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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金漆吻痕

小说:

金漆蚀海

作者:

克莱因夏

分类:

古典言情

2023年惊蛰,故宫西三所的雨下得缠绵。

江浸月踩着鎏金缠枝纹绣鞋穿过夹道时,檐角的铜铃正被风撞得叮咚作响。怀里的永乐青花龙缸残片用软绸裹着,边缘却依旧硌得肋骨发疼——这是上周在地库整理宣德朝御窑档案时发现的,本该属于正统年间的瓷片,釉色里却混着星星点点的暗红,像被揉碎的血珠冻在了里面。

雨丝斜斜打在庑殿顶的琉璃瓦上,溅起的水花顺着“龙吻”脊兽的鳞片坠成珠帘。她低头避开积水,绣鞋尖突然踩到一摊黏腻的液体,带着铁锈般的腥气,在青石板上漫开细小的纹路,像某种爬行动物的尾迹。

抬眼的瞬间,一道玄色身影正立在脊兽旁。男人穿一身剪裁利落的深灰西装,肩线笔挺得像出鞘的剑,背后却洇开一片深色水痕,边缘泛着诡异的金光,仿佛有活物在布料下游动。雨幕在他轮廓处劈开一道裂缝,露出半张棱角分明的脸,下颌线绷得很紧,像用刀削过的汉白玉。

“别看”

低沉的嗓音裹着龙涎香扑面而来,带着侵略性的冷。江浸月下意识后退半步,指尖撞上怀里的瓷片,冰凉的触感让她打了个寒颤。男人已经走到她面前,阴影将她整个人罩住,她这才看清他肋下的西装布料正随着呼吸轻轻开合,露出底下朱砂填金的纹路——是条盘绕的囚牛,龙鳞边缘泛着金属光泽,竟像是活的,每片鳞甲都在雨里微微颤动。

“江家的女儿,果然都长着双瞎眼。”男人的拇指突然擦过她的下颌,力道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指腹的温度烫得她皮肤发麻,“连永乐年的‘活体拓印’都辨不出?”

他拽过她的手腕,狠狠按在宫墙的琉璃瓦上。雨水顺着月白旗袍的开衩往下淌,浸透的衣料贴在背上,勾勒出脊椎的弧度,像给骨头裹了层薄冰。江浸月的指尖摸到他肋下的“伤口”,不是血肉模糊的洞,而是平滑的皮肤下藏着流动的金光,像有无数条细金蛇在皮下穿行,撞得她指节发麻。

“这是……”她的声音被雨声割得支离破碎。

“嘘。”男人俯身,唇几乎贴上她的耳廓,湿热的呼吸混着血腥气钻进耳蜗,“神武门的保安还有三分钟到。”他突然将龙缸残片塞进她前襟,冰凉的瓷缘擦过锁骨,激起一片细小的疙瘩,“明日申时,崇古斋。”他的犬齿轻轻咬破她的下唇,力道像在钤印,带着某种仪式感的疼,“用这个,还你祖父欠的债。”

血珠滚落在青花瓷片上的瞬间,江浸月的耳蜗深处炸开一阵婴儿啼哭,尖锐得像玻璃划过瓷器,震得她耳膜发疼。她猛地推开他,男人却借着势后退,身影迅速融进暴雨里,只留下一句飘散在风里的话:“记得带好你的体温——有些古董,认活人血。”

回廊尽头传来保安的手电筒光束,江浸月慌忙将残片塞进旗袍暗袋。指尖触到瓷片内壁的凸起,是半枚模糊的指纹,纹路诡异得不像人类——更像是某种爬行动物的鳞爪印,边缘还沾着细碎的金粉,在雨夜里闪着微光。她忽然想起祖父日记里的话:“宣德三年冬,三宝太监取双生子囟门骨煅釉,入窑时需以活体体温养之,其纹如兽,其声如婴,触之有金石鸣。”

