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细难勘见的发丝在空中飘忽不定,有的时候一点微风一点振动就引得那头发飞动无端。若要抓住这个头发,既不能心急,又不能手慢。其中取衡,其实难中之难。
而眼见那头发就要飘忽落地,好在花里明当真眼疾手快,真的抓住了那根头发,这才让我心中的一块巨石悄声落地。
如果花里明真的抓住了,那就说明洪笑川的病情的确还有可以挽救的余地。
我便朝向颖姐儿和花里明道:“云飘不才,只知道一个办法可以解救眼下情形。那个办法正需要两个人同用天心向洪笑川前辈体内输力,帮助前辈体内的气息稳定下来。”
颖姐儿听后连连哭着道:“好好……”
我就又转向花里明道:“这方法听来复杂,实际简单。需要做的正似你刚刚伸手抓住我的头发一样。只不过到时疗伤时变成了你要抓住我扔出去的心丝,然后再抛回来。这个过程要持续六个时辰,不,或许要一天,两天也说不定……你敢吗?”
“我……”花里明张了张嘴露出犹豫之色。
“你不是要当天下第一吗?这都不敢还说什么。”
听了这话,花里明瞬间激动起来,神情坚定地看向我答道:“我敢!”
我提醒道:“整个过程你需要极度专心,不能出现任何一次没有抓住的情况。你有信心吗?”
“我……我有信心。”花里明虽这么说,但声音却比上一次稍弱了一些。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欣慰道:“有信心就好。一切有我在。”
“嗯好。”花里明朝我点头。很快我们就一前一后面对着洪笑川坐下。
我再一次提点了运功的一些要点,并嘱咐了颖姐儿在这段疗伤的时间尽量不要让任何人打扰我们。很快,运功就开始了。
我用自己的天心探入洪笑川的体内,将那暴走的力量分出很细的一缕,便像抛头发似的抛给花里明,再由花里明重新抛回给我。
经过这样的循环,那缕心丝便从原来暴走的状态恢复平静,由我整理妥帖。只要这个过程不断循环往复,那暴走的力量终会被一点点捋顺。这就是我所说的治疗之法。
它的确有效,然而治疗花费的时间却比我预计的还要久,竟然整整不间断地持续了三天。这昼夜无休的劳作远远超出了花里明身体所能承受的极限。
然而花里明的确是个修习的好料子。让我欣慰的是,在整个这个枯燥过程中,他真的全神贯注地投入,没有出现一次纰漏。到最后终于结束的那一刻,花里明长长地叹出一口气。
可以看出来,整个过程他都是保持着一种提心吊胆的状态。直到最后一刻,不仅是他的身体吃不消,他的心理也濒临崩溃了。
他如释重负地叹出那口气,立刻就昏倒了过去。还好我接住了他,又为他点上安神的穴道。如此这般,又忙活了一通,我才闲下来,和颖姐儿交代到:
“如今洪笑川前辈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但仍有许多暗藏隐患的地方我不能处理。但我知道有一个人能治,八百岁。”
八百岁因为活了八百岁所以叫做八百岁。
颖姐儿听了这名字,吃惊道:“八百岁!他的确医术高明。若是能得他相助,那定然是极好的。可是听说他性情古怪,如今又躲藏了起来,再也不为世人问诊治病。如今,我们连他在在哪里都不知道……”
“我知道他在哪里。”
“你知道?”颖姐儿惊喜地看向我,但神情少刻又变得黯淡无光,“他会帮我们吗?”
“不好说,但总要试一试吧。”
“你说得对。”颖姐儿点点头道。
“洪笑川前辈此刻的情形不容拖延,等花里明休整好了,我们就即刻上路吧。”
“好,好,好云飘。多亏有你。我现在就去收拾行李。我们即刻就走,即刻就走。”
我点了点头,颖姐儿就抹着眼泪出去了。我望了望屋外,不知道是什么时辰。斟酌半刻也走了出去。
等到一个时辰后,我和颖姐儿再次在屋内碰面的时候,她的手里已经多了大包小包的几个行李。装的都是些路上的盘缠,衣服和路上可喝可吃的。而我朝颖姐儿指了指屋外的一辆小二轮车。
那二轮车除了轮子大的吓人,其它地方都看上去很正常。这是因为我想到申屠高都走之前将自己那辆车留在这里了。我想那样好的车子白白浪费了很可惜,就捡来了它的零件拼拼改改就变成这样一辆小车来。
颖姐儿看见那车是满心欢喜。而我在一旁拍大腿道:“就是怎么都没找到那两只金毛白马!”
