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梁沉香一声惊呼,正院登时人仰马翻,几个怔愣的侍女左顾右盼,另有一群抄家伙的婆子大嚷“刺客在哪”。
东边窗外仪墙前,冯象则神色慌张,胡乱抓住石壁就往上爬,三两下躲到了房檐上。
冯家的四少爷自幼乖戾,不至于偷鸡摸狗,烧书爬房打蛐蛐的事倒是没少干,直到近年才好些,下人们曾经窃窃私语,说冯老爷屋外的仪墙便是防他的。
梁沉香一向对膏粱子弟深恶痛绝,但眼下却多亏了冯象则,若没有四少爷夜探正院,她一时还寻不出由头离开。
她趁乱将药碗打翻,做出因恐慌而失手的假象,又捂住胸口,向前来保护冯廷昌的众人求道:“我……”
几人紧忙凑过去,见梁沉香面如土色、眉头紧蹙,似乎正饱受苦楚,于是七嘴八舌地嚷起来,询问她发生了何事。
梁沉香动弹不得,逐渐蜷缩于地,精准拦住了下人进出的必经之路。
不知是谁说了句:“梁姑娘犯心痹了!”
立时有人想奔出去禀报冯长训,无奈刚跨出门槛没几步,就被从天而降的小厮拦住了去路。
小厮是东厢房的小厮,素日里侍奉四少爷读书的,这会儿不知何故来到正房,打着此处有仇家内奸的旗号,不许任何人出入。
几个婆子捞着梁沉香的身子,也不看他,三两步走到西跨院,那小厮过去一瞧,见梁沉香出气多而进气少,在黑鸦鸦的夜色里,竟不大像个活人了。
他哪敢背上人命官司,急忙往房檐上请命,得了冯象则的首肯,这才让开路来。
于是梁沉香顺利脱身,在众婆子的注视下睁开了眼。
她瘫在西跨院的榻上,虚弱道:“多谢嬷嬷,奴家好多了。”
“梁姑娘快歇着吧。”婆子眼风一转,细细将梁沉香打量一圈,又附耳到另外两人唇边,不知商议些什么。
梁沉香心领神会:“还是抓刺客要紧,奴家无事的。”
妾室治病要先回禀钱姨娘,如今三更半夜,总不好将钱姨娘叫醒,更何况府上的老大夫不多时便会赶过来。
众人见梁沉香神智清醒,不像有性命之忧,便随口应付几声,掩上门匆匆而去。
门一合拢,梁沉香便倏然起身,裹起发间明晃晃的银钗,三两下藏进衣衫里,她挽起宽袖,在确定外间无人以后,拎着裙裾从后窗翻将了出去。
保佑保佑,过路灶神保佑!
她贴紧墙根,先是埋头溜至垂花门下,远远望见火光滔天,又连忙挤进了暗角里。
远处一人气喘吁吁:“抓到刺客了吗?”
旁边人拍衣道:“哎哟,不是刺客,是四少爷!”
“什么?四少爷不是被大小姐软禁了么?”
“他跑啦,方才整个东厢院的人都被调走,还以为是大小姐的吩咐呢!”
“四少爷也真是的。”
声音越来越弱,却仍能听出其中抱怨之意。
梁沉香往前挪了挪,在距烛火只差半寸时停住,无奈二人早已走远,只隐隐听见“刘嬷嬷”和“柴房”几个字。
刘嬷嬷被关到柴房了?
梁沉香踟蹰不定,有心再窃听一二,又碍于时间紧迫,不敢再轻易耽搁,她略一权衡,最终还是转身走远了。
都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梁沉香显然穷得叮当响,她这副身子受不得风吹,禁不住雨淋,脚下三寸金莲如踩钝刀,每走上一截路,就须得歇一口气,此刻疼痛难忍,连站也站不稳。
她捏着小腿,心里又急又气。
正院四四方方,唯有南北两道垂花门,往南去是前庭,忝接着冯府那簇新的朱门,往北去才是后院,后院又连着后院,逃到那儿,才是梁沉香进出之处。
可这两地都有数人把守,她哪个也去不得,最好逃到西北方的灶房,先拿几道剩饭填肚子,再想法子从那翻出去。
如今她必须先穿过垂花门。
正当梁沉香绝望之际,忽见墙根角落里有个一石高的矮洞,洞前薄草稀疏,若不仔细看,绝对发现不了。
梁沉香膝盖一软,眼含泪光,当即给灶神拜了一个。
原身饿得面薄腰纤,她穿来以后养壮了些,原以为挤不进这狗洞,不想竟十分轻松,甚至还余出半掌的身距。
一离开正院,梁沉香就祭出系统,好说歹说求了个眼线,又攒着一口气到脚下,目观六路、耳听八方,以最短的时间跑到了后院西北角。
路上曾撞见十来个往南去的下人,若不是手持系统,她早就被抓到三百回了。
系统提醒她:“请宿主尽快离开此地,钱姨娘已经开始更衣,两刻钟后会抵达正院,届时若不见宿主,必将封锁整个冯府。”
梁沉香一边往怀里揣面饼,一边催促道:快帮我看看角门有没有人,还有西北角有没有狗洞。
系统:“经检测,角门有八人把守,西北角并无狗洞,另外,宿主从角门逃出的概率为0.99%,从西北角逃出的概率为3.77%。”
忽而啪的一声,面饼掉在了地上。
梁沉香失声怒吼:“那你不早说!”
系统呵呵一笑:“宿主留在正院的死亡概率为99%。”
梁沉香登时闭嘴了。
冷汗很快打透她全身,连肿痛的三寸金莲都再无知觉,她往嘴里送了一口面饼,慌乱中奔出灶房,开始寻找用以垫脚翻墙的石头。
然而后院里只有假山,没有半颗碎石。
梁沉香心下绝望。
她立在穿堂风中醒了醒神,看天色,距天明至少还要一个时辰,如今她只有三条路可走,且只能选择其一。
要么硬闯角门,乔装贿赂,在两刻钟内离开冯府,并连夜逃出郦州。
要么回到正院,赶在钱姨娘到来前卧病榻上,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要么秉持着“来都来了”的原则,拐去柴房看一眼刘嬷嬷,再回到正院重推真相。
梁沉香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第三种。
出逃的时机还可以再找,但孤注一掷不是她的作风,尤其在成功率几乎为零的情况下。
柴房与灶下挨得近,她很快便摸了过去,门外把守的老仆正倚在一旁打盹,木门的锁头落在地上,门扉大开,里头漆黑一片。
刘嬷嬷跑了?
梁沉香盯着老仆的睡颜,如螃蟹般横行入内,还不忘顺手掩上木门。
只见月光下,刘嬷嬷正埋头啃着一只烧鸡,手指上油汪汪的,另一人则掀动木窗,使屋内的酒气与肉香逸散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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