,喉骨仿佛都要被捏断,疼得眼前发黑。
裴庭看着他脸色由红转紫,嘲讽道:“我昨夜分明派婢子照料李月王妃,为何夜半时分,那些婢子会尽数被撤走?”
蒙阁真瞳孔骤缩,脸色瞬间惨白。
裴庭眸色深沉:“李月王妃究竟是自缢身亡,还是被人强行套上绳索、不得不死?你为逃出长安、重登王位,竟狠心将发妻悬于房梁逼死,无非是想借诸国使臣齐聚长安之机,散播舆论,逼迫我朝让步。”
蒙阁真被他锐利的目光逼得无所遁形,心中那些阴暗龌龊的心思尽数暴露。他呼哧带喘,拼尽全力去掰裴庭的手腕。
裴庭猛地松开手,垂眸掸掸衣袖:“还请王子好生惜命,莫要再行蠢事。”
太子和蒙阁真都卧病在床,这桩丑事总算被悄悄压了下去。
长安城内,各国使节带着商队穿梭于东市,用他们带来的皮毛、玉器、宝石、香料,换取大雍的丝绸、瓷器、药材与书籍,往来交易,络绎不绝。
赤松赞正在东市闲逛,目光扫过周遭琳琅的货摊,用生硬的汉话,对身旁的裴庭道:“裴大人方才挑了块宝石,可是要送给心爱之人?”
裴庭手里握着一颗红宝石,唇角微扬:“让王子见笑了,臣这几日公务繁忙,未能归家,怕公主殿下怪罪,少不得要买些礼物赔罪。”
赤松赞哈哈大笑:“原来你们这些中原男子,竟都是怕老婆的?跟我们吐蕃的习俗,倒是大不相同。”
裴庭顺势问道:“不瞒王子,我今日还受友人之托,想向王子打听一句,溧阳公主在吐蕃过得可好?”
赤松赞道:“父王年事已高,于女色一事上早已不甚上心。溧阳公主嫁入吐蕃后,倒也安稳,其实我的汉话,还是她教的。”
裴庭深深一揖:“往后,还请王子多为照拂。”
赤松赞爽快应下,看似随意地试探道:“这几日倒不见蒙阁真,他那伤寒,要不要紧?宫宴那晚,他还说,我若离开长安,他必亲来相送。”
裴庭微微沉眸:“太医署已派人诊看,他病得沉重,连起身都难,怕是没法来为王子相送了。”
赤松赞倒也未追问,转头又进了一家书肆。
裴庭望着他的背影,目光落在随从手中捧着的书卷上。
赤松赞来长安这些时日,不去秦楼楚馆,也不沾染赌乐歌舞,反倒将长安的书肆逛了个遍,驿馆里早已堆了好几大车书,全要带回吐蕃。
此人胸有丘壑,志存高远,来日必是我大雍心腹大患。
此地已距长安百里之遥,裴庭骑在踏雪上,目送赤松赞一行渐渐远去,长长松了口气。
这几日严防死守,总算没让赤松赞再与南诏人碰头。
他抬眼瞥了眼远处树林,那里隐着陛下派来的内卫。
裴庭打出一个收兵的手势,不远处的刘统领带着三百军士策马奔出,与他汇合后一同返程。
裴庭握了握怀中的红宝石,挥起马鞭,径直冲在队伍最前面。
刘统领见他行色匆匆,转头对身旁的庞副统领道:“裴大人这是在急什么?”
庞副统领捋了捋缰绳,语气笃定:“这回诸国朝贺办得这般圆满,陛下定然龙颜大悦。谁不知道他这暂代的尚书之位,稳要转正了?想来,他是急着赶回长安向陛下复命。”
刘统领啧啧称叹:“才二十四啊,就要坐尚书的位置,瞧瞧人家这仕途,也太顺风顺水了!”
二人存了与裴庭交好的心思,策马跟上,一左一右,想与他攀谈几句。
可裴庭的马速快得惊人,不过片刻,刘统领便已气喘吁吁,不得不勒住缰绳停下。
他望着前头绝尘而去的身影,哭笑不得:“他一个文臣,怎么骑得这么猛?我喊了他两声,他倒像没听见似的!”
庞副统领也擦了擦额角的汗:“人家这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你哪里喊得住?”
裴庭一路风驰电掣,直到离长安三十里地的阳渡附近,才缓缓勒住缰绳,放缓马速。
前方官道旁停着一辆马车,车门紧闭,车外立着两个男子。
二人起初似在争执,不过片刻,便动起手来,互相撕扯扭打在一起。
裴庭起初只当是两个闲汉寻衅滋事,本不欲理会,待策马走近些看清二人,却不由微微一怔,竟是崔延与杨文佑。
那崔延自然不会理会他,杨文佑瞥见裴庭,先是一愣,随即松开手,上前向他拱手。
裴庭在马上微微颔首,脚下轻轻一夹马腹,径直策马掠过。
他此刻满心满眼都是归家之事,哪有闲暇去探究这二人为何会在阳渡附近大打出手。
直到裴庭的身影彻底消失,杨文佑才猛地转过身,再次揪住崔延的领口,怒喝:“你是不是疯了?!脑子是进水了还是被门夹了?”
崔延任由他揪着,坦然道:“我不过是在阳渡附近恰巧救下一位小娘子。”
“小娘子?”杨文佑气得发笑,“还是是别人的妻子?”
崔延拨开他的手,语气淡漠:“我要将她送到一处远离长安的地方安置好。你若是觉得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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