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朗气清,燕舞晴空。阳光从云层的缝隙间三三两两地落在那人的脸上,落在他疏朗的眉目和微微扬起的嘴角,浅金色的阳光随着他双眼的一睁一合轻快地跳动,最后落入他闪烁的瞳孔。他眼眸微动,嘴角笑意更深。
“这位娘子,可否告诉在下作法自毙是什么意思?”
待她看清那人的面孔,惊恐地后退一步,连连颤声道。
“你怎么会在这儿?”
来者正是她的债主,可她只识得他面孔,却不知他姓名。然而对方却轻易的抓住了她的把柄,如今连她的住处出行也瞒不住了。
姜离此时有种裸裎感,仿佛被人扒光了衣服看了个精光,一点秘密也无了。她背靠着墙,恼羞成怒道。
“你是绣衣校尉么,这么喜欢窥听?”
杨濯拍了拍蹭了墙灰的手,笑道。
“不错嘛,居然知道绣衣校尉。一看就是个不同寻常的宫女!”
他刻意挑了挑眉,以试图激怒姜离,姜离不想再与人争执,转身就要离去。杨濯先她一步,挡在她身前,因他个子较她高,看她时便居高临下。
“哎哎哎,别走啊,娘子还没回答我第一个问题。”
姜离再也无法忍受,只想赶紧轰开他。
“你有病啊,不知道你问老师去啊,问我做什么?”
杨濯却露出得意的笑,伸出一只手扯着她衣袖,不肯放她走。
“我诚心求问,不想娘子这般不讲情理。真是令人唏嘘啊。”
他语气中佯作一副委屈模样,脸上的笑意越发猖狂。
“唏嘘你个头!”
姜离拨开他的手臂,试图突破他的纠缠。杨濯听她的骂声,也不畏惧,反倒笑出了声,样子更加恣肆。
姜离觉得这人行为孟浪,继续道。
“我今日没空跟你玩,别来烦我。”
杨濯答道。
“娘子可是忘了那笔债?某人在前几天可是口口声声说好了要给我五金。既然答应了,那便是一诺千金,可别爽约。”
姜离不卑不亢答道。
“托你的福,我当然记得,不会爽约。”
杨濯抬起下巴,哼了一声。
“愚公移山,夜郎自大!”
说罢还刻意用眼风凌厉地扫了扫姜离,这才转身离去。
姜离凝睇他轻快的背影远去,暗忖这个时间段学生本该在东观的学堂,他怎么会跑到掖庭?
不在学堂好好待着,跑来女眷云集的掖庭做什么?
不过以他往日孟浪轻浮的做派,做出此等事仿佛也不足为奇。
一个公子爷罢了,与自己有何干系,自己为何牵挂他的事?如今还有更重要的事。何必为了这点小事牵肠挂肚?
姜离摇了摇头,很快将杨濯抛之脑后。
她举起衣袖拂了拂面,微凉的晨风迎面扑来。那种轻盈的感觉又回来了。
举目遥望,雪停了,放晴了。一排排齐整的宫墙向远处延展,最后隐匿于一片雾凇中,那淡淡的青灰色像生绢上的墨在一片天空的白里晕开了淡淡的水痕,今后几天也许是个晴朗的日子。
姜离欣慰地笑了笑,她的布也许能卖个好价钱呢。
织布机又开始嘎吱嘎吱地响起来了。
姜离却不觉得这是嘈杂的声音。她把粗线一条一条地放进去,看着它们在织布机上横竖交叉,被纺成方方正正的布料。
织布机晃晃悠悠地旋转,发出吱嘎的响声。她的心绪也随着那圆圆的机杼和五彩的丝线旋转起舞。等到把布卖出去,把那笔债还清,她便又是自由的。她还要织好多好多布,攒足一大笔钱。
五千钱?五千钱似乎只能在洛阳勉勉强强买套普通宅子。如果是一万钱,她可以先买套宅子,然后再把剩下的钱一部分用来买庄子,其他的再拿来孝敬陈媪。
对了,她还要驾车出游,毕竟她还未好好看过这座千年古都。等有了富足的钱,她一定要去造访洛阳城外的白马寺和北邙山。
听说白马寺中有秃头的头陀,穿着不同于中原打扮的袈裟,操着一口天竺话。
当年显宗梦遇金人,那金人自言来自西方,后又化作一道金光消失于西方的一座山头。
显宗命人从洛阳往西,果然于一山头邂逅天竺头陀,遂命人将头陀请至洛阳,又于洛阳城外修寺院,将头陀安置于此。此后头陀便在这座寺院中翻译经卷。
“发什么呆呢?你的线都绞坏啦!”
杨濯的叫声突然在她耳边炸起。姜离遽然转过头,却见他不知何时立于在她身旁,半俯着身子,脸贴着她耳朵。
方才她回头一瞬,如果再近半寸,恐怕就要触及他那张白皙的脸。可惜白皙面孔上的眼睛却如同狸猫的眼,弯弯的眼梢里透着股狡黠。
姜离被他一吓,吃了一惊,本能往后退,却忘了自己是坐在胡床上,矮矮的胡床腿一歪,无法支撑她的身子,眼看她就要向后倒去。
她心里懊悔道,今天可是走了霉运。那狡黠的狸猫眼少年却及时出手往后揽过她的腰,她才堪堪稳住。那双手反应极快,还没等她反击就已经从她的腰上离开。
面对他的无礼,她必须给予狠狠一击。她站直了身子,昂起头,横眉竖目看着他。她自以为摆出一副可怖模样。
还没等她将气势完全显露,他却露出不以为然的笑,这令她怒火中烧,把原来预想好的警告憋回去,直直往门后去,抄起那把扫帚。
杨濯此时大惊失色,向她摆手道。
“哎。我今晚来找你是有事……”
她已经到达了走火入魔的境界,先前被他的花言巧语愚弄,当然不会再听信他的只言片语。
杨濯见她气势汹汹,大概不会有回旋的余地,只能在院中仓皇逃窜,边跑边叫。
“你别打我,我阿父是司隶校尉杨竣。你要是伤了我,我阿父不会放过你的。”
也亏他有气力,能一边灵敏应对她的进攻,一边死不悔改地挑逗她,
“哎,你这反应太迟钝了,还没我家来福厉害。哎哎,来来,左边,哎嘿,我闪。”
扫帚从他的左腰侧袭来,杨濯将身子一扭,躲了过去,扫帚只扫过他的衣襟,最后重重打在地上。
“很好玩吗?”
姜离忿然将扫帚一横,抛在地上,扯着嗓子向他咆哮。
大概是她柳眉倒竖、怒目圆睁的样子太过好笑,杨濯咯咯咯笑个不停。
姜离见威慑不成,又拾起地上那把扫帚径直朝他砸去。见扫帚飞来,杨濯迅速抱头蹲下,笑得更加嚣张。他像个泥地里的泥鳅般,浑身滑溜溜的,叫人拿他没办法。
姜离见赶不走他,只好使出杀手锏,挑了挑眼梢,扯长了嗓子。
“来人……”
她第三个字还没喊出来,杨濯抢先上前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在她耳边低声道。
“别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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