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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无需再忍
“岁岁，你昨夜可还好？”重梓紧张无比地挽住了她的胳膊。
快步跟在人群中，掩袖，浅浅地打了个哈欠，程穗缓缓地点了点头。
除了昨夜那个蒙面人让人有些心烦意乱，她腹疼的症状果真好了不少，今早起来，程穗察觉自个儿的身子也清爽了不少。
程穗搭上了她的手，安抚道:“阿梓，放心，我无碍。”
重梓长舒一口气，“如此便好了，日后我不在宫中，你可得好生照顾自个儿。”
程穗凝眉，杏仁眸中漾起一层涟漪，“你要出宫了？”
重梓点了点头，左右四顾无人，随即凑近她的耳畔，“岁岁，我准备报名锻造局。”
听见“锻造局”这三字，程穗反而安定了心神，“如此，甚好。”
重梓眼里顷刻间掀起了好一阵波澜，颤着声道:“我的爹爹，表妹都想阻止我，只有岁岁你肯这般……”
程穗抬指，轻抚上发间的那枚簪子的花骨朵，弯唇鼓励道:“阿梓，你素来便擅长这个，进了锻造局，遇着合适的带教师傅，加以提点，有朝一日定能如同大师所说的，巾帼凭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重梓忍不住歪头，蹭了蹭她的肩，“岁岁，我们才相见不久，还有些舍不得你呢……”
程穗轻轻拍了拍她的上臂，“你忘了，来日我若是想出宫，你便是我最好的筹码。”
重梓抬起头，坚定地注视着程穗，“好，我一定把宫外的铺子打点好。”
“阿梓，你一定要好好的。”脑海里宣远侯府的那场大火，再也不会烧着眼前人了，程穗凝视着她，竟有些恍若隔世。
重梓有些哽咽，红了眼眶，一把攥住了程穗的手，“你也是，我们可要做一辈子的好姐妹呢……若是来日谁敢伤了你，我定不会轻饶他。”
程穗抿唇，点点头。
若是谁敢对她的阿梓下手，她也绝不会轻饶。
目光望向走在队伍前头的苏晴晴，程穗的眸光渐渐暗沉了。
宫中的小人不少，但愿她能好自为之，收敛一番，如若不然……
站在司局入口处，众人依次落笔，填下了自个儿心仪的司局名称。
宁相夫人站在首位，其余的几位女官依次过目众贵女的意向书。
宁相夫人将玉盘上垒得厚厚的纸张分成了好几份，两侧的女官们各自领了一份，按照纸张上的落款，依次报着名字，领上了一队的贵女，往纸张上述的司局引路而去。
贵女们纷纷四散，仅留了两人在原地，宁相夫人轻步踱向前：“程穗。”
“臣女在。”
“你意属尚食局？”宁相夫人抬眸。
“回尚仪，确实无误。”程穗果断地应声。
宁相夫人见她身段挺拔，随即捞起她的纤纤细指，眸中略带了些惋惜之意：“礼乐司倒是错失了一个好苗子。”
宁相夫人收手回袖，沉声嘱咐：“去了尚食局，莫要落下文课。”
程穗垂首行礼，乖巧应下。
“宁安县主……”
“尚仪不必相劝，臣女自幼便跟在父亲身边，锻造兵刃巧器便是臣女一生所愿。”
程穗别过头，身侧的重梓直言不讳，声音朗朗。
“也罢，怪不得你们两个犟脾性子，竟也能玩到一块儿去。”
宁相夫人吩咐人护送重梓出宫，随后便亲自领着程穗往尚食局走去。
程穗有些讶异，但还是恭谨地跟在后头。
宁相夫人刻意放缓了步子，程穗会意，紧步上前走在身侧。
“近来入了女学可还适应？”
程穗心里一个咯噔，随即极力保持平静回：“多谢尚仪关切……”
“现如今只有你我二人，不必整这些虚的。”
程穗抿唇不语。
宁相夫人继续出声：“晴晴近来是恣意了些，但愿你包容些，莫要声张……”
程穗稍稍颔首，“尚仪是希望臣女对此端倪视若无睹？”
“你与她如今所选不同，也希望你能一直如此。”宁相夫人直视着她。
果然，宁相夫人对昨夜的事全然知情，程穗攥紧了手指，镇定应：“尚仪若是关切苏小姐日后的前程，应当看顾好苏小姐的言行；何故来威慑臣女？”
“瞧你这话说的，我所言，何来胁迫之意？”宁相夫人拉住了程穗的手，徐缓道：“我与你娘亲是手帕交，亲眼看着你长大。你随了你娘亲，素来是个不争不抢的性子，在这宫中，这般乖驯，只会招来祸端。”
“多谢尚仪指教。”见不得她这般故作亲昵之态，程穗默然抽回了手，合袖，冷声回应。
宁相夫人语气骤然一沉，“我本以为你会一直如此。”
“臣女近来安分守己，不知何时碍了苏小姐的路？”
宁相夫人见她竟变得这般激进，索性冷了脸：“祈福大典上，我苦心为晴晴筹划了许久的簪花之位，却被你顶替，是否从中作梗，你自个儿心里有数。”
事到如今，程穗自知今日纠葛不能善了，勾唇，讥诮了一声：“那日之事，我本无意。只是恰逢皇后娘娘亲自来我休憩的凌阁前。若非娘娘有意，我也不愿顺势而为。”
宁相夫人眸中迅疾闪过一丝波澜。
程穗语气不卑不亢，“还是方才那番话，尚仪与其找我的麻烦，不若盯好了您自家义女。他日东窗事发之际，若是连累了相府可就不好了。”
“你！不识好歹！”
程穗侧过头，满不在乎地瞟了她一眼，“尚食局到了，有劳尚仪亲自引路，臣女感激不尽。”
尚食局被调派来的管事早早便在门口候着，如今见那名贵女竟是由尚仪亲自领来的，自不敢怠慢。
双手接过宁相夫人手里的纸张，管事这才知晓，这位贵女不是旁人，竟是前阵子被无量大师算出活不过明年的灾星。
宁相夫人何尝看不出管事脸上的异样，刻意叮嘱道：“劳烦管事好生照顾程家小姐。”
“这……”管事躬身，硬着头皮讪笑了一声，道：“程家小姐既是有心来此地求学，尚食局上下定会悉心教导。”
“有劳掌事安排。”程穗自是看出这其中甚是古怪的氛围，面上亦是不动声色，将礼数周全。
宁相夫人寻不着错处，只得拂袖离去。
程穗抬头，望着眼前的尚食局的牌匾，原本沉寂的眸子总算涌动着些许光亮。
入了夜，程穗回到寝舍，却瞧见了奈奈慌慌张张地跑来跟前。
“程小姐，快去瞧瞧县主吧！”
“今日县主从锻造局回寝舍时还好好的，路过了文略馆门前，遇见了苏小姐和连小姐，随她们一块儿在寝舍用饭之后，回来便浑身发烫，如今整个人已然神志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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