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延扬鞭就要驱使马车离去。
裴庭沉眸,解下腰间飞鹰令,高高举起,“刘统领!永乐公主遭贼人挟持,速率内卫助我擒贼!”
内卫将马车围住。
杨文佑额上直冒冷汗,裴庭疯了!陛下赐他飞鹰令节制内卫是为公务,不是让他用在儿女私情上。
崔延嗤笑一声,今日,他无论如何也要将谢昭从此人身旁带走。
一路披坚执锐的兵士堵住来路。
杨文佑手脚冰凉,崔延也疯了,他竟擅用职权,从咸阳县调了一队府兵来!
内卫与府兵在阳渡附近剑拔弩张,僵持不下。
而长安城内,消息也已飞快传开,尘土飞扬处,几道身影从官道策马狂奔而来。
卢湛翻身下马,横在裴庭与崔延之间,急道:“你们两个都不要命了?崔延,你身为兵部侍郎,私自调府兵擅离驻地,可有陛下御令?”
崔延语气冷硬:“你不妨先问问裴大人,他动用内卫围堵我的马车,不许我离去,有陛下的御令吗?”
许璋也赶至,与卢湛一同横在二人中间,急声劝道:“快收手!眼下长安城里知晓此事的人还不多,再闹下去,就收不了场了!”
谁也没动。
许璋咬牙:“我的天爷!”
他先转向裴庭:“裴兄,一步之遥,你真要将前程断送在此处?”
裴庭喉结滚动:“我不求别的,只求她下来见我一面,把话说清楚,到底是为什么。”
究竟发生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她就要一声不吭地离了他。
许璋无奈,又转头看向崔延,劝和道:“崔兄,不如这样,咱们兄弟几个,找个僻静地方,请永乐公主下车,把话说开。你心里若是有什么怨愤,也当面说出来。”
崔延毫不让步:“先前是我对不住她,如今她总算回心转意,我自然会待她如珠似玉,何来怨愤之说?”
最后赶到的是谢纶,他刚翻身下马,一眼瞥见这剑拔弩张的架势,急道:“还不收兵?就这样死耗着?知不知道,宫里已经知晓此事了!”
可他这舅兄的劝诫,竟是谁也不肯听。
两方人马就这样对峙着,天色一点点暗下来。
远处传来一阵整齐的銮驾仪仗声,明黄色的身影从銮驾中走下,是景肃帝!
刹那间,所有人脸色骤变,齐刷刷跪伏在地,高声行礼:“臣等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崔延和裴庭只是神色淡漠地跪着。
其他人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知道,这场闹剧在陛下面前该如何收场。
景肃帝面色沉凝,一言不发地带着众人前往咸阳县衙。
消息传进县衙,县令吓得魂飞魄散,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颤颤巍巍地请安:“卑职参见陛下!不知陛下驾临,卑职有失远迎,罪该万死!”
景肃帝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跪伏的几人:“你们倒是好兴致,在这城郊过家家?”
站在一旁的楚王听得这话,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瞥见景肃帝不虞的神色,才强行克制住。
也不能怪他失态,如今太子已被软禁,能继承大位的,除了他还能有谁?是以这几日,无论见着什么事、听着什么话,他都忍不住心生快意,总想笑。
景肃帝带着怒火,一一扫过面前几人,都是二十郎当岁的年纪,恣意纵马、意气风发的好时候!
朝中年轻官员众多,并非个个都能被他叫出名字,可偏偏这几人,都是经常在他眼前晃的。
“哟,这不是户部裴尚书吗?还有兵部崔侍郎、礼部谢侍郎、鸿胪寺许少卿、怀州杨别驾......都是天子门生啊......” 他讥讽道。
念到最后,景肃帝的目光扫向卢湛,“忘了,还有一个整日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的混子......”
卢湛不服气地抬头看着他亲舅舅,又服气地低下头。
景肃帝猛地一脚踹向桌案,案几轰然倒地,上面的笔墨纸砚散落一地。
他厉声怒喝:“你们是要在这儿造反?!”
