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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归家: 彩云易散琉璃脆

小说:

戏精夫妇今天也很甜

作者:

天沧既白

分类:

古典言情

雍州凤玱城府衙堂外,春雨如酥。

卫秋水跪在堂中冰冷的青砖上时,额角的血已经凝成暗痂。

知州薛济源着绯色官袍正坐堂中,一袭深青圆领袍衫的通判与州判官分坐两侧,两旁手执水火棍的皂班面目肃肃,却忍不住将目光落在卫秋水身上的血衣。

薛济源宽额阔面,皮肤略显黝黑,一双天生肿泡眼更为目光添了几分琢磨不透的意味,他不疾不徐扫视着堂前朱门窃窃私语挤满的凤玱城民,连奉公街青瓦墙头的古柏上也爬了一群看戏的年轻少郎。

他胸中心弦拉紧,一拍惊堂木,震落了乌案香炉里半截线香,浑厚有力的声音霎时贯穿秉公堂:“堂前何人,且报上名讳籍贯,再述击鼓登闻冤屈!”

“民女稽州云暖县……春江村刃氏……卫秋水!生哑,南定十七年……针月十六,救下一位……小郎君,遭他引来……樊广,杀我……夫君!灌入药汤,掳凑民女……与其它贵人奸……虐六十四日!”

卫秋水一个字一个字从胸腔中喷薄而出,她乌辫上的雨水与汗渍涸透了血衣,在青石砖上拖下痕迹。

“民女启求……大人为……”卫秋水重重朝地上磕去,却还没说完就被另一道她死也不会忘掉的声音打断。

“贱妇!登闻鼓前诬告,直呼朝廷命官名讳!按南芮国律,当杖笞八十!”

扈从挥刀从百姓群中开出一条粪道,将朱袍玉带穿得肥腻无比的樊广迈着奇怪的步子走入秉公堂,乌纱帽下,他脸色赤紫一片,像挂满了猪油,食指恨不得戳到卫秋水喉咙,撩开袍帘便要往卫秋水的背上踢去。

“大人为官二十载,便是如此对待衣食父母,普天百姓的吗!”

恰在此刻,一道雄厚的雌雄莫辨的声音从樊广背后传来,投掷来的木戒尺重重抽在了那条肥厚的猪腿上,痛得樊广悻悻收回了腿。

朱门前,百姓自主让出了一条道路,面容欣喜携了几丝敬畏大呼道:“是裴大家!”

裴玄鹤身高七尺,孤孑站在堂中,端是鹤立鸡群,一袭剪裁得宜的涧水蓝长袍衬得她十分干练,所有青丝用一根木簪像男子般束起,她面部冷峻,平直的剑眉斜插入鬓,薄唇下撇,双眸深邃平静得要将目中所有人都看穿。

“我裴玄鹤!今日来此秉公堂,是来为卫秋水姑娘作状师的!”她负手昂首阔步,脚下生根般走向愕然回首的卫秋水,拾起地上的木戒尺,“卫姑娘有哑疾,我裴某就来替她与樊广,樊大人辩上一辩!”

裴玄鹤随即呈上状纸,她垂首间,不由想起了昨夜淋雨来找叩家门的言朝兮,这在族学中从来平庸沉默的宋家姑娘第一次在她面前口若悬河,字字珠玑。

“凤玱人无不听闻裴大家三年前曾为佃农作状师,孤身与权贵对簿秉公堂!裴大家,我不知您是否还有昔日道义,但卫姊姊明日若判不赢,南芮的姑娘都会一日日活在担惊受怕中!”

那姑娘最后还下了颗定心丸:“这案您若不应,想必……陆先生便会迎难而上应了。”

“不必去寻陆琉了,”裴玄鹤看见言朝兮身侧还有一个牵马打伞戴着帷帽的少郎,唇角不由罕见得上扬了,“快快归家罢,我应下了。”

即便她今夜不来,自己明日也是会去的。

通判朱笔迟迟不落于那张状纸,无他,因为这状纸写得太精妙绝伦,逻辑严明,他仿佛真的看见十七个平民女子屈辱被掳走的景象。

通判轻叹一息,恭敬呈给了薛济源。

薛济源撩开眼帘通览一番状书,他握着惊堂木的手阵阵发烫,终是动了嘴皮宣告道:“开案!”

随着这句话出口,百姓如沸。

秉公堂屏风后,却传来一道几乎轻不可闻的少郎冷笑声。

“有意思。”

*

“半个南芮皆知樊大人以青楼为家,府上妾室多如牛毛,官治二十载,谁不知樊大人又是贪了几座坝与桥,才顶得起头上这乌纱帽的!说卫姑娘诬告,焉知樊大人是不是在信口雌黄!”

“裴玄鹤,本官是陛下亲封的正二品巡抚使,轮得到你来污蔑,这贱妇!是她不要脸面,委身于我。”

听到“委身”后卫秋水登时气急,眼中灌满滔天恨意。

裴玄鹤嗤笑一声,掸了掸袍子,仿佛要掸走什么脏东西:“樊大人是说,卫姑娘兰心蕙质,要放着行貌常人,身体康健的夫郎不嫁,要栖身于樊大人这样在肉案上苍蝇都不叮的……”

“你胆敢骂本官是彘肉!”樊广面部两处坠下的肉扭曲不已。

“诸位,这是樊大人自封的,可与裴某无干,”裴玄鹤拱手环顾四周,惹笑一众百姓。

“瘟猪!”不知是树上哪个少郎喊道,其他人也击掌大喊,“还卫姑娘一个公道!”

