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成深春四月,梨月关破。
漠北铁骑踏破了梨月关的城门,黑金色的漠北军旗高扬在梨月关城头之上,北府军赤色军旗应声坠落。
守关将士,尽数战至最后一刻,血尽而亡。
恭亲王世子谢兰潜自戕未遂,当场被俘,耶律图云下令敲碎其腿骨,白衫染血,不辱风华。
晚风温凉,天色渐暗。
漠北大军原地休整半个不过时辰,探路斥候归来,耶律图云下令拔营,兵分两路,一东一北朝着关内行军。
谢兰潜被人带在马背上,夕阳在昏暗的天色里像是烧着的火一般,远远的蔓延开来,马匹每行走一步,都让她如同行走在刀尖之上。
谢兰潜看了眼天边的夕阳,慢慢闭上眼睛。
他在想刚刚未能刺入胸膛的刀,不是漠北人的箭有多快,而是他握刀的手,迟了。
若救不了,我会亲手杀了你。
他想起巫蘅那一双执拗的眼,终是没能下得了手。
她想替他争一争命,即便知道活着可能比死亡更可怕,他也愿再等一等。
不想她跋山涉水而来,竭尽全力赌上性命去做的事情,因他的自戕变得毫无意义。
若是不成,她会来周全他,给他体面跟痛快。
静默相识的瞬间,是他们自己也不曾想到的默契。
行在队伍前头的耶律图云时不时回头看他,目光复杂,有得意,有惋惜,她也会因谢兰潜,不断想起沈荇,大俨朝的男人,瞧着文弱,却都长了一身硬骨。
敲不碎,折不断。
“谢兰潜。”耶律图云缓行几步,驱马至他身侧,“你这一生至此,是至叹至幸。”
谢兰潜嘴角微动,他缓缓睁开眼,余晖的光并不刺目,格外好看,温柔而苍凉。
“生死有命,成败在天。”
耶律图云看着他,良久,她握了握缰绳,看向因疼痛而面色雪白的谢兰潜,“你若是生在漠北多好。”
忠心漠北,为我所驱。
如此年岁,便这般才智无双,耶律图云叹了口气,“公子如此,当以国师聘之。”
谢兰潜垂着眸,缓缓勾起一抹笑,没有说话。
风沙眯眼,朱绰眼眶发红,转眸看着高坐在马背之上巫蘅,英姿飒爽,故人之女,肖其父雄姿,眼里水光一闪而过,抬手揉了揉酸涩的眼,喃喃道:“世子......城破了。”
巫蘅回望他,默默抿了抿唇,
流火握剑的手松了又紧,“如今该怎么办?”
众人望向巫蘅,少女抿了抿唇,将手中地形图摊开,“我并没把握救他。”
“只能尽力一搏。”
“谢兰潜挖通了古矿矿道至城关之下,地道呈环形围绕,暗道中布了火药,一旦点燃引线,整个城关都会坍塌。”
一句话让流火听得心惊肉跳,魏晋奉世子命寻人不声不响在梨月关挖了快半年的地道,就连他也是前日刚收到的消息,巫蘅又是从何而知。
“炸毁梨月关,便可阻了漠北军的路,如今玄青的大军已在路上,漠北军不会再有进攻之机,但谢兰潜还想要漠北军的命。”巫蘅垂了垂眼,似笑非笑,“他想用自己的命,谋渊北将来十年安定,所以他将自己当成了饵,诱漠北军放下戒心入关,然后与漠北人同葬。”
巫蘅看向流火,“只这局内,谢兰潜是一颗死棋。”
无论是被捕还是自戕,他都得在漠北人的眼皮子底下。
流火默然,似乎早就想到会是如此,却听巫蘅道:“谢兰渊曾说,漠北军中有谢家内应,如今是否还在?”
流火眉头一皱,像是有什么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冬至!
