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第44章
【原来他真就是这么个完蛋玩意。】
姜沉以为自己做了一个梦。
梦里,赵离玄抱住他的温暖如此真实，让他浑身痛到麻木的骨骼和灵魂都舒展开来。
他无比贪婪那样的瞬间，忙不迭撑着濒死的身姿环住那截劲瘦的腰身,将脸埋进对方的胸口。
暖和又幸福。
大概也只有在梦里，他才敢这般造次。毕竟现实的离玄即便勉强接受婚约，又怎会再心疼爱护他？
他也只能靠这一点幻梦，汲取一点点继续下去的力量。
这之后，他还梦到赵离玄把他打横抱起来,走了很远很远。
渐渐的,听不清也看不见了,可只要那温暖的气息还萦绕周身,便是满足和心安。
不知过了多久,他似乎被安置在什么柔软之处，那怀抱就要抽离。
不要。
别走。
他发不出声音,只能用最后一点力气勾住衣角。并不知自己半睁着涣散的眸,看起来无比凄惨又绝望。
“……”赵离玄看不下去。
终是俯身上榻，将那个颤抖的身躯拥入怀中。抱着他絮絮说了很多言不由衷的话。
什么“不会走了”,什么“你最乖了快睡吧”,什么“会一直陪着你”。
说得自己都眼眶发酸。
明明前几日还在盘算,等姜沉回来,他要跟他争一争强行搬行李过来这件事。
还想对他说，他就算下定决心成婚,也没办法这么快接受那么不熟的一个大活人突然搬到自己住处，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
即便洞房花烛无可推拒，但至少也要婚礼之前。
再给他几天清净。
原本这么想的。
可此刻呢？
赵离玄从未如此看清自己——原来他真就是这么个完蛋玩意儿。
明明根本不是旧情复森*晚*整*理燃，他对姜沉好像也没什么爱，却就是见不得他这副凄惨绝望的样子。
还会害怕他痛他冷,没法放手。
想好好抱抱他……
结果可怜着可怜着，就这么主动钻进一个被窝里了。
赵离玄想不明白自己。
更不明白的是，他本来真的只想稍微抱一会儿，等姜沉睡着了就离开的。但许是连寻两日的疲惫作祟，他竟抱着怀中人沉沉睡去。
以至于次日午时睁眼，直
直撞进那双墨色深瞳，惊得他魂飞魄散！
……
时值正午，房间里很亮。
阳光将一切照得无所遁形。
姜沉的黑瞳仍带着茫然，像蒙着薄雾的深潭。
直到赵离玄那边怦然弹起，表情在几个瞬间之内生动变换——
从惺忪迷糊到骤然清醒，从面色刷白到耳根透红，从自我怀疑到如临大敌，那目光才随着他起身的动作微微转动。
然后，姜沉伸出手。
身上依旧疼得钻心，手臂沉得像灌了铅。
却仍固执艰难地抓住了那片衣角，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那是一种近乎本能的执念。
不想放他走。
黑瞳幽深晦涩，紧紧抓住他。
脑海混沌，零星闪过一些片段。温暖的怀抱，耳边的低语、被紧紧拥住的触感……那是不是梦，他想知道。
……
因他死死拽着不放，眼神又带着某种茫然的执拗，赵离玄一时也没立时挣扎。
既然被缠住了，他索性俯身重新检查起姜沉的伤势。
这人的恢复能力一如既往的逆天。
昨日还是一副濒死之态，今日竟已恢复到“普通重伤”的程度。
按说寻常仙人伤至他这般，没有十天半月绝无可能起身，果然鱼前辈说他血脉非凡确非虚言。
“还疼得厉害吗？”赵离玄问他。
血脉非同寻常，人就更是。
毕竟，哪有活人是这么眼睛黑洞洞的、死不瞑目一般看人的。
赵离玄被他盯得不自在：“干嘛，以前没见过我？”
姜沉摇摇头。指尖传来的布料触感真实，透过衣料传来的体温也真实，可他依然怕。
怕这一切又只是他癫狂执念编织出的一场幻梦。
“你为什么……”
为什么来救他，为什么一整夜同塌而眠陪着他。
他渴望答案，又怕听到的话会粉碎这片刻温存。
后来发生了什么，赵离玄回答了什么，记忆竟再度中断。
许是贪恋太过，他最后的记忆里，又梦见赵离玄俯下身子，长发落在枕边，温柔而专注地看着他，对他又好好说了些什么。
但说了些什么呢？
不知道。他再度落入无尽的黑暗冰冷，断了线一样直直坠落。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再睁开眼睛。夜色已沉，陌生的房间里一片昏暗，淡白的月光透过窗棂，照见空荡荡的床榻，只有他一个人。
像是砰地砸进万丈深渊再度粉身碎骨。
果然。
原来终究是梦啊。
梦里贪欢醒时空寂。好在早就习惯了。
二十年七千多个日夜梦醒后什么也不剩。他早已烂熟将这种荒芜嚼烂了咽下的空落没关系的。
无非只是梦醒后的片刻总格外难捱。
姜沉按住闷痛的心口缓缓吸了口气支撑着坐起身。
也是。若不是梦离玄又怎么可能拥抱他又怎么可能说要带他回家。
他早就没有家了。
幸好太初之刃确实被他拿到了。此刻正静静躺在枕边暗灰色的刃身在夜色里流转着朴素的微光。姜沉将它拿在手里看了看锋利的刃口轻易划破指尖渗出一道细细的血痕。
他撑起身子下床。
每一步都牵扯着剧痛但终究是站起来了。
这让他想起当年在萧雪楼——其实他那时并非天赋最佳之所以能在比武坚持到最后常常全靠一身硬扛的耐力。
而后来所谓的“人间界战神”他自己更是明白其中虚妄。
**势他不及鹿紫苑凌厉。论防守他不及楚浮生妥当。
后来到了不染仙境更是看到夏云阶、沈枫语修为在他之上；而鱼前辈更是真正立于云端之巅无人能及。
他比不上他们唯一称得上天赋异禀的大概只有这具身躯无论如何重伤都最终侥幸未死。
从小到大听到“这等伤势换作旁人早已殒命”这句话不知多少次就连不染仙境的神医郁如沐也时常把着他的脉象轻叹“看不分明”。
直到踏上明心岛他才明白这特殊体质的由来。
也才明白自幼所有不幸的根源。
他踉跄浑浑噩噩往外走。
全然不曾留意身上破烂的血衣已被换下此刻一袭素白寝衣透着淡淡的梨花香。也未看清这房间的布局全是赵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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