“樊大人既承认侮辱卫姑娘,加之再论卫姑娘遍体鳞伤,被灌下迷药哑药,损伤女子根本,有大夫脉案证词;囚于温泉宫暗河六十四夜,亦有解救姑娘的……樵夫和游玩的少郎作证,”裴玄鹤面目肃然,一挑细长的丹凤眼杀向樊广,“人证物证俱全,你还有什么好辩的?”

“本官有卫秋水的卖身契在此,她这贱妇对我无礼,这不过是些小惩罢了!”樊广眯着眼睛,呷了口茶水,手下八字胡扈从恨不得将那卖身契拍在裴玄鹤脸上。

裴玄鹤潦潦一摸契书,再看向依然跪地的卫秋水,对方却噙着泪摇了摇头。

她心中了然。

“小惩?按我南芮律法,纵有卖身契,也不该这般凌辱!更何况……”裴玄鹤嘴角下撇得更深了,“樊大人的契书是假的!右下角的官印,是刚拓下的罢。”

“你……你,这卫氏言辞就罢,那她放走了本官其他奴仆,又该当何罪!她有何证据污蔑本官让她轮流接客!”樊广狠狠向青石砖砸落茶盏,气急败坏起来。

裴玄鹤正要开口,衙门外忽然传来棺材落地的闷响。

薛济源瞪大了眼睛,看那被关禁闭的孽子薛伯莲突然冲至堂前,一并的还有宋嘉澍,江灵晔,他们带着一群少郎手执竹杖,杖上十五幅素纱垂下,从州衙朱门蜿蜒至奉公长街上的马车。

像条苍白的龙。

马车上。

靳琴娘终是忍不住对身侧的言朝兮说道:“你不必如此,我们既决定要来与秋水姊姊同道,便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言朝兮递给她一只陶翁,微敛青黑双眼:“人言终究可畏。”

人群沸议。

“这是作何?”

“这是谁的棺木!”

……

百姓只能模糊看到从马车上下来的十五个女郎们扶着棺桲踏纱而来,最前头的靳琴娘捧着个陶瓮:“我等十六位姊妹人证在此!我们是平民百姓的姑娘,不是什么奴仆!是和卫姊姊一道被小郎君从暗河中救下,被救下后却还被樊广追杀至此,何能再忍?”

“棺中姊姊,是二月十八日夜,被抓走伺候四位‘贵人’,被关回暗河畜牢后,逢夜求药无果,一尸两命!这就是腹中剥下的孽障!”靳琴娘手中陶瓮重重摆在乌案上,她红了眼眶,“这位阿姊生性胆小,我们抱团取暖一百三十四夜……连她的名讳也无从得知。”

“你们这些贱民污蔑本官!全都是污蔑!”樊广的冷汗浸透后襟,欲夺过那瓮往地上摔去,却被裴玄鹤的戒尺抽中。

“薛大人可还要验看这证物?”裴玄鹤负手与卫秋水站在一道。

白帐外,倒映出百姓群起磕首的身影。

“这都是我们南芮的好姑娘啊,求薛大人做主!”

“要让那瘟猪樊广午门问斩!”

……

“你们杀不了本官!薛济源,你岂敢断案!你难道就不怕殿……”樊广从红木圈椅中拔起,直指群民,眼神嚣张。

“殿下?”

“不知本宫这位殿下,能否杀得了你?”

惊堂木重重拍下,薛济源刚要喊一声“肃静”,却听闻朱门外不知何时停了辆金凤作壁,琉璃作顶的马车,一只养尊处优的玉手正拨开珠帘,黄金凤镯与玉石相击,与人声同样泠泠悦耳。

“樊……彘。”

一阵爽朗高昂的笑声蓦地从凤车中传来,穿至秉公堂。

*

前夜,月华楼七楼。

楚遗情抱着熟睡的萧琮琮莲步款款,抱给了屏风外着锦簪玉较为年长的一位姑姑。

她分毫不敢直视屏风中的两道人影,旋身掩上了屋门。

“本宫的琮琮生来就是郡主!你那个泼皮癞道师傅仗着被吾兄奉为国师,真是好大的金面,连见一次都要不得了……”

“师傅云游四海,谁人都不知晓他的踪迹,何况殿下等了五年,还急于这一时半会吗?”

沈昙的目光垂在云窗下那盆皎若霜雪的昙花上,对着东方玉娖的责难声好似听若未闻。

东方玉娖见他油盐不进的样子更生气了。

“本宫还没跟沈大人算遣人带走琮琮的账!本宫纡尊降贵到这凤玱,给的是你师傅的面子,大人还肖想本宫对上那樊广与这平民女子说情断案,想都不要想!”

“那是我手下的人不听话罢了,再且……殿下难道不想让郡主开口说话叫一声‘母亲’吗?总有人要杀樊广,殿下还不如替天行道,为郡主攒几分功德。”

东方玉娖看着沈昙的眼神从震诧转向欣喜,不由转着腕上凤镯,小心开口道:“仙师……是说我的琮琮……”

“只要殿下明日去看场好戏罢了,”沈昙眉眼弯弯,笑得从容脱俗,“郡主往后,一生康健顺遂。”

那癞头老道的徒弟卜算从来灵验。

“一生康健顺遂”,东方玉娖心想,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话呢。

她险些落下泪来,想彻夜抱着琮琮策马去找那个冤家,跟他讲:“萧邪,你这次信我,我们的琮琮,和寻常的小孩一样,也会喊爹娘了。”

“漆姑,为本宫熏衣备车罢。”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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