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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抛躲

小说:

怎能凭爱意将她私有

作者:

丙缺

分类:

穿越架空

苏姮成为皇后之后,因没有妃嫔要管理,而其余宫廷事务,有六尚在,也不必她事事过目,近期又无宫宴,所以还挺清闲。

她每天往皇宫藏书楼文渊阁里钻,有时整日待在那里,直到宫侍提醒要落锁了。

一日,她沿扶梯上到顶楼,却被一扇铁门挡住了探索的脚步。

“能开门吗?”她问带路的宦者。

“回皇后殿下,能。”其实需要御笔批示,但圣人定会应允皇后。宦者想了想,取来钥匙打开了门。

里面是一排排的简牍,是一段被封存的古朴岁月。宦者候在了门外。

苏姮指尖划过竹牍,那上面似乎有某种魔力,吸引她探寻。

她随手抽出一卷,打开来看——里面记载的,是一首赞颂云氏的长诗。

她看到了早前殷墨给她描述过的,云氏族长神通广大——

“覆海移山兮神灵化雨,平扶月兮酌桂浆……”

她心道:无稽之谈吧?一个人怎能做到如此?借助一些工具还差不多……传说,就只能是传说。

她不停地质疑,忽略了心中那点熟悉感。

浏览完后,她又抽出另一卷——

“表独立兮山之上,云容容兮而在下?留灵修兮憺忘归,岁既晏兮孰华予?

……

“雷填填兮雨冥冥,猨啾啾兮狖夜鸣。风飒飒兮木萧萧,思公子兮徒离忧。”

苏姮无语。古人是对云氏有多推崇呀!

她又翻出一卷竹简,是讲如何推演天象的,包含大量计算。她觉得十分有趣,便寻找了相关的几卷,一并查看。

此处没置笔墨纸砚,她又懒得唤人去楼下取,便只心算了几处,并记下重要的几条规律,打算回立政殿后再推演。

殷墨找到苏姮的时候,她正沉浸在日月五星、二十八宿当中。

殷墨靠近她,看了眼她手中的书,出声道:“这字你认得?”

苏姮听闻人声,先吓了一跳,然后才反应过来是他,回头笑着唤了他一声。

男子坐到她身旁,问:“你看得懂这个?”

“当然,”苏姮狐疑地看向他,“这有什么可奇怪的。”

继而她才意识到,这几卷天文内容使用的语言奇奇怪怪的,不是一千年前启帝一统天下、规范文化后的文字中的任何一种。

然而,这些文字图象一落进她脑海里,意思就自然显现了,以至于先前她未发现不对劲。

她抚摸着竹片,迟疑道:“我看得懂……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这上面讲了什么?” 殷墨转移了话题。

苏姮给他介绍了一遍,便听对方道:“回立政殿吧,该用夕食了……你老是迟到。”

“……好。”苏姮将一卷卷简牍放回原位。

“你成了我的皇后,我却还是总见不到你。每次问,宫人都说,皇后在文渊阁。是不是该把你的寝殿改到这里?”男子握住了她的手。

苏姮觑了他一眼,见他眉目温柔、没有愠色,反而有一抹叫人觉得不该出现在如此昳丽容颜上的失落,当下便起了内疚,道:“我以后一定不迟到,按时与你一起吃饭。”

“唔。”男子拉着她的手,与她一起下楼,“明日起你下午来紫宸殿陪我吧,要看什么书,叫侍人来取就好,如何?让我能多见到你一会儿。”

叫别人取书,哪有自己找书更有乐趣?苏姮心想。但她本就有些愧疚,无法拒绝,道:“好。”

快走到立政殿的时候,她反应过来——

那场伤病后,她变得容易困乏,早前是因为那副《四时图》才打起精神,如今画将完成,她便松懈起来,每日都睡到巳时才起——这还是因为有尚宫监督的结果,不然,她可以赖床到晌午。

她用完朝食,作会儿画,就过了中午;傍晚,与殷墨一道用夕食。到了夜里,入睡前又能见到殷墨。

若下午去紫宸殿,岂不相当于一天都和他在一起?

