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地站起身,她冷脸睨着苏文焕:“父亲真要连最后这点脸面也要彻底撕毁?”
一旁,郑嬷嬷看父女二人起了争执,上前一步,公事公办地对苏文焕道:“不是婢子为难奉议郎,这王府有王府的规矩。沈娘子是少主跟前的人,眼下少主未归,婢子无法擅自做主,更不便透露府中内务。”
话音才落,外面有脚步声响起,郑嬷嬷寻声望去。
元琛正沿着青石甬道快步走来。
郑嬷嬷面上一松:“世子回来了。”
*
苏文焕看见元琛,面上也是一松。
沈妍却是心头一沉。
郑嬷嬷才说做不得主,这能做主的人便回来了。
父亲与卫世子,虽说原本一个在京城,一个在北境,素无交集,但两人毕竟同朝为官。
按照常理,眼下这件对自己而言天大的事,对卫世子却只是一个女使的去留而已。
同僚为此亲自登门,他怎么也该给这个面子。
元琛进门后径直来到苏文焕跟前。
高大挺拔的身影往父女二人中间一站,碰巧将他身后的沈妍挡了个严严实实。
沈妍看不见苏文焕的表情,只能听见他声音变得恭敬有加:“下官奉议郎苏文焕参见元将军。今日冒昧登门,实属唐突。”
元琛朝他比了下手,一如既往声色淡淡:“奉议郎无须多礼。”
下一瞬,他毫无征兆地扭头看向沈妍,“此处无须你伺候,退下吧。”
沈妍愣了愣,才要开口解释,却被苏文焕抢了先。
他毫不迟疑,一语揭破沈妍的身份,随即对元琛道:“小女此前不幸落入姚府,后姚府被查,小女下落不明,家中多方寻找,终于在不日前获知人在贵府。这段日子,承蒙将军好心收留,下官不胜感激。今日欲带小女回府,他日定当虔具菲筵,专程奉谢。”
一番说辞,乍听上去毫无破绽,甚至叫人无从反驳。
但对于沈妍为何会落入姚府,他却只字未提,至于接她的目的,则含混带过。
不愧是进士出身,这春秋笔法用得很是熟练。
而且,这些事苏文焕不提,又有谁会那么不开眼,多嘴打听,当面揭人伤疤?
苏文焕说话时,元琛不时冲他点一下头,似是颇有耐心地听他说完。
一旁,郑嬷嬷悄悄打量着元琛,渐渐蹙起眉心,仿佛一时也有些拿不准世子的态度。
沈妍见状上前一步,正要揭穿苏文焕,却不料刚想插话,便被元琛抬手制止。
她下意识地抓紧披帛,粉嫩的指尖隐隐泛白。
卫世子没理由站在她这边——沈妍早就知道——但还是没来由地对他心存侥幸。
终于,元琛声色无波地问了苏文焕一句:“奉议郎的来意本将军已知晓,但此事你可曾问过沈娘子的意思?”
话落,苏文焕含混一笑:“她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
“据本将军所知,沈娘子曾为姚府家姬。”元琛打断了他,“她既已出阁,当能决定自身的去留。”言罢,偏头看向沈妍,“沈娘子?”
沈妍醒过神,向元琛叉手一礼,朗声道:“回世子,妾不愿再回苏府。”
元琛点点头,眼底染上柔和,像一缕轻风漫过竹林。
下一瞬,他扭头看向苏文焕,眸底的柔光刹那散尽,只余下霜雪般的清冷:“既如此,奉议郎还是请回吧。”
话音落地,在场另外三人均是一愣。
沈妍:“?”
她没听错吧?卫世子居然站在了她这边?
而且,不问是非情由,连句委婉客套的说辞都没有,就……直接轰人?
郑嬷嬷紧拧的眉心也慢慢舒展开。
苏文焕则瞠目结舌,显然没料到元琛会是这般反应。
半晌,他回过神,对元琛道:“小女一时任性,只因一些事情还未想清楚,可她是苏家之女,做父亲的却不能由着她胡闹。”
“苏家之女”四字,他刻意加重了语气。
“苏家之女?”元琛薄唇微勾,仿佛听到了什么极为好笑之事,“可本将军怎么听说,奉议郎一直拒绝承认沈氏母女。沈娘子也是由其生母独自抚养长大,直至沈氏亡故,才在苏府寄养了四年。”
苏文焕听他说着,面色越来越难看,最后不可置信地瞪沈妍:你怎么连这种事都和他说?
沈妍:“……”
她还真没有……
不过,到底是混迹官场多年的老江湖,苏文焕神色很快恢复如常:“陈年旧事罢了,其中情由不足为外人道。妍儿终归是下官的女儿,下官也早已将她认回,养在苏府。”
元琛冷笑:“不,你已将她送入姚府。本将军听说过穷人为活命卖儿鬻女,可当年那桩案子,奉议郎充其量不过是一人获罪,你却为自己的仕途,为了苏家的荣华富贵,将亲生女儿推入火坑,如此,也配称人父?”
话音落地,苏文焕脸色骤变,抬手指着元琛,连说话都有些气结:“你——”
“怎么,奉议郎卖女儿一次还不够,还想再卖一次?”元琛说着,冰刃般锐利的眼风扫向苏文焕。
这话说得直白露骨,直戳苏文焕的软肋,连沈妍都忍不住惊讶地看向元琛。
一旁,苏文焕更是面色紫涨,满目震惊,半晌回过神来,似是忍无可忍,怒道:“我苏家的家务事,还轮不到一个外人妄言!”
“外人?”元琛声色淡淡,凤眸却刹那染上一层冷戾,“奉议郎忘了,沈娘子是本将军的女使。”
这话无异于直接打苏文焕的脸了。
他好歹也是正六品的京官,女儿再不济也不至于沦落到给人家做女使的地步,而他这个当爹的,居然想领回去都不行……
沈妍在旁听着,都忍不住替他赶到难堪。
眼见着苏文焕脸色由紫涨转为青白,一开口,嘴唇微微发颤:“我大庆朝天子脚下,朗朗乾坤,岂有强行扣留官宦家眷的道理?元将军如此说,未免欺人太甚!此事即便告到圣前——”
“奉议郎此言差矣。”元琛打断他,语气不紧不慢,“当日姚贼谋反,府中家眷悉数没入奴籍,这是官家的旨意。即便身为官眷,沈娘子亦不能例外。她的身契如今在卫王府,当然是我卫王府之人。”
这话说完,别说苏文焕,连沈妍都傻了眼。
什么奴籍?什么身契?卫世子也太会睁眼说瞎话了……
郑嬷嬷知晓元琛的脾气,这会儿只是假装隐形,低眸不语。
苏文焕更是表情木然,三魂仿佛去了七魄,口中呢喃:“奴、奴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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