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狱牢暗无天日,长长的过道幽深寂冷,两侧牢房依次排开,阴影中隐约可见刑具横陈,染血未干,透着森森血意。
这里关押的不是朝廷重犯,便是即将赴死的囚徒。唯独一间牢房,关着一名妙龄女子。女子身上轻若云雾的雪白绸的衣裙已经被血水染尽。身上的伤口皮开肉绽,在雪白的肌肤下触目惊心。脸颊有被打的痕迹,红肿一片,嘴角的血迹一直蔓延到脖颈,甚是可怜。
‘哗啦——’
一桶冰水兜头泼下,寒意刺骨,激得伤口愈发灼痛。姚霜月本能地蜷缩起身子,勉力抬起沉重的眼睑,只见眼前两道高大的身影,正怒目而视。
祁飞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醒了?这是最后一次机会。说,月明珠在何处?”
地上的人许久才发出虚弱的声音,“草民……不知……”
祁飞的耐心彻底耗尽,粗眉紧拧,语气阴沉而不耐:“月明珠是在你手里丢的,一夜之间不翼而飞,你说没私藏,谁会信?或者,你知道是谁藏了它。只要你说出来,本官保你一命。”
姚霜月瘫坐在地,蓄力许久,方才艰难地开口:“大人,皇上那日已派人搜查府中,若我私藏,早就被翻出来了,何须等到今日?”
祁飞一脚踢在女人的肚子上,狠道:“你若执迷不悟,本官有的是法子。大理寺的刑具,能教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可要试试?”
一旁的狱卒眼力十足,闻言麻利地将她拎起来。
姚霜月如俎上鱼肉,身子瘫软,任由狱卒以冰冷骇人的铁器桎梏双手,将她架至刑台之上。
“鞭到开口为止——”
“是!”
狱卒手中一根牛皮鞭,长三尺,皮条上穿着铜片拧在一起,抽打下来,锋利的铜片如刃,稍一甩动,便能撕裂血肉。而大理寺的狱卒日日面对凶恶的罪犯,怎么用刑最痛苦,。
几鞭抽下来,立刻殷红飞溅,落梅点点,血腥味在蔓延。声声惨叫在牢狱中回荡,
还不足十几鞭下来,人已经昏厥过去。
“泼醒。”
又一桶凉水当头浇下,冰寒刺骨,激得她猛地一颤。血迹氤氲在湿透的纱衣上,红白交错,贴合玲珑曲线。脸侧的碎发湿漉漉地黏在肌肤上,水珠沿着下颌缓缓滴落,在晦暗不明的牢房里,透出一丝说不清的旖旎。
狱卒道:“大人,再打下去恐怕人不行了。”
祁飞坐在刚刚狱卒搬来的椅子上,无动于衷,“上铁膝裤。”
狱卒犹豫,铁膝裤又名夹棍,多用于男子的刑具。木棍在脚踝之间,押于脚踝,敲于胫骨,不足一百下,便可粉碎骨头,使之痛深骨髓,虽不至于致命,确乃一大酷刑,连刑律都规定不得用二次。
狱卒咋舌,没想到对一个女子可以如此残忍。但也不敢多言,听令行事。
祁飞压着声音问道:“你只要告诉我,是不是贺家有人藏了月明珠,本官不仅保你不死,还可许你后半生的荣华富贵。”
姚霜月跪伏在地,双腿被压在两寸粗的木棍上。那棍子日日浸泡在油中,又整日以血水滋养,色泽暗沉,透着诡异的腥气。她浑身战栗,指尖抠进掌心肉里,泪水混着汗水滑落,沾湿了鬓角。惨白的唇被血色晕染,喉咙早已干哑,连呼吸都带着颤音,却还是咬紧牙关:“不……是……”
祁飞怒火陡升,猛然从椅子上腾起,喝道:“动刑!若再不招,除了舌头留着,其他无用的地方统统剜了!”他眯起眼,语气阴冷至极,“本官倒要看看,你的嘴到底能硬到几时。”
话音未落,牢房的尽头悠悠传来一道声音,清冷而,“少卿大人,私下逼训似不合王法吧?”
祁飞光听声音便知是谁,御史台那群酸腐先生的鼻子都是狗鼻子做的,次次都能闻着味赶来。他转身正要反唇相讥,见贺云庭身侧的太子,心头一凛,敛去不耐,拱手揖道:“下官参见太子殿下。”
“少卿大人好威风。”须偲缓步而来,目光淡漠,却自有一股凌然威压,“本宫怎不知,大理寺捉人竟如此毫无章法?此女与明珠案有关?”
须偲平日里看着温和,真是动起怒来也是有几分帝王之威。
祁飞回道:“禀太子殿下,月明珠是在此女手中丢失,下官推测定是藏了起来。”
须偲见人被折磨的不成人样,拧着眉甚是心疼,质问道:“父皇当日派人搜查贺府,上上下下皆不见此物,你在质疑殿前司的能力还是父皇的?”