她有些退缩,但说出去的话不能反悔,便自我安慰了一番,接受了这项安排。

*

之后每日,苏姮午后去紫宸殿,待在书房隔壁的房间里,与书房只隔一道帘子与屏风,能听到殷墨与臣子们的对话。

她有时作画,有时翻看紫宸殿中的藏书。

没有臣子来觐见的时候,殷墨拉她到书房一起看奏折,与她聊政事。

这样的生活,让她有种回到当年在苏府与阿弟交流和学习的时光的感觉。

殷墨还教她如何批复奏折,以及朝中赏罚与驭下之术。苏姮渐渐学会应用当年从经史百子中学到的知识,这令她觉得有趣味。

直到某天,殷墨开始叫她模仿他的字迹,她实在忍不住问道:“你让我学这个做什么?”

“咳,”男子的神情有那么一瞬不自然,“若我哪天遭遇不测,那姮姮就暂时封锁消息,模仿我的笔迹传旨意,把持住朝政,而后执掌权柄,就没人敢动你。

“又或者,我年老时昏聩无状、不礼待于你……”

“你干嘛自己咒自己?”苏姮颦眉。

“只是担心那种可能。”

“你真的想太多了。”苏姮道。如今齐国兵马尽归于皇权,世家又因此前许、谢、桓三家的下场,被震慑,再加上王家的鼎力支持,她不觉得殷墨会有什么意外。

“……是我想多了。”男子揉揉她的脑袋。面对她,他总忍不住想到以后,考虑到方方面面。

“哎,”苏姮去扒拉他的手,“别弄了,头发都乱了……等回立政殿,女官会说我的。”

“你管她们说什么?” 男子似乎觉得不太趁手,还抬手取下了几副钗子。

苏姮捂着脑袋,却阻挡不了头发的披散,只好瞪他。

男子被可爱到了,笑出声:“回去前让宫人给你梳好就行了。”

“如果我比你早死呢?”苏姮还记着先前的话题。

“不会的。”殷墨将脸埋在她如瀑青丝间,声音有些闷闷的,“姮姮,一定不会的。”

“哎,你……”这人怎么和姬月一样粘人啊。不愧是表兄弟。苏姮拍拍摞起来的奏折:“你不批阅了吗?”

男子搂着她的腰:“你帮我看吧……有要紧事和我说一声。”

苏姮吃惊。这人叫她学他的笔迹,不会是想消极怠工吧!

权臣与贪官被拔除,其党羽亦纷纷落马,朝中一片清明,然而却留出了人才缺口。将领不足,是必然的,甚至于文臣这边,即使今年刚选出一批进士,文官们也忙得马不停蹄。

再加上宰相中,晏中书令、王仆射、苏侍中三人辞官,却没有足够资历的人顶上,大量的事都要殷墨亲自定夺。

皇权充分集中是真,案牍之劳也是真。

所以,这人……

“你让我学你的字,其实,就是想让我帮忙分担政务吧?”苏姮问。

“你猜。”男子的气息吐在她的脖子上。

苏姮一把推开他。有这份闲心去猜他的意图,还不如多看几本奏折,或者习字呢。

“姮姮。”男子又伏回她的肩头,“我教你我的笔迹。”

他随手抽出一份公文,是参议政事中书侍郎等人递上来的任免几位郡守的敕书草拟,扫了一眼,手把手教苏姮写了“依奏”。

“还不太好看。”苏姮表示惭愧。这两个字大失殷墨以往的水准。中书省官员看到返还回来的文书上的朱批,会惊讶吧。

“嗯,你得多练习。”

“你不怕我学会你的字后,坑害你吗?”

“姮姮不会伤害我。”男子又教了她一遍“依奏”。这位女郎,是他见过的最有良心的人。

“若你伤害我,那么我认。”他瞟了她一眼。

目光并没什么威慑力,但苏姮莫名有些怵。这人什么眼神啊?好像她会成为负心汉似的。

两人一起阅完了折子,只剩下两份模样华丽的烫金文件。

一封是搁了一半个月的、秦国送来的国书,邀请齐、魏两国国主明年春到访秦国,共商互市通商等国与国贸易往来事宜。

魏人要至秦,最安全的法子便是取道齐国西境。因为魏帝发来的借道请求,齐国朝堂获悉了魏帝会与丞相一道赴秦。

没人会对魏帝与丞相的同行感到奇怪。因为魏国这位小皇帝,不久前能从伯父云忌手中夺回曾属于自己父亲的帝位,全赖这位丞相——是叔父,也是云氏现任族长,云翎。

另一份文件是秦帝的手书,大意是“缔结友好邦交,以秦之良马易齐之丝绸”,最后盖了印鉴,还有秦丞相等人的签名。

多年前,秦、齐因秦公主戚玉在齐境内“逝世”一事,大战在即,本该完成的议和自然也未谈拢。

当时即位的秦国新帝并不喜战争,但秦、齐仍小战了数年。这其实是因为,戚玉假扮姜氏后,为谋取齐国兵权,并且方便联系在秦的旧部,多次让姜氏兄长姜度挑衅驻边秦兵,再凭借她对秦军的了解,取得胜利,羁押战俘——她的旧部正是混在战俘中,进入齐国。