子夜的东四胡同,老槐树的影子在院墙上晃得像鬼影。

江浸月将龙缸残片放在射灯下,白墙立刻投出青花海浪纹。她戴上白手套,用驼毛刷蘸着无根水轻扫——这是祖父传下的法子,取立春第一滴雨水调的溶剂,能显露出被釉色封住的痕迹。毛刷扫过之处,海水突然翻涌起来,浪尖上浮出几行瘦金体:“当年拼却醉颜红”。笔迹锋芒毕露,捺脚处的飞白像刀割的痕,与祖父葬礼上飘落的纸灰字迹一模一样。

案头的手机突然震动,屏幕亮起时映出一张陌生照片。是《千里江山图》的残卷,王希孟的青绿山水间,乾隆御题“神乎其技”的旁边,赫然钤着江家的“观复”鉴藏章,朱红得发暗,像正在渗血。照片边缘露出半幅湘妃竹帘,竹节的纹路与她身后窗棂上晃动的帘影完美重合,连最末端那道虫蛀的缺口都分毫不差。

江浸月猛地回头,雕花窗棂上印着个戴鎏金面具的人影。那人影很高,肩宽腰窄,站姿像株被雨打湿的竹,面具上的缠枝莲纹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他屈指叩了叩窗,发出“咚、咚”的声响,是青铜觥被敲击的颤音——五岁那年在祖父书房,她躲在博古架后偷听过同样的声音,当时祖父正对着一只明代青铜爵喃喃自语:“第九世快到了,该喂釉了……”

面具人影抬手,指尖在窗上画了个圈。江浸月的目光落在案头的龙缸残片上,刚才滴上去的血珠已经渗入釉色,晕开的形状恰好是个微型罗盘,指针正对着窗外的方向。她摸出祖父留下的放大镜,凑近瓷片细看,指纹边缘的金漆正在缓慢流动,像有生命般爬向“观复”二字,所过之处,青花海浪竟褪成了惨白。

“是暹罗邪漆。”她突然想起《髹饰录》里的记载,“用孕妇胎血调的漆,遇活物血则显真形。”

窗外的雨又大了些,打在芭蕉叶上噼啪作响,像有人在远处撕绸子。江浸月翻出祖父的日记,指尖划过泛黄的纸页:“1987年6月17日,玉柔产双生子,取心头血封入曜变盏,海图现世需两人血合……”字迹在这里突然凌乱,墨水晕开成块,像滴落在纸上的泪。

她割破指尖,将血珠滴在瓷片中央。青花海浪瞬间沸腾,浪涛里浮出半张航海图,坐标直指故宫地库的方向,最末端标注着一行小字:“永乐十四年,宝船七号,葬于北纬39°54′”——正是故宫的经纬度。

而窗棂上的面具人影,正缓缓抬起手,鎏金的指缝间漏出一点猩红,像极了龙缸残片里藏着的血。江浸月突然注意到,他左手无名指上戴着枚戒指,反光的弧度与傍晚那个男人的翡翠扳指惊人地相似。

“你是谁?”她对着窗户轻声问,声音被雨声吞掉大半。

人影没有回答,只是抬手取下了面具的一角。昏黄的路灯恰好照在他的下颌,那里有颗极小的泪痣,像滴凝固的血。江浸月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祖父的相册里,有张泛黄的老照片,穿军装的年轻男人站在郑和宝船模型前,下颌同样的位置,也有颗一模一样的痣。

凌晨三点,江浸月在祖父的密室里找到了那只青铜觥。

密室藏在书柜后的暗门里,钥匙孔是个微型龙纹锁,她用发间的金簪捅了三次才打开。扑面而来的是陈腐的檀香,混着某种甜腻的香气,像南洋的花在腐烂。青铜觥放在紫檀木架上,腹身刻着“宣德年制”,内壁却沾着未干的血迹,与龙缸残片上的暗红如出一辙。

她戴上橡胶手套,将觥底的铭文拓在宣纸上。是段梵文,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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