不过,有了车总归是能方便许多。
说话间,我和颖姐儿就合力将洪笑川抬入了车中,又将行李都安置好。等一切都收拾妥当了,花里明也恰好醒转过来。
他眼睛眨了眨,看见我和颖姐儿站在一旁看着他,立刻委屈起来,哇哇道自己好饿呀。
我们都没想到他醒来后的第一句是这个。
但看到他那被饿得泪水和口水直流的模样,我和颖姐儿都被逗得哈哈大笑。说来也是,花里明大小伙子一个,正是爱饿的年纪。为洪笑川疗伤消耗极大,他被饿得一脸狼狈实在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颖姐儿最看不得孩子哭。忙拿出几碟菜和几碗饭来哄到:“孩子,有饭有菜。都是给你准备好的。只是看你一直不起,都凉了……”
“不要紧不要紧!”花里明此时饿的都眼冒金星了,一见到那菜和饭就扑了上去。
“慢点吃慢点吃,这孩子,也不怕噎着。”颖姐儿笑着,忽而抹了抹眼泪道,“孩子你辛苦了,我替洪笑川谢谢你的救命之恩。”
“不打紧不打紧的,颖姐奶奶!”花里明此时还满嘴的米饭,腮帮子高高地鼓着,好不容易才咽下去他朝颖姐儿挥手道,“洪笑川是我偶像,这是我的荣幸!而且我也要感谢颖姐儿的救命之恩啊,我真的真的要饿死啦!”
刚说完,花里明又迫不及待地扒起饭,狼吞虎咽了起来。颖姐儿见状破涕为笑。就这么一闹,到可以上路的时候已经临近清晨了。
太阳挣扎着就要从海岸线上升起,漫天的朝霞映得遍地仿佛都是希望的黄金。龟背山还沉睡在上一场夜中,我和花里明已经扶着车先行在前,迈起了赶路的步伐。颖姐儿去把钥匙留给了胡余生,要他看好家门,随后便赶来与我们汇合。
洪笑川和颖姐儿和海龟背算是不告而别。颖姐儿说没必要说,兴师动众的,反正迟早都会回来的。
所以我们就如颖姐儿所愿地,一行人背着天亮打算悄悄地赶路。可刚出门,就见到一群龟背山的山民。
他们不知怎的,发现了我们要走,围了上来,不由分说地就把各样的东西要塞到我们的车上。
塞什么的都有。弄得分明只有几步的路都走了好久好久。
好不容易走出龟背山。那些山民才愿意离开。却在这时,见到那胡余生抱着一只小包气喘吁吁地赶来了:“颖姐儿,白云飘姑姑,我……我……”
颖姐儿见他两眼红红,哄道:“余生,你怎么来了。余生啊,不要担心,我和你笑川叔出个远门,不久就回来了啊。”
我们都以为胡余生是和那些龟背山的山民们一样来送别的,却意外地听他坚定道:“带上我吧。”
问完后,他似乎是又感到胆怯了,声音不由得弱了下来。见我们没有回应,更可怜兮兮地问道:“可以吗?”
“余生。”颖姐儿几欲拒绝,却不知道该怎么说,怕伤害了胡余生。但江湖险恶,像胡余生这样一个普通人跟着我们一道行走只怕是有命去无命回的。更何况,他还顶着这样的一张脸,一张陈珐罗的脸。这让颖姐儿更加的不安。
我看出了颖姐儿的犹豫,于是挺身而出当起了这个“坏人”,简单道:“你不是怕死吗?龟背山很安全。但离开了龟背山,就是江湖。江湖可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江湖上,人吃人。你绝对会死的。”
“我知道……”胡余生听了我的话咬牙道。
“还有你的脸。你能长得像陈珐罗,但是能承担的起陈珐罗要承担的吗。只怕到时候,你的下场只会比死还惨。如果你执意要跟着我们,不如在这里给自己挖个坟,自己跳进去埋好。我想结果是效果是差不太多的,都是自掘坟墓。”我这样说道,是想让这个不自量力的小伙子趁早打退堂鼓。
“我知道……”胡余生听后,声音越发的弱了,但仍是坚持着,不肯后退半步。
“还是说,你还有什么毒要下,想着路上坑我?”我气不打一处来,反问道。
这时,这个胡余生终是肉眼可见地急了,连忙否认道:“不是,不是。我……”
“那你那小包里都带了些什么?”我瞅向他那紧紧捂在怀里的小包,问道。自从他跑来的时候,这小包就被他一直紧紧地抱在怀里,越抱越紧不肯松开。
“就是一些……”他听见我问,神情有些紧张,支支吾吾地解释起来。
这倒让我越发怀疑起来。我本来并不觉得胡余生带的这个小包里面藏了什么危险的东西,可见到他这样的反应也不由得怀疑起来,说道:“不给看?那算了。走了,你不要跟过来。”
