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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发现端倪
观摩司局的前一日，连棠提前进宫了。
“原本定的反省七日，据说是连小姐在家中认错态度尚佳，皇后娘娘让抄的心经也提前完成了。呈给皇后殿中，皇后过目后，觉着字迹工整，连小姐便得了入宫的应允。”
闻言，程穗放下青花瓷杯，别过头，望了眼院外，红叶纷飞的秋景，很是刺目。
“程小姐，明日还得早起随行，便不多留了。”
言罢，王榕合上了书卷。
一旁的秀荷忙开了房门。
“多谢款待。”程穗起身，颔首，微笑。
王榕压了压书页，指尖搭在书沿，轻点了点，小声道:“程小姐，愿你我，来日方长。”
“但愿。”
程穗回到寝舍，站在窗前，院落不大，但右侧的两个寝舍的贵女染了风寒，今早便遣回了家。
来时，这院落中满满当当的，时不时还能听见那些个贵女在院中踢毽子放风筝的嬉笑声，短短几日，好几个身子陆续有恙，前后皆出了宫。
那些染了病症的贵女一个个的，让人查不出异样，想来皇后也不愿惊动前殿，只能粉饰太平，不然，连棠也不会蒙了赦提前入宫，住进了女学寝舍。
不知怎的，程穗总觉得近日来，有些不对劲。
无端的，好似被人用极为不善的目光盯着。
程穗每每环顾四周，却又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与此同时，左侧第一间的寝舍的窗陡然开了半扇，窗侧的那一张敷了粉面的脸，红唇浅勾，朝程穗露出了淡然的笑意。
程穗下意识抿紧了唇，回望过去。
“入夜，这天儿越发寒凉了，程小姐早些歇息，莫要着凉了。”苏晴晴笑得温婉，可程穗却从笑声里听出了几分刺骨。
程穗默不作声，沉着脸关上了窗。
栾苑。
“线人来了消息，近来好几个贵女们身子有恙，陆续归了家。这些贵女都有一个共同之处，与宁相义女苏晴晴相交甚密。”殊鞍将那卷字条递至案前，躬身低声道。
戚岸站在窗边，负手身后，仰首望着那串晃动的铃兰占风铎，耳边是风穿过铃铛发出的清脆声，一阵一阵的，悠扬得让人心生了波澜。
殊鞍见自家主子难得这般沉默，于是将字条收好，又道:“太子已经查到了那位簪花贵女的身份。”
戚岸这才别过头，冰冷的目光落在了殊鞍的脊背上，微微发沉。
殊鞍顿了顿，轻声道:“那人便是程家嫡女。”
戚岸微微颔首，瞥了眼天空半垂的冷月，唇边逸出了一丝冷笑:“明日，便是她们观摩司职的日子了啊。”
殊鞍有些困惑，“可要属下通知线人，及时解决那苏……”
“不必，碍事之人，自会有人看不下去。”戚岸挑起眉梢，他素来最讨厌碍事之人，但这人还能有点用处。
殊鞍拱手，会意，继而匆匆退下。
月上中空，肚腹一阵阵抽疼，程穗睁开眼，额上已是冒着冷汗。
捞起火折子，点亮了床边的一盏烛台，程穗原以为是着凉，抬眼一看，原本关着的窗不知怎的开了半扇。
她咬着牙，紧紧捂着小腹，趿拉着鞋，挪到了窗边，手才搭上窗板。
“来人啊……我家小姐身子不舒服……”
“快，快请太医!”
“我家小姐也是……”
事到如今，程穗立马反应过来自个儿腹疼不是意外了。
脑海中晃过无数种猜想，她最终想起了白日里那碗藕粉羹。
幸亏自己不喜甜食，没有用太多。
但还是难忍。
如果这个时候她同院子里其她贵女一样请了太医诊治，明日定只能在寝舍休息。
可，她必须得去尚食局。
明日她一旦缺席，往后如何寻找好的带教师傅……
程穗心知自个儿一旦错过这个大好机会，不知道下次要等到什么时候。
“小白……”
指腹因为疼痛用力地抠着窗扉而泛白，程穗艰难地挪动着步子。
无论如何，她得强撑着去找王榕。
“啪嗒!”
