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桑拜柳俊才做了老师。
她顺着柳俊才的口风。
与他探讨南北居民物质和饮食文化差异时,引导柳俊才画了一张整个隋朝的行政区划图。
她这才知道自己目前的大致方位。
按照现代的区划,大概就在华南这一块。
不久之后的谅王反叛、杨广三征高句力以及他被杀的江都应该都波及不到她。
所以,她最后将避世的目的地就定在吉州境内的几座大山里。
具体是哪座山里的哪块地,还得去实地勘察。
眼下要紧的,是钱。
这对她避世计划中所需的生存物资至关重要。
可她并不知道隋朝的物价。
也不知道这里的权衡度量。
简言之,多少钱能买多少东西,这‘多少东西’又是多少,她没一点概念。
她思来想去。
这不刚从戚威那里得了十两金吗。
她决定拿这钱去试试水。
先找个商场,这里应该叫铺子。
找个铺子定制几条裤衩,内衣也得改。
古人的内衣裤,她实在穿不惯。
‘大姨妈’来了怎么办?
千头万绪……
“什么!上缴!凭什么!金子是我要来的!”
田桑还做着去隋朝的县城松弛一把的美梦呢。
就被孙晟的话硬生戳破。
“那十两金是为赔偿今日前堂被那狼狗弄坏的花草和物件,你告诉我其中哪块木头亦或哪根草是你的?”
田桑气得乳腺疼。
又一屁股做到孙晟对面。
支棱起右腿,抖着,喘着大气。
脑子飞速运转。
想从内存里找些大白话来骂他。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
一个黑影从天而降,轻飘飘就落到她面前。
是从武功山下来就消失的未风。
他依旧是当日那身粗布黑袍。
落地便朝孙晟作礼。
而后近身在他耳边说了些话。
微微转头,指引孙晟看向他身上的东西。
“进屋再说。”
孙晟瞄了田桑一眼,起身进了屋。
田桑将丫头留在院子里和黑狗玩。
自己则悄默声的跟了进去。
看样子,那主仆仨是有重要的事要说。
奇怪的是,孙晟并没赶她出去。
进了屋,关了门。
孙晟就坐到书架前的那张平头案几边。
未风这才将背在身上一个臂长,径约掌宽的皮革圆筒小心取下。
放到孙晟面前。
田桑就安静盘腿坐在一边。
她看得出,那东西很重。
未风打开固定皮筒的绳子。
里头装了金子和一本账簿。
未风先取出账簿,“郎君,这是游管事让我先行回来交给你的账册。”
田桑清楚的看到账簿上有一坨暗红污渍。
该是血迹,因为她闻到了血腥味。
“人怎么样?”孙晟眼睛落在账簿上,语调清冷。
未雨答:“被山贼砍了一刀,命保住了,我将他安置在一樵户家中,已经请家主派人去接应了。”
孙晟并没翻开账册,而是让未风报读。
未风愣了一下,一一报来,“这次代您北上收租,收得各类租资十之六共计百六十七两金又八百九十七贯,另散钱二百拾五文,其中十之四以绢、粮代租,合得绢百七十九匹,麻、麦、豆、粟、稻共八车。”
“百姓有余粮,好啊!”孙晟感慨。
“张家阿婆看您没去,让我给您捎的米糕;还有伍家大叔家种的春桃,他摘了最大的三只给您,还有好些乡亲也都捎了东西,除了这颗桃,但都被……”
未风慢慢从怀里掏出他口中一颗桃放到孙晟面前,没再说下去,眼神里藏着惋惜。
孙晟看着那水灵的桃,只笑笑,并没说话。
良久才又说一句:“下次记得走门。”
“啊?”未风不解,看着自家郎君。
“啊什么啊,青天白日的,让你下次走门!”
未风抓耳挠腮,尴尬得很。
孙晟突然看眼盘坐在角落的田桑一眼。
忖了片刻。
命未雨将账册与皮筒里的金子收好,叫来田桑。
田桑傻笑着走过去,“你好像赚了很多钱哈!”