他望向巫蘅,一双眼深沉如海。
漠北军行军速度很快,过子夜时,耶律图云的兵马便已进了平山峪,过平山峪,一路往东行便是沈边城。
峪口拢风,没过马蹄的春草簌簌作响,疏星几点遥遥坠在天边,层云堆积,暗月藏于流云之下,有马蹄哒哒疾驰,像是一支不管不顾的箭,径直、鲁莽的刺向漠北大军。
战马长嘶,整个峪口霍然亮起火光,随后像是一瞬间,轰然点亮了整个峪口。
密密麻麻的火把在峪口之上亮起,炙热的,明亮的光,照的原本黑洞洞的峪口恍若白昼一般。
耶律图云伸出手来,做出一个停止的手势,周边顿时安静下来。
衣袂当风,有人踏马而来,畅若疾风,少女伏在马背上,一双眼睛倒映着火光,身后背着两柄雁翎长刀,在无边夜风里显得尤为飒爽。
耶律图云很快便认出她来,她是,山阴关前,以沈荇性命为挟带走谢兰潜的女奴。
巫蘅勒马停住,漠北军很快围上,耶律图云看向她,静静打量着眼前这个不知死活的少女,她很年轻,却没有正当年岁的稚嫩与怯懦。
“留下谢兰潜。”
耶律图云微微抬眼,明眸微蹙,随即笑开,像是听见什么了不得的笑话一样,下一秒,笑意尽敛,“你是疯了吗?”
巫蘅翻身下马,目光朝她身后扫了一眼,只见少年软塌塌爬在马背上,像是昏过去了,她抿了抿唇,随即抬眸,走向耶律图云。
就在那一刻,一朵银色的火焰在峪口上空炸开,烟花落下,照亮了整个幽暗的夜空,耶律图云下意识仰起头来,火光之后,北边传来一声巨响,循声望去,她不由眯了眯眼,那是山风谷的方向。
伴随着开天辟地的巨响,滔天的火光轰然炸开,地动山摇的声响惊得马匹掀蹄长嘶,整个大地都在瑟瑟发抖,似乎能够听到不远处大地崩裂的声音。
紧接着,远处响起猛烈的交战声,声势浩大。
耶律图云怒目瞪向巫蘅,少女牵起嘴角,笑意凛然,声音冰冷如刀锋,“我自然是疯了。”
她一步步往前,漠北军战士护在耶律图云身前,亚达的箭已搭在弓上,只等耶律图云一个眼神,三支箭便会瞬间穿透她的身躯,巫蘅看向耶律图云,“我要谢兰潜。”
“就凭这个?”
“这世上能要挟王女的东西不多,那日的沈公子算一个,今日的耶律图遥也算一个,毕竟他如今,可是名正言顺的,漠北王。”
“你敢!”
“向死之人,有何不敢?”
“猛虎卫左卫,去支援王上!”
巫蘅墨色长袍在夜风里猎猎翻飞,平静看着高坐马背上全副武装的耶律图云,双眼像是星辰平和:“山风谷易守难攻,两边合围天然屏障,谢兰潜埋下的炸药,足以炸死踏足的所有人,便是炸不死,提前布好的伏兵也会割下耶律图遥的头颅。”
“王女不信?”
她看向那列准备调头的骑兵,满眼冷意,“王女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第二声巨响瞬间传来,远比第一次更猛烈。
耶律图云静静看着她,眉梢微扬,眼神冰寒,眼角微敛,亚达手中的弓箭便转了方向,朝着后方簌簌而去,长箭没入领头骑兵的后脑之中,领头两人先后坠马。
而立在他们身后手持长刀的士兵下一秒便握刀而上,呼吸之间那队骑兵便无声倒下,连痛呼都没能发出声来。
耶律图云莞尔扯出一抹笑,望向巫蘅的眼里满是戏弄的嘲讽,“我漠北,历来也不是没有女子为王。”
“姑娘若能替我除了挡脚石,我谢姑娘还来不及。”
“王女好心性。”巫蘅看着她的眼里盈满怒火,掌心有些粘腻,她缓缓松开手,“弑弟夺位的事也能信手拈来,到底是狼的子孙,做起事情来果真是心狠手辣。”
“新王战死,万世功绩于我一身,登基为王,名正言顺。”
凌厉的轰鸣声划破漆黑的长夜,不远处再次响起的爆炸声,伴随着凄厉的痛呼哀鸣,不过很快便被再次响起的爆炸声响掩盖。
火光之下,少女眼里故作的凌厉片片碎裂,耶律图云淡淡看了她一眼,噙着笑意:“你输了。”
“你这次帮我这么大一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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