去年,戚玉趁乱逃出齐皇宫后的两个月后,影卫查到她离开齐国、进入了秦国。她集结旧部返回故国,自然是要讨回曾失去的一切。

影卫不好在秦国境内下手,而戚玉又不可能再为祸齐国,殷墨便暂时放过了她,只叫人盯梢她。

秦国目前一片安定,戚玉还在蛰伏之中,但算算时间,她该熬不住了。

殷墨在收到秦使送来的“三国会谈”国书后,想了想,修书与秦帝,隐晦提起当年议和一事,透露了戚玉还在世的消息,并点出其与怀纥人合作的事实。

结果今日,他便得到了“以马匹易丝绸”的回复。

丝绸属民生,是珍贵精美的交易物品,但对一个国家来说,显然是马匹更重要。

这位秦帝如此大方,只能说明其之前并不晓得戚玉的消息,且欲除之。

这是殷墨所预料到的。

毕竟,如今的秦帝登基于前年春,是当年那位新帝之独女。因为女子身份,她的帝位尚不稳固,若再出现“其父曾残害亲妹”的风声,被她的几位堂叔伯加以利用,处境便不妙了。

再加上戚玉对称帝的侄女怀恨在心,这位秦帝必定要除掉这一威胁。

殷墨合上这封手书。不管怎样,事情不归他管了,齐国已经赚到了马匹。

“你现在该让中书省起草对这份国书的回复了吧?”苏姮问。

殷墨颔首。

“你要去几个月,算上路程?”

男子不答反问:“姮姮想去秦国玩吗?”

“我能去?”苏姮手指自己。她进宫后,每日被人看着,连皇宫都未出过。

“当然。不过不能以皇后的身份,只能委屈姮姮假装我身边的婢女了。”

“不委屈不委屈。”苏姮兴奋道,“我能外出游玩了!”

“这么开心?”

“嗯!”

苏姮高兴得亲了男子一口,正要跳下坐塌,却被对方扳住下巴。

吻落在她流露喜悦的眼梢,再到唇。

*

晚饭后,两人在宫阙间散步。路过拾翠殿,绕过回廊,是一座被遗弃的宫殿——门上落着锁,门外长满野草。

苏姮之前散步时就路过这里,有些好奇,但同行的宫婢不解释,她便也没有问,然而这次,殷墨为她解答了:

“以前这里存放着父亲为母亲作的画……但后来父亲发现有外人进入过这里,担心是与谢家有联系的人,便把画都烧了。”

“这样啊……”苏姮猛然想起一桩往事。她有些记忆模糊,只记得那天与长姊误入了一座僻静宫殿,里面有很多画,画上有特别好看的女子……

那天,长姊与她说了特别多的话。就像梦一样。

她回过神,道:“你说的‘外人’,应该是我和大姊……对不起……”

苏姮越说越歉疚:“对不起,让先皇后的画像被毁了。”

“不用感到抱歉。”殷墨语气淡淡,带着讽意,“人都走了,才想起来作画,又有什么用?”

苏姮看向他:这是不满先帝?

对方牵起她的手往别处走,眼中的讥讽渐消,最后只余怅然与悲哀。

“我的母亲,出身名门,德才兼备,受人赞誉。可是好像,离开家族和我父亲,她便什么也不是……她自己,当自己什么也不是。”

“我不希望姮姮那样。”男子侧头注视着她,露出笑容,“幸好,姮姮本来就不是那样。”

***

冬季过去,转眼到了次年开春。明日苏姮便要随殷墨前往秦国。

书房中,殷墨还在交待大臣各项事宜,十分忙碌,苏姮一人乐得清闲,待在隔壁看殷晴那本《女驸马》的终稿。

她看得面红耳赤,最后将头埋进书页——阿晴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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