孙晟理理衣袍,笑道:“算是吧,够在县城置一所两进的宅子,供一家七八口人吃个几年的。”
田桑惊喜瞪眼,“那,那十两金是不是,能不能……”
“不能!”
孙晟笑着,让田桑后背发凉。
她一把抓起案上那颗桃,耷双眼,狠咬一口,转身欲走。
“站住!”
“干嘛!”田桑不耐烦回头。
孙晟淡定拿起案上另一个账簿,田桑专用的那个账簿。
挽袖提起砚上的笔,在舌尖舔两下。
田桑知道他要做什么,坐回去,“不是吧,这回我可没……”
话说一半,她猛地看向自己手中缺了一口的桃。
吓得一个激灵,将桃丢了,“一个桃子而已,你也太抠了吧!”
孙晟笑笑,开始写,“四月初八,堂前她狗干架,打破白瓷细颈瓶一只,一贯;青釉细陶茶盏三套,茶点一盘,一贯;樟木案几两张,草席三张,一贯;庭院中花六株,草不计一百五十文;其余洒扫诸多杂费合计一百文;桃,桃这次就不跟你算了,以上总计三贯又二百五。”
田桑双手环抱,鼻孔微张,“你才二百五呢!你是瞎了还是聋了?人家戚威不是赔了十两金了吗?”
孙晟搁笔,“他陪他狗的,你的狗自然该你陪!”
田桑的乳腺更疼了。
又问:“那,那个洒扫费又是个什么鬼?”
“两狗奔跑追逐时,蹭花的墙和地板得修复吧,好几根柱子下也有爪痕,还有那狼狗见你家狗兴奋时撒了些狗尿,我家婢女找得老费神了,若有遗漏,时间久了就是会有一股尿骚气的!”
田桑气得发抖,脑袋有些缺氧。
关键是她找不出话来反驳。
她指着孙晟骂:“你,你你你,果真是无商不奸,你无耻,你卑鄙,你你,人丑事儿多……算你狠!”
说着,晕乎站起来,准备走。
刚迈两步,又转头回去,“还有个事儿不明白。”
“你问。”孙晟端着姿态。
“方才在堂上,最后想出用廖刺史拿捏戚善的主意明明是你想的,为什么非要我来说?”
孙晟拂袖,撑撑后背,答:“孙家常年行走在外,得罪人的事,自然要找一个外人来干!”
“我cao!”
田桑倒吸口凉气,成功被孙晟逼出了她一个现代人的修养。
“你脑子糊涂了吧,我可是你的婢女,哪里算是外人?”
“今日之前不是,今日之后就是了。”
“你要赶我走?”
孙晟不答,只隐笑看着她。
“我可是你女朋友的救命恩人,我还替你拿到科考名额了呢,你这么做就是忘恩负义,我要去廖刺史那里告你!”
孙晟也不急,“哦,要去告我,那我也去跟廖刺史说说你在安复县拿起妙龄少女拐卖案中立的大功!”
“什么意思?”
“你来之前,这十里八乡失踪的女子已近二十,案发半年之久,县衙除了找到其中四名被折磨死丢弃的尸体,其余半点线索都没有。”
“所以呢?”田桑就地盘腿坐下。
“所以那日你突然出现在县衙,故意引我对你起疑,又故意同县令胡扯,激得他打了你十板,又将你丢出去。”
“然后你就晕晕乎乎,恰巧撞开了一家做竹编生意的柳姓夫妻的铺门,恰巧那柳姓夫妻就是那次绑架大案的贼首,恰巧她们将你带回浦苗乡翠竹山南的据点,将你从翠竹山后的水路带到临县深山里的老巢,我与衙役恰巧跟着就将他们一网打尽,然后你就成了这起大案的功臣。”
“我……”田桑站起来。
“我什么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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