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州的雨一下就下了半个月。
整个天空都雾蒙蒙的,河堤还没崩,数百人围着,都在扛沙袋和泥。
“围堵的人手不够,开渠的那边调不来人了,”邶长昭打着伞,罩了他和楚淮渊,“将军带私兵了吗?”
楚淮渊擦了擦头上滴下来的雨水,接过邶长昭手里的伞就揽着人进雨棚。
“我也没带几个人。”他甩了甩脑袋回道,“实在不行就再去南疆军营里调点,水不排出去他们营里能住人吗?”
邶长昭点头,拉了板凳示意他坐,又伸手拿了杯子倒热汤。
“看看这一身泥,缺人缺到自己上也太劳累你了。”邶长昭声音慢慢变低,像是再也说不下去。
楚淮渊接了杯子,把他的神态尽收眼底,微微挑眉道:“你前几天还病着,别乱来知道吗?况且这两头跑还包后勤的,你也很劳累,别担心了,嗯?”
邶长昭应了,看着他喝热水,极小声地叹了口气。
“咱们的主航道难处理,其他几处也说不上容易,”邶长昭看了看天,思忖道,“少说还有两个月要待,雨如果一直不停,这河堤估计还要溃。”
楚淮渊听着他说心里也清楚,他们必须要再想一条出路以备不时之需了。
不过他想起了另一件事,楚淮渊看看旁边站着的人,拨了拨自己额前被染湿的头发。
“长昭,”他去唤他,“益州,是你的家乡吗?”
邶长昭没想到他会问这个,略有一惊,缓过神才答道:“是,将军已经知道了吗。”
楚淮渊突然就心虚了,他也不能直接说自己已经派人查他半个月了吧。
“只是没想到你竟然出身南方。”他移走视线,落到帐外的天上。
南方和北方资源不同,能出头的更是少之又少,邶长昭能在这种地域和等级的压迫下崛地而起,真是有种破了清规戒律的强悍。
邶长昭摇了摇头,拿着巾布给他沾水,道:“将军,别查了,咱们把人手调回来修堤吧。”
楚淮渊僵了身子,答不出话了。
“若是希望你知道的何苦你去查,”邶长昭躬身,在他耳边道,“过去的不光彩一半在南疆,一半在京城,你都给我细扣出来,意义也不大。这次听我的,成不成。”
楚淮渊闻言侧头看他,过了半晌,这才下定决心似的。捞了邶长昭的肩膀贴近,在面前人额头上印下一吻。
“长昭,我总有直觉以前同你遇到过,可是我记不起来了,我想了解你,别拒绝我,好吗?”
邶长昭没躲过他这一吻,只垂了头,神色暗暗。
“那不是什么好看的过去,你就不能信我一些?”
他思索一阵,还没想到要怎么去安抚这人,这便被邶长昭推了手臂。
其实他明白,邶长昭知道阻止不了自己,也不想让人哄着搪塞。只不过他想不懂,长昭为什么抵触自己的过去?
“还有半个时辰就能换班休息了,臣出去安排一下伙食。”邶长昭也不抬眼看他,自顾自便离开了。
被这人顺习惯了,突然摆一道儿官架子还真让人措不及防。
楚淮渊叹气,拍拍衣服揉揉脸,再次下河了。
他派出去的人不少,最多再过两天就能把当时邶府的老人寻到,他打算抽个时间出来问一问。
这回,不能让长昭知道了。他心道。
他哄了邶长昭两三天,可还是半点起色都没有。
说真的,楚淮渊理解不了他生气的原因,邶长昭也不想去跟他解释。就算一张床上睡,束发穿衣都亲手上,也除不了心里的隔阂。
他们有些力不从心。
今天是个难得的没下雨的日子。宋书恒那里传出了消息,约楚淮渊见面。
地点是一座香庙。
楚淮渊瞒着邶长昭出来,自己一个人骑马,到了这座古寺。
寺在山上,留住了一大批没有逃走的益州百姓,他们挤在一起,多是老人妇女和孩子。
宋书恒被他安排去接京城来的医师,所以没来引荐。楚淮渊便自己进寺,四下看了起来。
“佛法无边,”他走到一座佛像前,双手合十,面向佛祖行礼叩拜,“众生皆苦,求神一渡。”
老和尚这时也发现了他,自他身后走来。和尚也行礼,微微颔首,领了楚淮渊进庙。
“楚将军可信佛法?”老和尚双手合十,跪上了一个蒲团。
“耳濡目染罢了,没有信与不信一说。”楚淮渊坐到对面,隔着袅袅烟雾去看这老和尚的眼,“大师若想,倒不如开门见山。”
和尚微微颔首,用他那历尽沧桑的声音,说出了跨越山海的十年。
“三十年前邶氏一族因密谋弑君之罪连坐流放,楚氏一家做大,成为最有权势的异姓侯。”
楚淮渊登时一惊,攥紧了放在膝头的拳头。
“当今丞相隶属邶氏旁支,原名邶吟雪,十六岁负剑进京,一把断虹刀响彻京师。十七岁意外遇害失踪。直至二十岁重出江湖,易名邶长昭,应当朝四王爷之邀入仕,金榜题名,一举夺魁。
“溟国庆安二十五年,”老和尚目光灼灼,“楚邶联姻。”
楚淮渊彻底坐不住了,心里的不安被诱发,他呼吸急促,心口钝痛,慌忙伸手扶住身前矮几。
“将军十五披甲挂帅,这之前未出过京城,难道就从未有所耳闻?”
四下寂静,好天气也开始变得沉闷,又起风了。
“将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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