“下官不敢。”
贺云庭的官服还未换,显然来得匆忙,听得出祁飞的话外音,冷道:“祁少卿,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藏之?你可有证据?还是如今大梁办案不需要证据,便可定罪?”
他续道:“方才京衙的裴大人上报,赵府内所有玉器尽数失窃,连账册也不翼而飞。此案疑点重重,你不去核查线索,反倒对一名无辜女子施刑逼供,未免本末倒置了吧?
祁飞不愿意与他这时候掰持,冷道:“贺御史,此案现由大理寺查,该怎么查不劳烦御史大人劳心。”
贺云庭轻笑,“祁少卿怕是刚上任,不熟悉规矩。大梁每遇重案,无论是刑部查还是大理寺查,御史台皆要在场督查。不是本官想费心,是实在难以放心啊。”
“既然没证据。”须偲面色很不好看,道,“人,本宫替你看着,什么证据确凿,本宫亲自给你押回来。”
言讫,身后的宫人已经扶起昏昏沉沉的姚霜月往外走。
祁飞一行人恭送太子离开后,咬碎了后槽牙,愤恨道:“这个贺云庭居然搬出太子来救人。贺家何时与太子走的这么近?”
一旁的顾寺丞回道:“大人可能不知,自从翊王与贺家姑娘的婚事定下后,贺家就似乎与太子的关系紧密起来。”
祁飞闻言冷嗤一声,“也难怪,毕竟都是流着霍家的血。若不是太后当年一时心慈……”
顾定言听着话吓了一个哆嗦,左右顾盼后,连忙打断他,“大人,隔墙有耳,这话可说不得。”
祁飞挑着眉,厌烦的推开他,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顾定言无奈,真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这定远侯家的小将也真不是好惹的。
忽然进来一胥吏来报,“少卿大人,翰林医官局的陆大人说来找失散多年的女儿。”
祁飞一脚踹过去,嚷道:“你是颠了不成?他来大理寺找什么女儿?你看这大理寺像有女娘的地方吗?”
“回……回大人,还真有……”胥吏颤颤巍巍地回,“刚刚被太子带走的,正是陆大人要找的女儿。”
祁飞皱眉,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出其中的理所然来,啐了一口骂道,“娘的,真邪性……”
“先别管他了,月明珠的案子要紧,你们几个随我去赵府探探。在派人去趟京衙,娘的,自从那裴无忌去了京衙,连手下的人都变得狗贼起来,发现线索都开始藏着掖着了。”
*
风雪簌簌,路上行人寥寥,偶尔几个脚夫也匆忙赶路归途。贺云卿披着一件斗篷撑伞在陆府前已经等了半个多时辰,一袭红装在一片白雪下,远远望去,好似墙下傲立孤梅。
屋内煮着茶,热气氤氲,茶香四溢,案上摆着棋局。
玄止抱着剑,倚在门框上,“这贺姑娘怎如此笃定王爷你会让陆大人去大理寺接人?”
霍砚川正同时执黑、白,与自己对弈,“拿人手短,这么大一份礼,谁能拒绝?”
玄止觉得在理,“要不要请她进来等,这雪下得这般大,贺姑娘前几日不是还挨了板子,受了寒可不好。”
“不用,她不会领情的。”霍砚川轻落一子,“时辰差不多到了,人该回来了。”
正如他所料,陆府的马车飞奔而至。
姚霜月被人搀扶着带入陆柬之的府中,人如破碎的瓷娃娃,身上没一处是好的,道道伤口都触目惊心,腿脚更是站不起来,需有人搀扶,脸上有似被人掌掴,红肿不堪。整个人像极了一瓣霜花,轻轻一吹,便可散落成浩瀚的雪中,如一粒尘微。
贺云卿蹙眉,意料到她会被折磨的很惨,但眼下的人仅仅似吊着一口气。她紧忙上去搀扶,触摸到时,手上一阵冰冷。
姚霜月微微睁眼,虚弱地望向贺云卿,指尖微颤,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勉力吐出气若游丝的声音:“救……凝香……”
话音未落,支撑了一路的意识终于断裂,整个人彻底昏厥过去。
这时,陆柬之发话,“贺姑娘,还是让老夫先看看吧。”
贺云卿抿着唇,“有劳陆大人。”
约莫一刻后,陆柬之叹息着走出房门,眉头紧锁:“伤及根本,又引发了热症。待会儿煎药服下,能否醒来还得看造化了。即便醒了,只怕也会落下终身病根。踝骨也断了”,唉……
“谢陆大人今日出手相救。云卿定谨记于心。”
“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你与君山即将成婚,老夫能在有生之年见他成家,也算了却一桩心事。好面对他……”话至此处,他忽然意识到失言,话音一顿,摆摆手道:“你不用守着了,她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
贺云卿还是执意地一直守到了将近天明,在半睡半醒间忽听姚霜月呼喊,“水……”
她瞬间清醒,从茶盏里倒了杯水来到床榻,扶起姚霜月慢慢服下。
姚霜月仰头将药一饮而尽,喉间灼痛,却强忍着不适,嘶哑着开口:“凝……凝香呢?”
贺云卿不愿刺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own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