这一声,震得殿内众人耳膜发颤,连先前还站着的楚王都慌忙跪倒在地,大气不敢出。
景肃帝如此动怒,并非无因。
朝贺大典总算平稳落幕,该送的外邦使臣也已悉数送走。太子先前干的蠢事,他本打算缓些时日再处置,好让朝局先稳一稳。
可谁曾想,今日午后,他竟接连收到奏报:裴庭带着他亲授调令的内卫,在阳渡一带大肆搜捕。崔延更是荒唐,竟擅自调动咸阳县府兵,与内卫对峙。
他如何能不气?尤其这二人,他悉心栽培、一路破格提拔,寄予了厚望,如今却全然不顾朝纲法纪!
众人异口同声:“臣知罪。”
景肃帝冷声道:“说说吧,是为了什么?”
裴庭和崔延依旧缄默,其他人则是不敢开口,一时间,县衙内鸦雀无声。
景肃帝简直要气笑了,扯了扯嘴角:“打吧,每人先来二十杖。”
内卫便将堂下六人拖出来,按在长凳上,手中的廷杖高高举起,“噼啪噼啪”的击打声便在大堂内响起。
景肃帝立在上方,沉声呵斥:“都没吃饭?使点劲儿!”
“哎哟,舅舅!我冤枉啊!”卢湛哪吃过这等苦头,一杖落下便哀嚎出声,“我真的什么都没干!我是来劝架的啊!凭什么连我也打?”
景肃帝:“正因为你整日不干正事,才会平白卷入这等无端纷争里。”
一棍接一棍,卢湛的哀嚎声便没断过,喊得撕心裂肺,像只□□。一旁的楚王又发笑起来。
二十杖打完,景肃帝冷声道:“写。”
这一顿挨下来,大部分人都老实了。
杨文佑、谢纶、许璋、卢湛几人相互对视一眼。明明是裴庭和崔延闹出来的荒唐事,却要他们这些劝架的跟着受罚,当真是无妄之灾。
杨文佑和谢纶最先撑着身子写好请罪折子,由内侍递上去;紧接着,许璋和卢湛也咬着牙完成了。
他们也不敢起身,依旧乖乖跪在院子里,等着裴庭和崔延也递上折子。
崔延仍趴在长凳上,脊背被打得红肿,却连笔都不肯碰一下。裴庭倒是挣扎着跪坐起来,拿起了笔,可对着白纸想了半天,也不知该从何下笔。
景肃帝睡了一觉起来,天刚蒙蒙亮。
刘内侍见他精神尚好,便轻步上前,将刘统领告知的来龙去脉细细禀明:“陛下,昨日裴尚书与崔侍郎争执,原是为着永乐公主的缘故,二人皆是情根深种,一时意气用事,并无半分谋反之心。”
景肃帝神色未变,他自始至终都知道,这几个小子不会谋反。
只是听到“永乐公主”四个字,他微微沉吟了片刻,才想起这封号的由来:先前太后身子违和,便招了个小娘子入皇家别院玉华宫伴驾,后来太后疼惜这小娘子懂事贴心,执意要破格封她为公主。太后年事已高,不过是疼惜一个贴身陪伴的孩子,要个虚衔罢了,他当时便未曾反驳。
“原来是她。”景肃帝语气不耐,“这永乐公主,倒是个不安分的性子。这般沾花惹草的女子,早晚要惹出是非来。”
他甚至未曾细问前因后果,便给谢昭定了性。
刘内侍躬身陪笑,小心翼翼地提醒:“陛下恕罪,您怕是忘了?这永乐公主原是谢崧谢都督的庶女。早年崔侍郎曾向陛下求娶她,只是后来太后从中阻拦,再加上崔家突遭变故,这门亲事才黄了。她后来择了裴尚书为驸马,不知为何,竟又与崔侍郎起了这般纠葛。”
提起崔家旧事,景肃帝便有些不忍:“崔延的请罪折子,递上来了吗?”
刘内侍颤声回道:“回陛下,还未递上。崔侍郎至今仍趴在院中的长凳上,不肯动笔。”
“好,好得很!”景肃帝只觉得脑门青筋直跳,压了一夜的火气又要上来,“那裴庭呢?他的折子呢?”
“裴尚书说......他说要等崔侍郎先递上请罪折子,他才肯递。”
“反了他们了!”景肃帝猛地一拍桌案,咬牙切齿。
这两个小子还敢这般僵持!
他当即朝外厉声喝道:“来人!再给他们加二十杖!”
内卫再次施杖,二人昨夜才挨了二十下,一夜跪着未合眼,纵使是常年习武,此刻也吃不消了。<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own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