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流景说话总是不轻不重,带着漫不经心的闲散。但就是这样对什么都不上心的态度,才更让人觉得窝火。
赵书源咬牙,不知从哪里升上来一股气,惹得他呼吸都有几分急促。
林姑娘本对成亲无意,怎会突然转变心思答应嫁给南流景?
再说寻常婚事,从相看到礼成,少说也得几个月的时间。七日成婚?如此随便,哪里是真心求亲的样子!
赵书源张了张唇,正欲说些什么,却突然触到南流景已然有些冰冷的眼神。
他僵在原地,恍若一盆凉水从头淋下来,理智瞬间回笼。
林姑娘现在是南流景的未婚妻,他再在这里纠缠下去,只会给林姑娘带来麻烦。
沉吟片刻,赵书源看了眼正疑惑望着他的林姑娘,又看了眼嘴角含笑,面色如常的南流景,不得不松开已经在袖中紧握成拳的手,依照礼法同主人家告辞。
林霏清缓缓松开握在手中的衣料,看着赵先生离开,有些茫然。
“赵先生好像不太高兴?”
南流景抱臂侧面向她,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我把他赶走,你不生气?”
“啊?”林霏清懵了懵,想了想,道,“还好吧,时辰也不早了,从京城到荷花村要好一会呢,再晚城门就落锁了。”
“……”南流景听罢眯了眯眼,就这样盯着她,仿佛在判断她说的话有几分真假。
林霏清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垂下眼佯做看向别处。
良久,上方传来一声微微叹息,南流景再次拍了拍她的脑袋:“好了,吃饭去。”
语气莫名温和了不少。
这几日南流景从未与她同席,今日自然也不会,眼见南流景也打算离开,林霏清突然叫住他:“南老板。”
“嗯?”南流景回头。
林霏清下意识缩了缩视线,回过神强迫自己抬起眼,认认真真看着他:“多谢您。”
南流景挑眉:“谢我什么?”
林霏清低下眼:“我这几天吃得太好了。”
“这算什么?”南流景失笑,“你这动不动道谢的毛病也该改改了。”
林霏清没说话,只微微冲他抿了抿唇。
哪怕是个谎言,也多谢您,让我第一次勇敢,有个还不错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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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说,七日后便是婚礼,林霏清本该忙得脚不沾地,但实际上,没有一件事被拿到她面前。
她依旧该吃吃,该睡睡,按照太医的要求顾养她的身子,很快便恢复得比先前还要康健。
婚期前两天,林霏清得回荷花村待嫁,临行前,秦柳拿来了她的嫁衣。
嫁衣铺开时,林霏清倒吸了口凉气,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这得花多少钱。
艳红的嫁衣比她想象中华贵数倍,从前襟到裙摆,每一寸都绣满了吉祥花样,如此繁复,却安排得错落有致,不知用了什么绣法,轻抚时顺滑如水,林霏清都生怕自己粗糙的指尖刮坏了嫁衣。
看着这件嫁衣,林霏清突然有种,南流景要比她想象中,更重视这场婚事的感觉。
她的指尖抚到左边衣袖,那处空了一小片绣纹,秦柳解释:“这片是给您留的,若您有兴趣,可以自行绣上喜欢的花样。”
当地嫁娶习俗,新娘子成亲前需自己缝制嫁衣,以证心灵手巧,不过前些年战乱,哪有姑娘家有闲心完完整整缝制衣裳,讲究点的买件红衣回来自己绣,不讲究的头上扎个红发带也没人说什么。
当初赵香成亲前,就是买的红衣回来绣花样,林霏清还凑了几针热闹。
自然这都是平民百姓家的风俗,富贵人家就不一定了。
比如林霏清眼前这件嫁衣,要新娘一个人绣只怕一两年都绣不完,南流景不知砸了多少钱进去,五日便送了过来,旁的贵女没这么夸张,但应该也是差不多的路子。
最多差一两针,让新娘补一下,只当图个彩头。
