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象则细数起他的猜测:“传闻藕水渡的沉香姑娘诗香俱绝,有一手反弹琵琶的好技艺,更兼病弱堪怜,怯似西子捧心,可我听说你拒弹琵琶,今夜还顶着心痹跑到了柴房来。”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梁沉香早知会有这一日,她静静盯着冯象则,思索他还能猜出些什么。
“定然是沉香姑娘死在了江海舫上,你们怕到手的定银告吹,就用一手偷梁换柱,将你推了出来。”冯象则一拍木桌,神色不免得意。
猜对了,但只有一半。
梁沉香暗自松一口气,含忧蹙眉道:“奴家的确是梁沉香,四少爷若是不信,可以自去藕水渡打听,只那反弹琵琶是个噱头,奴家的琴棋实在一般,不敢在老爷面前搬弄。”
原来藕水渡的头牌是假的!
扬州瘦马中夸大才技者并不罕见,姑娘们只要长得俏即可,旁的并不太通。
什么念书识字、弹琴作画,都需要大把银子来养,李妈妈是个商人,又不是救苦救难的神仙,自然不会花大价钱培养她们。
像原身自己,精擅的也不过是一手反弹琵琶,至于茶啊香的,饶是她天赋异禀,也耐不住巧妇无米。
李妈妈说,她只要顶着这张脸,无论是哪个达官老爷,都不会来砸场子,说她的香难闻、茶也一般。
可如今原身已死,2.0版本的梁沉香连琵琶也不会了。
冯象则得知前情,难免喟憾唏嘘:“果真如此?”
梁沉香重重点头:“果真如此。”
闻言,刘嬷嬷冲冯象则眨了眨眼,冯象则话锋一转:“那你为何溜出正院?”
梁沉香起身退到一旁,俯一俯身道:“奴家以为来了刺客,心里实在害怕,便借口身子不适,想来后院寻找大小姐,不料腹中饥饿难耐,故而偷偷拐来了灶房。”
“都怪我,平白吓到了姨娘,”冯象则扬眉笑开,“只要不是去找钱姨娘就成!我长姐在外头有宅子,不住在家里,她要时时盯着铺子里的营生,你若有什么事问她,不妨来东院找刘嬷嬷。”
这四少爷倒是好糊弄。
梁沉香在柴房逗留半晌,不相干的听了一堆,正经事没问出来,好在她知道了三十五个清倌是场乌龙,四少爷并非下流之辈。
可他身上为何会有脂粉香?和冯廷昌屋子里的似乎差不离。
罢了,查出冯府的灭门真相要紧,至于四少爷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跟她没有半点干系。
梁沉香微微一笑,表忠道:“您放心,少爷不喜欢的,奴家自然不会沾染分毫。”
她可不是钱姨娘的人,也绝对没有泄露刘嬷嬷的事!
冯象则正想说什么,闻言忽而结巴起来,“你你你”地不知所云。
梁沉香不解地望过去,心道这小孩子阴晴不定,一会儿得意,一会儿阴恻,此刻又慌张起来。
不错,在梁沉香眼中,冯象则与她现代时的表弟一般大,都恰好十七岁,是小孩子的年纪。
她前世死时还在读书,因病休了学,便早早接手公司事务,做了个挂名的经理,时不时到办公室踩点,穿着阿姨熨烫过的西装,自觉是个职场强人。
如此想着,全然忘了原身也不过及笄而已。
“小孩子”冯象则被她凝视半晌,诡异地红了耳朵,梁沉香这才意识到不合礼法,连忙错开目光。
刘嬷嬷左看右看,见那瘦马梁氏面若菱花,生得削肩瘦颈,别有一番冷清之意,唯独一双眼不好,看人时总是抬着目光,显然不大温驯,这样的女子纳进家里,必是野心勃勃,搅弄得后院天翻地覆,须得一个家世高贵的主母压她一压。
她又往右一瞥,见主母的小儿子比这通房年岁还大,却整日里呼风唤雨、摔摔打打,七窍里有一窍未开,至今还不通男女之事,只想着吃完长姐的饭,再去讨长兄的水,如此悠哉悠哉地过一辈子。
刘嬷嬷心弦一颤,忽觉得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
万一梁氏不愿给冯老爷做妾,想要攀附前院的少爷,如四少爷这愚顽未开的脑子,必然一跌一个跟头。
思及此处,刘嬷嬷赶紧拾掇了桌子,催促道:“梁氏,你还不速速回去!”
这头梁沉香微微一怔,不明白为何刘嬷嬷忽然转变态度,竟以“梁氏”二字唤她,莫非她们当真如自己预料的一般,想弃了一个无关紧张的瘦马,来背冯象则吓病冯老爷的黑锅?
病是冯象则吓出来的,她昨夜对冯老爷的误伤早已好了,老大夫说他之所以久睡不醒,全是惊厥所致。
究其因何惊悸,还不是因冯家上梁不正下梁歪么?
她被夹在冯府各方之间,先是险些被冯廷昌掐死,后又被冯诚则指认谋财害命,好不容易混进冯长训手底下,又要将她推出去。
梁沉香暗自冷笑,心道想都别想。
她向系统确认了时辰,知道还有一刻钟时间,于是道:“奴家偷了灶房里的吃食,不敢回去。”说着,她将怀里的饼子取出来,一齐摆在刘嬷嬷面前。
刘嬷嬷嘴角一抽,不知该如何收场。
对面的冯象则忽然道:“这面饼又糙又硬,是给外院卸货的下人吃的,我跟侍砚尝过几回,都没能咽下去,梁姨娘竟拿了这许多。”
侍砚是冯象则的书童,曾在正房门前为梁沉香让出去路。
他眼圈一红,倏然站起身,拽着梁沉香衣袖往外走。
梁沉香吓得心惊肉跳,连忙挣扎起来,身后刘嬷嬷也竭力呼喊,嚷着“有违礼法”。
可这些都入不了冯象则的耳朵,他径直拉着梁沉香走到后院游廊下:“梁姨娘,你别怕,我带你去找长姐,她为人良善,定然能放你出府的。”
诶?不是告状?
梁沉香登时卸了力,惊喜道:“多谢四少爷!”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工夫,她不用费心逃跑,也能光明正大地离开冯府。
二人各怀心思晃到垂花门前,梁沉香喜上眉梢,思索起离开后的日子。
忽然间,她却望见钱姨娘的身影。
梁沉香面色一变:“遭了,是钱姨娘!”
冯象则连忙后退两步,向四下一扫,便找到了攀上廊檐的缺口,他没费多少功夫站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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