小白没出现，身侧的窗口却传来了一声异动。
程穗别过头望去，登时惊得跌坐在地。
“你，你怎……”
“我，我怎的来了？呵。”蒙面人微微一笑，闲懒地靠坐在窗边，修长的右腿有些局促地抻着，左腿稍稍屈膝，左手搭在了左膝上，右手正转着一管通体浑绿的瓷瓶把玩着。
这人语气还是一贯的轻佻，让人越发心生凉意，程穗猛地想起来外头的动静不小，若是此刻太医及众人瞧见这蒙面人出现在自个儿窗前，无论如何都说不明白了。
程穗忌惮他腰间的那柄匕首，强压下唤人求救的心思，磨牙艰难出声:“你来做什么？若无旁事，快些走。”
“我刚来，美人便要赶我走，真让我伤心。”
程穗见他长胳膊长腿的，个子高挑得很。
思及如此，程穗不禁脑海里一遍遍过着国安寺那日簪花的学子们的身形，此刻竟是对不上一个。
“马上要来人了。你莫要逗留!”程穗疼得声音发颤。
那人唇边的笑意凝滞，暗影蓝纹面具的一对眸子瞳孔幽深，他赫然跃身落地，轻步朝她一步步逼近。
“你，你别过来……”程穗试图起身，奈何此刻浑身已然酸软失了力。
她只能暗暗调整好呼吸，蓄力着，做好随时拔下发间的那枚簪子的准备。
蒙面人赫然蹲下，蓦地抬手。
程穗别过头，有意避开他伸过来的右手食指。
手腕上蓦地一紧，程穗浑身一僵。
这人，居然声东击西。
“别动。”
“凭什么？”程穗几乎是磨着牙艰难吐息。
手腕的禁锢感顿时消失，那人的手却搭上了她的膝，程穗惊诧之余，气红了脸，羞恼低斥:“你……登徒子!”
“入了宫的小人多不胜数，你要提防的，何止是登徒子。”他咧唇，冷不丁笑了一声。
程穗怒急瞪他，伴随而来的是小腿内侧，当胫骨内侧髁后下缘凹陷处一针刺痛，继而涌起酸麻之意，“嘶!”程穗惊呼出声，空出来的手正要寻找机会触及发间的簪子。
那人蹴而起身。
“小姐!小姐!你可有恙？”门外传来响动。
“且慢……”程穗蓦地抬头，小白骤然推门而进。
“小姐!地上凉!”小白冲了进来，疾步上前，作势便要将她扶起。
“先别动。”说话的，竟是小白身后系着一件单色披风的王榕。
程穗忙扭头，身后空无一人，只有半扇窗扉微微轻晃。
如同一阵风来去无踪。
哼，这登徒子倒是躲得快。
王榕快步走到跟前，蹲下，查看程穗腿上穴位扎着的那枚细针。
王榕凝眉，抬眼关切问道:“你方才可是腹疼了？”
程穗不假设防，点点头。
“阴陵泉，这枚针倒是施得巧妙。”王榕眼中泛过赞赏之意。
此言一出，程穗当场愣住。
那登徒子瞧着轻佻不羁，当真有两把刷子？
王榕示意小白将程穗小心扶至床畔躺卧休息。
“你怎么来了？”程穗掖着被角，小声问。
“方才院中传来动静，白日里服了藕粉的贵女都出了事，我想着你屋里定不会平静。碰巧在门口遇到了赶来我屋的小白。”王榕认认真真回道，继而给她把脉。
程穗下意识抬眼望向小白。
后者抬手挠了挠后脑勺，讪讪道:“方才奴婢听见您在屋里的声音不对劲，便赶紧去寻王小姐了……”
程穗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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