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过两天徐里正来,你去问问他。”
“好,谢谢钱婶。”
里正要把孩子的情况上报府衙,当年李陶然的收留手续也是由徐里正经手。
李陶然双唇紧抿,屋内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压抑的哭声。
“钱婶,我先回去了。”
“嗯嗯,这里有我看着呢。”
村里不少到得到消息的王家人都去帮着处理王巧姑的身后事。
走至人迹罕见的小路上,彻底脱离村中沉闷的氛围。
狐狸现出身形陪在李陶然身边。
脚步慢慢。
“我向炭窑提前预支今年的分红,把炭卖了能得不少银子。”李陶然喃喃自语道,“不成,有钱有什么用呢?我自己也才两亩地,打猎采山货的生计不稳定,他们不会相信我养得起月娥。”
王奶奶临终前给她留下这么个难题,正式看在她和王月娥同病相怜,多少会帮一帮。
王巧姑如何不知道李陶然也是个才独立出来的姑娘,可她能相信能托付的唯有李陶然。
村里同姓人不少,可他们是个什么德行,王巧姑再清楚不过。
知人知面不知心。至少李陶然是个心善的,经受过被收留的磋磨。
“嘤。”
“怎么了?”
狐狸咬住李陶然的裤脚向前跑了两步。
她这才看清不远处的泥巴地里冒出个灰白的发顶。
李陶然三步并作两步,蹲在发顶一步远的地方,用对方能听到的声音小声道:“土地婆吗?”
灰白发上下颠了颠。
“去我家说吧。”
土地婆“噗”地一下钻回地下。
小黑一如既往地兢兢业业,热情地迎接主人,热情地迎接狐狸,热情地迎接小老太太……?
许是小黑正处于长得最丑的阶段,李陶然很轻易地被它如有实质的疑惑逗笑了。
土地婆站直了也就比小黑高一个头。
土地婆都进去了,小黑还好奇地蹲在门框边偷瞄她。
慈祥的老太太习以为常地给了小黑一个笑,小狗还不好意思地撤回了目光。
动物们敬畏山神,亲近土地是天性。
“大人,李姑娘。山上的铺子已经准备好了,第一批货就等着李姑娘去挑了。”土地婆站在凳子上,费劲巴拉地从轻飘飘的袖子里掏出一张纸,“给姑娘的。”
李陶然拿起纸还没看两行字,土地婆继续从袖子里往外掏东西。
包括她吃过的黄果、提神的树枝、用过的润肤膏、发光的花枝,还有各类见都没见过的。
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递枕头。
“纸上写着这些东西的效用,姑娘可以自己先研究研究。要到老身换班的时候,就先走了。”土地婆半点都不留恋地钻进地下。
纸上写得详尽又好懂,李陶然看完发现背面还有字。
反过来一看,定价后面跟着五个大字“看人下菜碟”。
李陶然:……
这叫她怎么定?
什么叫看人下菜碟?
李陶然拦过摆弄桌上物件的狐狸,指着这几个字问:“你知道黄夫人是什么意思吗?”
狐狸盯着看了半天都出声。
李陶然一拍脑袋,像是刚想起来一般,“忘了,你不认字。”
狐狸:……
幸好李陶然教石二虎认字时,锻炼出了一点耐心。
她指着纸上的字,一个一个念给狐狸听。
“看、人、下、菜、碟。说的是对不同的人有不同做法。意思我懂,可卖东西总得有个基础价位吧。”
狐狸时刻谨记不能贸然在李陶然面前说人话的叮嘱,歪着脑袋想如何向她解释。
蓬松的尾巴扫过桌上的奇珍,最后用前爪轻轻按住那张纸。
他低下头,鼻尖凑近“看人下菜地“几个字”,喉咙里发出若有所思的“嘤嘤”声。
半晌,他一跃而起,轻巧地落在书桌后椅子上。
用嘴巴叼起一只蘸了墨的毛笔,再铺开的空白纸张上落笔。
李陶然一愣,莫不是要写出来?不是不会凡人的字吗?背着她勤学苦练了?
毛笔被叼着,艰难地在纸上画了个圈,下面杵着几根黑线,旁边点了一个点;再画了一个圈,下面是一团浓重的墨晕,旁边多了好几个点。
那模样有些笨拙,却透露着一股认真的可爱。
李陶然看了片刻,始终不能明白狐狸是什么意思。
她灵机一动,把土地婆带来的黄果扒开吃下,再看狐狸的画作,恍然大悟!
“寻常人家,卖便宜点;有钱人家,卖贵点?”
狐狸对她的回答显然不是很满意,接着又在那团浓重的墨晕上画了个大大的叉。
饶是李陶然吃了能让人不会困惑的符禺草,还是苦思冥想许久,试探着猜测道:“……有钱的恶人多收钱?”
狐狸将笔搁下,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看她,递给她一个认可并鼓励的眼神。
“分善恶,分贫富,看人下菜碟。”李陶然越说越笃定。
狐狸满意地眯起眼,尾巴轻轻摇晃。
李陶然安心了点,可还有别的不解,“我怎么能分辨来人是好,是坏呢?”
狐狸转身面朝山上扬了扬下巴。
“山上的铺子里有答案?”
“嘤。”
“好,咱们待会就去瞧瞧。”
李陶然的说法大致没问题。
这些货品都是山海境里曾被狐狸打伤的异兽采集制作而成,凡人用了,异兽就会获得功德。
获得功德的异兽,伤势好转,承诺会帮忙看好山海境内各处的结界薄弱处。
在不久的将来,或许能大大减少狐狸的工时,不再需要常常在各个山脉中穿梭。
李陶然将那页写着“看人下菜碟”的纸仔细叠好收进怀里,又将桌上那些新奇物收到柜子里锁起来。
狐狸轻盈地跃下椅子,用脑袋顶了顶她,率先朝后山走去。
路过爹娘的墓时,李陶然跪下来拜了三拜,才匆匆站起来。
一抬头,狐狸正在前面静静地等着她。
山中的小路都是人走出来的,没有修整过。
可李陶然走着,总觉得不似以前那般崎岖。
树木密密匝匝的,并不刺眼的阳光被遮盖大半。林间浮动着淡淡的金色光霭。
那座她曾在里面做客过的简陋木屋,竟已全然变了模样。
屋顶换上了整齐的瓦片,檐角微微翘起。原本粗糙的木墙变成了砖墙,还开了一扇宽阔的窗。门楣上悬着一块没有题字的匾额。屋前原本杂乱的空地,如今铺着大小匀称的青石板,缝隙里探出茸茸青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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