林霏清想了想,虽说旁人都以为他们是真夫妻,但她自己不觉得,就算绣也不会有多少真情实意。
只是,还剩下两日,自己要是拒绝的话,只怕要劳累了绣娘们。
而且南流景如此上心,她也多少该做些什么。
“我自己来吧。”林霏清笑了笑,对秦柳道,“还有两日,就当打发时间了。”
秦柳笑:“好,那我帮您收起来,一起带回去。”
这次回荷花村,秦柳与她一道,除了她之外,还另有两个看着就很强健的嬷嬷,秦柳说,这是南流景派来保护她的。
毕竟林霏清当初伤得有多严重,府上人都看在眼里,在她们眼中,林姑娘住的荷花村与龙潭虎穴没什么两样。
林霏清倒不是很担心,旁的不论,她对家里人起码还算了解。且看上次舅母来,气成那样也只是拿指头戳了戳她,足可见南流景有多让他们敬畏了。
不过知道有人会保护她,也的确让她心安了些。
只是林霏清没想到,秦柳等人的保护竟如此,夸张。
从在赵福门前下车,到回到自己的房间,除了从南府带来的人外,林霏清一个人都没见到,若非秦柳再三保证,赵福等人还在此地居住,林霏清都要以为这院子已经空了。
余下两天,赵福等人也从未在林霏清面前露过面,故而她也不知道,赵栋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林霏清赶在婚礼前绣好了袖口上的花样,她绣工不好,只绣了一个小小的金元宝。
算是给自己的小小祝愿。
时间一晃到了六月十二,天尚未亮,林霏清便被拉起上妆穿衣,一切尽有人动手,她只用乖乖坐着,任凭几双手装点自己。
秦柳在后面为她梳发,笑道:“姑娘平日里也该多打扮打扮,看,多漂亮。”
一旁的妆娘本是金玉楼员工,因技艺高超而被派来为新娘上妆,闻言也插话道:“姑娘上妆之后,有点像南老板。”
林霏清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评价,怔了怔,不好意思道:“太夸张了。”
南流景那容色,在她看来,就算是传说中祸国殃民的狐妖,也是当得起的。
但听到这样说,她还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镜子。镜中的姑娘肌肤瓷白,红唇娇妍,眼尾被拉出微微上扬的弧度,眼波流转间,竟真有几分南流景秾艳的瑰丽,只是比起南流景咄咄逼人的漂亮,她的弧度要更和婉些。
而在穿上嫁衣后,这份艳丽更是被放大了好几倍,连这间背光潦草的小屋都被衬得贵气许多。
秦柳在一旁感叹道:“今日不会有比您更美的女子了。”
此时天色微亮,屋外渐渐响起喜庆喧闹之声,仿佛前两天未出现的声音全都补在了今日。按照习俗,接下来亲朋女眷会来到屋内,为新娘增妆添彩。
第一个进来的是赵婶,赵香与林霏清是挚友,赵婶也算看着林霏清长大,如今这孩子就要出嫁,心中自是万般不舍。
林霏清手中遮面的扇子并不紧密,能依稀看到来人,她乖巧地叫了一声:“赵婶。”
“好孩子,第一次见你才那么点大,没想到一下子就要成婚了。”赵婶声音有些干哑,却还是带着欣喜,林霏清感受到有人牵起她空余的那只手,轻轻往上套了个镯子。
镯体通身碧玉,是对于庄户人来说,极为贵重的饰品。
林霏清微惊:“赵婶,这太贵重了。”
赵婶道:“不贵重我还不给你呢。”她轻轻拍了拍林霏清的肩,“当初阿香成亲前,这样的镯子买了两个,一个给她,叮嘱我另一个一定要在你成婚时送给你。”
镯体微凉,在腕间轻轻摇晃,而在年前,同样的景象也在赵香腕上出现过。
这一刻,林霏清真真实实地感受到了一种,出嫁前的不舍,哪怕是假的,在旁人眼中,她也再不是从前荷花村的林姑娘,她前十六岁的人生,真的就结束了。
隔着扇子,赵婶却好像看穿了她的想法,她低下声,认真道:“别舍不得,好不容易能出去,这是好事。”
不,赵婶,你不知道。
我在撒谎,我是假的。
林霏清深深吸了口气,眼眶有些发酸。
赵婶说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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