说完,我便拉着颖姐儿和花里明继续往前走。胡余生定定地站在原地,手里抓着那只小包,不敢跟来。颖姐儿便边走边回头劝那胡余生道:“余生,听话。你就好好地带在这里,我和你洪叔治完病就回来啊。”
胡余生听完那话就忽地哭了起来。花里明拉了拉我道:“嫂子,他好像哭了欸。”
“让他哭吧。还能哭总比死了好啊。”
“也是。”花里明听完点了点头。
颖姐儿在一旁摇头道:“哎,云飘,你别怪这孩子。这孩子重感情,我和洪叔都看在眼里。你不知道,他啊,以前就是和亲人分开后变成了孤儿的。当时闹饥荒,他爹他娘出门找吃的,就没回来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大概是抓起来被人当食物吃了吧……”
颖姐儿的语气带着淡淡的忧愁:“这事儿给他心里落下了不小的阴影。他一直很愧疚自己当时没有跟着父母一起出门,更愧疚自己的存在增加了父母的负担。现在他应该是担心我和洪笑川也和他那短命的爹娘一样回不来吧。”
我暗暗吃了一惊。听了颖姐儿的话,我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心里愧疚不已。这时,我又想起我在梦里听到的,那一阵阵寂寞的吞咽声。
原来他那时是呆在那小屋里,等着找食的爹娘回来吗?
想到这里,我越发地后悔,但回过头时胡余生已经不在原地了。
颖姐儿宽慰我道:“云飘,没什么好自责的。江湖险恶,他这样一个不会武功的孩子怎么保护自己呢,再怎么样也比死了好啊。”
“嗯……”我心事重重地点头道,花里明听了也是感到唏嘘不已。
然而,当天晚上我们就再次见到了胡余生:
只道当晚,我们行至三清浅,在其间的一家小客栈内落了塌。
三清浅作为广为人知的南陲小镇,不仅是远近闻名的度假圣地,更是江湖中三教九流的一大聚集地。
相比龟背山,那时的三清浅简直称得上人声鼎沸。直到夜晚仍然灯火通明,锣鼓喧天,好一派喜气洋洋,就像过节了一样,吆喝声,车马声,笑声,骂声不绝于耳。直至更深,竟都不停有成群结队的车马和人进乡,其中不乏有一些江湖上耳熟能详的家族和势力的能人异士。
三清浅向来热闹,却不常有这样的热闹。带着洪笑川进乡,我和颖姐儿本意是想寻一个配热水的客栈入住。然而却没想到那些体面的客栈竟然都住满了人。万不得已,我们也只在一家小客栈内寻到了一间房,想着既然如此,只好凑合一晚。
那时我们已经来来回回地跑了好几间客栈,三人俱是疲惫。好不容易才听得一家客栈还有余房,却听那掌柜高气扬地道:“只剩最后一间了。”
“你们这里提供热水吗?”
“不提供。爱住住,不爱住有的是人住。”那店小二像是在用鼻子说话一样地,阴阳怪气起来。
我回头看了眼颖姐儿。颖姐儿就朝我点点头,说:“没事的,就这家吧。没有热水就算了,笑川一辈子随便惯了,不在乎的。”
我们苦苦寻找可以供热水的客栈正是因为热水洗脉,对洪笑川疗伤颇有进益。只可惜出师不利。颖姐儿目光深深地看了眼闭目不醒的洪笑川。我见状也不好再犹豫,立刻拍案朝那掌柜道:“好,我们要了。”
我正要问价钱,却见那掌柜低眉看了眼洪笑川,一脸的嫌弃,张口便道:“二两银子,概不赊账。”
我们都吃了一惊。我便道:“掌柜的,你是不是会错意了,我们只住一晚,明早就走,怎么收那么多钱。”
那掌柜哼了一声,便和我们算起来:
“可你们住四个人啊。其中还有那么一个死人。真晦气。要不是看你们诚心住店,我才给你们行个方便。不然你瞧这夜里,还有哪个好心客栈能安顿你们?却没想到我好心好意,你倒怪起我了。还是那句话,爱住住,不住滚。这个好人我还不屑当了。”
只听那掌柜还在嚷嚷,门外走入一人来。他面圆耳大,鼻直口方,腮边一部貉臊胡须,身长八尺,腰阔十围,端生的个虎背熊腰,一身悍人的精肉。
那人名叫孟搬,力大无穷,以扛鼎著称,人称猛力士。
他身上背着一把七尺长,百来斤的重剑。那剑大的出奇,背在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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