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涟漪带着王毓秀进到房间时,就感受到了这一家人之间莫名的气氛,但王毓秀是个没心眼的,丝毫没看出来,一进门就开始跟郑秋潆分享刚刚看到的趣事。
“秋潆,你刚刚错过了一场大戏!”
“你堂姐今日也带了一只步摇,你看没看见,在你来之前她一直在跟我们显摆,你来了之后,她觉得自己的步摇比不上你的,就开始说你坏话。”
“什么攀高枝、上不得台面的话都往外说,我气不过跟她呛了几句,她又开始说,你在卢家肯定过不得不好,寄人篱下罢了,又没娘家撑腰。”
“结果刚刚你跟卢有龄恩爱的样子全被大家看见了,她气得宴席一结束就把自己的步摇扔了,被他祖父郑思量看见了,把她好一通臭骂哈哈哈哈!”
“哈哈哈...?”王毓秀笑着笑着被崔涟漪拍了一下,这才发觉周遭不对劲的氛围,怎么大家都不说话啊?
郑秋潆知道毓秀同她这堂姐一直不对付,但现在也无心去附和,她看向阿娘,发现她的眼神里是少有的决绝。
阿娘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生气了?
郑德友见两个小辈都被卢尚华吓愣,赶快出来打圆场,“你阿娘也是担心你们,没有别的意思。”
卢尚华听到郑德友的话,也从刚才的担忧之中反应了过来,觉察出自己刚才的语气有些强硬了。
“三郎,你去查案我是不拦的,毕竟是你职责所在,但一定要带上秋潆吗?她又不是非去不可。”
闻言,卢有龄明白了卢尚华的意思,她不想让郑秋潆跟着他冒险。
在大理寺任职是一件危险的事,卢有龄对此一直都清楚,打交道的都是凶恶之徒,也极有可能被人打击报复,胡良之事就是最好的例证。
他一开始想带着郑秋潆也是出于表现两人恩爱的目的,这样徐司记、武后甚至周围人都不会怀疑两人感情。
于是他去问过郑秋潆,她同意了,这件事情就顺理成章地达成了一致。
他本以为告知卢尚华夫妇即可,却没想到受到了阻碍,今日姑母点醒,他才发觉,这整件事中,他独独没有考虑到郑秋潆的安危。
为什么没有考虑?
因为她确实功夫不错,自保能力比起他来说不知强了多少倍,寻常人根本不太能伤她。
可这一点姑母又怎会不知?
即便如此,她还是如此担心自己的女儿,而这担忧其实是出自于爱吧。
因为爱,所以不愿意让她做一丁点儿危险的事情。
卢有龄恍然大悟,可他却做不到。
爱不爱的暂且不谈,他不认为郑秋潆应该一辈子活在父母家族的庇护下,在他看来,她完全有能力自立,她有一身武艺,有本事,为什么要在别人的庇护下生活呢?
她那么想找一个差事,不惜以此为条件和自己成亲,恐怕是自己也想自立吧。
他既然答应了帮她找差事,就会帮到底,即便卢尚华不愿意,这个江南他也要带她去。
卢有龄想明白了之后,刚想开口说服卢尚华,便听到郑秋潆用不大但清晰的声音说道,“我要去。”
卢尚华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你说什么?”
“阿娘,我要去!”郑秋潆回答她。
卢尚华用手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郑秋潆,你嫁人我就管不了你了是吧!”
卢尚华从未这样跟郑秋潆说过话,她一直都温温柔柔的,最生气的时候也是嗔怒一下,可见这次是气狠了。
崔涟漪和郑德友连忙上去安慰卢尚华,郑德友一边给她顺气,一边给她倒水,崔涟漪则开始打马虎眼,“尚华啊,别生气啊,孩子大了就随她去嘛。”
“她大什么大!她才刚及笄,她就是犟,不听话!”
王毓秀悄悄移到郑秋潆身边,小声道,“秋潆,叔母生气了,要不你就听她的吧,这江南就别去了。”
“毓秀,你不懂,这江南我一定要去的。”
这话被卢尚华听到,她又是一拍桌子,“你去!你敢去!就别回郑家了!”
郑秋潆懂得阿娘是在担心她,但是她真的已经长大了,有些事情,她必须要自己去做。
因为她要成长为能够为阿耶阿娘遮风挡雨的大人。
“阿娘...你放心吧。”说完,她便真的头也不回地走了,把王毓秀吓个够呛,也把卢尚华气得够呛。
郑秋潆一走,还站在屋里的卢有龄就显得有点尴尬了,他好像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王毓秀看向他,心里想的是,还好自己没真跟他成亲,这不是妥妥的蓝颜祸水吗?秋潆为了跟他一块去什么江南,都跟叔母吵成什么样了!
卢有龄僵了半天,最终还是说了一句,“阿耶阿娘你们放心,我一定会保证秋潆的安全的!”然后快步离开去追赶郑秋潆了。
卢尚华见这两人一前一后地走了,心里的气也没处撒,只好叹了口气,这秋潆真是跟她年轻时一样。
一样犟!
只盼三郎能像清婉姐姐包容她一样,多多包容秋潆吧。
那边郑秋潆大步流星地往郑府外走,路上却碰到了“不速之客”,是之前她在昆明池旁捡到的小猫“绣球”。
因为出嫁一事,这小猫被她留在了郑府,她觉得带猫出嫁不太好,况且她也不知道卢府让不让养猫。
绣球一见到她就“喵喵喵”个不停,感觉是很想念她的样子,于是她把猫从地上抱起来,让它蜷缩在自己的怀里,绣球舒服地“喵——”了一声,就不再发出声音了。
趁她逗猫的这会功夫,卢有龄总算是追了上来,见她怀里抱了个雪白的长毛猫很是好奇。
“我还从未见过这种形态的猫。”
“这是我和毓秀捡到的,就在我们去昆明池那天,在石婆像下捡的。”
“叫什么名字?”
“绣球。”
听到郑秋潆喊它,绣球又喵呜了两声,卢有龄觉得这小猫还挺通人性的,也挺聪明的。
“让我抱抱?”他问郑秋潆。
郑秋潆将怀里的猫递给了他,这小猫似乎也挺喜欢他的,竟没有用爪子挠他,毕竟之前毓秀就被它挠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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