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沉如墨,烛火熠熠摇曳,光影翩跹于四壁。焰苗轻舞,毕剥作响,宛若悉悉密语。
白枝念轻捻一片叶子,一只手稳稳地握着刻刀,仔细地雕刻着。
“夫人,”身旁的婢女抬眸瞧了瞧白枝念的神色,犹豫再三,还是小心翼翼地开口说道。“时候实在是不早了,还是早些安歇吧。”
“我无事,”白枝念挥了挥手,随口说道,“我再雕一会,你且先去休息吧。”
她的目光依旧停留在手中的叶雕上,刻刀在叶片上游走未有半点停歇。
“可是……”婢女张了张嘴,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但看着白枝念专注的样子,只得微微欠了欠身,随即转身推门退下了。
白枝念抬起头,透过那雕花窗子,不经意扫到了贺绥的书房。
只见那间房依旧灯火通明,明亮的烛光将窗纸映照着透亮,通过透出的光影,隐约可见贺绥似乎也正坐在案旁,应该是办公务。
自从那天起,白枝念鲜少跟贺绥碰上,这些天来,贺绥每天早早地出门离去,忙碌于各种事务之中,又在府里办公到很晚。
听街上的闲聊碎语,白枝念也大致了解到一些朝中的局势。似乎是朝中又不安宁,有许多大臣不满于贺绥一手遮天,联合起来,接二连三向陛下弹劾贺绥,企图扳倒贺绥。
白枝念轻轻摇了摇头,又将思绪放回到叶雕上,自打那日过后,她依旧每日到长街上卖叶雕,凭借着独特的技艺,叶雕生意依旧火爆,而且有了那日贺绥的出面,也无人再敢找她的麻烦。
听闻那日白亦婉回去,已经足足在白府躲了半个月没有出头露面,想到这里,白枝念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很是痛快。
白枝念正把叶雕一个个仔细地放入盒子,此时,又听见房门被人推开的声音。
“我一会就弄完了,”白枝念手上的活没停,头也不回地说道,“你们就先休息就行,不用管我。”
白枝念等了片刻,却迟迟没有听到婢女回答,房间里弥漫着一种异样的安静。她正要疑惑起身,却看到她的桌前出现了一道黑影。
白枝念还没有转过身来,对方一记手刃,她只觉脖颈处一阵剧痛,眼前瞬间变得模糊不清,便陷入了昏迷之中。
-
“事情都办好了吧?”
“妥了,信已经送到了左相府,估摸他很快就会动身赶来。”
另一人听闻,嗤笑一声,“那接下来的时辰,咱们就守在这里,等着鱼上钩,来个守株待兔。”
白枝念只觉脑袋昏昏沉沉得厉害,她好不容易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却发现自己双手被粗绳紧紧捆绑,身子正被绑在一根木柱上。就在不远处,两个男人正在交谈着,声音顺着空气,直直地钻进她耳朵里
“哟,醒了?”其中一名男子眼尖,注意到了白枝念这边的细微动静,慢悠悠走了过来。
白枝念抬头一看,面容一怔,眼前的这位男子双臂抱着胸,身形有些歪斜,左脚明显跛得厉害,而他的身后,另外一个男子围着黑色的头巾,也朝白枝念走过来。
跛脚男子察觉到白枝念那一瞬间的愣神,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恶狠狠说道,“看什么,我这腿,这可都拜你的好夫君所赐。”
而围着黑色头巾的男子,也缓缓地摘下来头巾,借着几缕微弱的烛光,在他的额头上,隐隐约约地能看到一道狰狞的伤痕。
“不过,一会等到他过来,咱们对他可不能这是这些苦头了。”他的脸上恨意翻涌,又重新地围上了头巾,声音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让他好好尝尝这生不如死的滋味。”
另外跛脚男人按耐不住,跟着附和道,“我们要让他趴在地上跟我们求饶,让我们这些年都因为他吃的苦头,千倍万倍地偿还回来。”
听到这些,白枝念在心里瞬间了然,这两人大抵是贺绥的仇家。
她强压下心里的慌乱,不动声色地迅速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这里应该是一间废弃仓库,屋内只有几根快要燃尽的火烛,照着着狭小的空间,四周弥漫着一股腐朽的气息。
“你们说,左相一会便会过来?”白枝念深呼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抬起头地问道。
“我们传信告诉他你在这里,还特意叮嘱,必须让他一个人来,不然,就立马宰了你。”跛脚男子倒是没想到白枝念如此冷静。
“你们抓我根本没用的,左相不会来的,我虽嫁入了左相府,但和左相并不熟识,他不会来救我的。”白枝念听到了后,冷静地对两人一字一句地说道。
谁知,跛脚男子却挑了挑眉,“不熟识?我们可是看到贺绥亲自为你澄清,”他冷冷地看着,“白枝念,事到如今就别想为自己开脱了。”
两人说罢,便没有再搭理白枝念,而是凑到一看,讨论起该把贺绥怎样碎尸万段。
可是谁知,过了两个时辰,却正如白枝念所说的,大门一直紧闭着,丝毫没有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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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到外面打个水。”那个黑色头巾男子坐不住了,独自朝着外面走去。
跛脚男子也开始急躁起来,在白枝念面前来回打转,嘴里还不时嘟嚷着什么。
“我说了吧,左相是不会来的。”
白枝念定定地看着他。平稳地说道。
白枝念自知自己和左相不过泛泛之交,无甚交情,更别说让左相一个人过来以身犯险。
自穿越过来,还只是她自己欠贺绥人情,贺绥又有什么理由要帮他。
“不可能,”那男子一听,顿时暴跳如雷,气急败坏地喊道,“这次计划这么久……我们好不容易发现这个软肋。”
“贺绥这个人行事向来都滴水不漏,更不会有人成为他的软肋。”
白枝念抬起头,淡淡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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