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特木尔听到她的回答,还是一副淡定的神情“我去安排车马,明天就出发。”
……
直到坐在马车里,赵徵姜仍有一种不真实感。
她还曾有过幻想,想着自己只是做了一个梦,等到醒来,她还在府里陪着祖母,思考着自己的婚事。
日子平淡,却安然美好。
“嘶。”马车颠簸了一下,又撞到了赵徵姜还未愈合的伤口。
她直直靠在车厢上,一滴滴汗从她额头滑落。
特木尔骑着马在旁边走,听到动静后一撩开帘子,就看到赵徵姜痛苦地蜷在车厢一角。
“慢点。”他吩咐了车夫一句,又扔给赵徵姜一个小瓷瓶“疼就抹一点。”
赵徵姜小声道了谢,又做了半天思想准备,这才狠狠心露出左臂的伤口。
多兰跟她说,一开始见到她时,她的全身都是伤,还是靠上好的药膏涂抹才慢慢愈合。
只有这一处,因为不停的磕碰,雨水浸泡,现出狰狞的还没完全愈合的疤。
黑红色蜿蜒的一道如一条扭曲的毒虫,伤在了她的皮肤,也刺进了赵徵姜的心里。
伤口多半会留疤,这对于管束女子甚严的宗室里来说,无疑是不可接受的。
赵徵姜强迫着给自己上了药,又颤抖着手将衣袖放下去,遮掩住那道伤。
之后的三四天里,赵徵姜昏睡了一路,每天除了吃喝拉撒就是睡的生活,连岱钦也有些看不下去。
“特木尔”岱钦拉着特木尔悄声说道“你说是她们中原贵女本就如此,还是单她赵徵姜一个人懒成这样。”
不过最终他也没得到想要的答案,还收获了特木尔的一记冷眼。
特木尔看着不远处的马车厢,眸色沉了沉。
也未见得赵徵姜真的有多困,大概是有些事情她还没办法接受。
无论是身体还是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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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喇部的汗帐位于巴音塔拉大草原深处一块最富饶的土地上,周围沼泽与森林环绕,因此即使有人觊觎,也不敢轻举妄动。
岱钦走过来,问特木尔“大汗说,晚上要你去汗帐一趟。”
特木尔听闻应了一声,又突然想起什么,拧着眉道“他知道和安县主的事了?”
“……大概不知道”岱钦答道“除了咱们的人,应该没人知道汝王的女儿来北原的事情。”
“那就想办法继续瞒着”特木尔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要帮赵徵姜隐藏身份,却还是说道“就说她是朔谷大户人家的婢女,被谟人抢走,后来被咱们的人救下。”
岱钦有些讶异,但也应了下来“我觉得把她送到宝音那儿去很合适。”
特木尔沉思片刻,点了点头,却是没有再提赵徵姜的事情。
……
晚上的汗帐里灯火通明,在远处只能听到一群男人推杯换盏的说笑声。
布赫看着自己这个年轻有为的长子,心中十分满意。
在这几个儿子里,特木尔最像自己,也最有能力,若将汗位交给他,也许他甚至能完成自己所不能完成的愿望。
布赫命人又抬上一桶酒,正要继续招呼特木尔,却被身边的人阻止。
“父亲,特木尔才刚刚回来,正是该好好休息的时候,不宜过量饮酒。”
乌尼托娅说着,还不忘向特木尔抛了一个眼神。
乌尼托娅是布赫唯一的女儿,也是他最宠爱的孩子。
闻言,布赫才放下酒杯,看着特木尔,露出遗憾的神情。
特木尔感激地看了眼姐姐,之后扶着头,及时地表明自己离席的请求。
特木尔的酒量实际上并不浅,但他从来不爱饮酒,每次遇到这种情况便成了最考验姐弟二人默契的时候。
特木尔走出汗帐,刚一接触到夜间清爽的凉风,酒更是立刻消下去大半。
“特木尔”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特木尔忙回头,果然见乌尼托娅站在他身后,正笑着看他。
“这次又多亏了姐姐。”特木尔也笑道。
乌尼托娅摆摆手“哎,先不说这个,听说你从大宁带回来个女子?”
特木尔深知此事瞒不住,便坦诚地承认“确有此事。”
闻此,乌尼托娅脸上的笑意更深,她的弟弟,也许在感情上真是开窍了。
她露出故作为难的表情“那你让乌日罕可怎么办?”
记得不错的话,乌日罕是草原上最为仰慕特木尔的人之一,很久之前就在大家面前明确表露过自己对特木尔的爱意。
“乌日罕?”特木尔愣了一下,却并不作回答。
看他这个样子,乌尼托娅心里大致也有了推断,于是又火速转了话题“我什么时候能见到那个大宁人一面?”
若是身处边关城镇,就能时时与大宁人打交道,可乌尼托娅自小便生活在巴音塔拉,按她的话便是“一个活的大宁人都没见过。”
“总能见到的。”特木尔不再与乌尼托娅继续交谈,撂下一句话后便匆匆离开。
“娘子在这里可还习惯?”晚饭后,赵徵姜正坐在毡房外吹风,就见这家的主人走过来,亲切地问她。
赵徵姜闻声站起来,向她微微欠身“这里一切都好,徵姜很喜欢。”
宝音年轻时在乌兰曼汉跟着商队经商,因此是巴音塔拉为数不多的会汉话的女子。
“毛伊罕这个丫头又跑哪里去了。”宝音想起什么,朝四下望了望,被鲜奶打湿的双手在裙子上抹了抹,歉意地向赵徵姜笑了一下“娘子继续坐着,宝音先失陪了。”
特木尔停下脚步,才发现自己竟走到了宝音家的毡房前面。
看到不远那个孱弱的身影,特木尔不知为何感到有点尴尬,他迅速低下头,正要转身离开,就听见后面传来赵徵姜的声音。
“特木尔。”
特木尔这才扭过头,走到赵徵姜面前。
“你好些了吗?”
特木尔话一出口,就见赵徵姜隐约红了眼眶。
“已经好多了。”赵徵姜依然带着笑,不过声音比之前小了很多。
说假话还是一如既往地娴熟,特木尔眼里划过一丝笑意,突然伸手抓住了赵徵姜的手臂。
“嘶……”赵徵姜吃痛,两弯秀眉猛的蹙了起来,眼里蓄满了泪。
特木尔一把捋起赵徵姜的衣袖,顿时狭长还未好完全的疤痕就出现在他眼前。
“特木尔你放开……”连日来积攒的委屈愤怒都在这一刻爆发,饶是赵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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