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炎撕下来父亲这幅皮囊,开始败露他的真实面目。
江扼最开始听他这样说话,心底还隐隐作痛,但他说得越咄咄逼人,强词夺理,江扼看他的目光越冷淡黯然。
他看清楚了这个男人。
一个利欲熏心、唯利是图的小人,不是与他流淌着相同血液的父亲,也没有给过他多少真诚的爱。
有的是蒙骗的谎言。
骗子不装了,他也解脱了。
江扼对他不感兴趣,他问了另一个他好奇的问题。
“所有人都知道吗?”
“知道什么。”
“我非水族同类。”
“都知道。”
江扼回了寝宫。
说是他自己回去,但实为囚禁。
他不在乎,他只想静静。
宫殿外,金光铠甲,方正有序,虾兵蟹将操弄着兵器守立在外。
夜色浓重,偌大的宫殿只有一盏珍珠灯,圆润别致,散发出琉璃光色。
这些年,他守护着大海的风平浪静,家和安康。海底万顷海藻,碧色流光,由他亲手栽种,无数海洋生物都集聚于此,世世代代,生生息息。
他们什么都知道,整片大海都知道,只有他被蒙在鼓里。
他心底默默守护的最后那么一丁点希望,也轰然倒塌。
斗转星移,潮起潮落,他取出腰间那块白镜。
除去单禾悠,他不知道要打给谁。他没有家,也没有亲人,像只落单的孤雁,一时不知去往何处。
他对着白镜动了动手脚。
单禾悠只是表面大大咧咧,其实心思细腻,因着心态好,什么都能往好处想,在乎得少,才看起来没心没肺。要是投影出她陌生的场景,她必定问东问西,放心不下。
江扼变换出一副天空的景象,倒映出天空。
对面很快接通,他想说话来着,不想让单禾悠担心。
但闷闷说几句,他缄默不言。
他不想说话,他想听单禾悠说说话,她开朗自由,不会为得不到的东西抱头痛哭,言语简单,积极而有力量。
他就想多听听她说话。她说一些玩笑话,说一些七七八八奇奇怪怪,让人听不懂的东西,放飞自己奇思妙想,他也会想笑,想大笑,不会沉溺在郁结的烦心事里。
可单禾悠今日也怪得出奇,没叽里咕噜说一堆。
但当他以为她要断了灵力连接,她也没有。
镜子里传来呼呼的风声,他好像也在森林里自由自在地飞,漫游群山,闲闲淡淡。
大海是深蓝色,黑色,没有姿色的一片沉寂,他与这老古董相处的时间太久太久,久到他曾以为这就是世界。
但在石头岛上的一个月,他重新见到了这个世界。
一个不受拘束,没有期待,可以简简单单拥抱他,甚至有人爱他的新世界。
曾经得到过的,与这些对比起来,显得贫瘠而落寞。
所以,单禾悠在苦海阁出事的时候,他对这个旧世界最后一丝容忍,烟消云散。
他要走,宫殿外围了几大圈的铠甲。
他问,“你们让还是不让?”
士兵们一寸不让。
“你们自找的,那我就杀出一条血路。”
江扼调动起体内所有的灵力,积蓄在雕鱼剑上,雕鱼剑瞬间通体金光,巨大的灵力波动激烈地搅动整片水域。
海水激荡起来,要一锅烧沸了的水,剧烈晃动,大海仿若遭遇地震。
江炎赶来的时候,他只看见江扼皮肤几乎要张裂成碎片,雕鱼剑上已经形成了一轮巨大的圆色金光,像冉冉升起的海底朝日,叫人睁不开眼。
“江扼,你真是疯了,你这样不仅会毁了这个珍珠宫,其他族人怎么办?他们是无辜的,你凭什么毁了他们的家园,你怎么能这么自私?”
江扼不为所动,金色圆轮越积越大。
江炎知道这回江扼怕是狠下心来,不会心软了。
他急中生智,改换话术,“有什么是不能静下来好好说的?算了,我不想活了,那我也不活了。”
说着,他就抢了一只虾兵的长剑对上脖子。
又说,“你要走是吗?你走!你走了我就死给你看。升仙大会还有多久?我们水族多少年没有人位列仙班了,你难道把这些都忘了吗?你忘记你曾经许诺过的誓言吗?我是对你狠,但我没有办法,这一千年来,我给你搜罗了多少珍稀灵药,为你操了多少心,你也有数。你现在就这样抛下我们走,你到底有没有心,江扼!”
江扼垂眸,不咸不淡地看了他一眼,“你们让还是不让。”
江炎拿着长剑又靠向脖子一寸,细长的脖颈出现一丝血痕,鲜亮惹眼,“不让,我们不会让...”
不等他话说完,金色圆轮瞬间爆炸,几圈虾兵蟹将登时被汹涌的力量冲倒,飞出几里远,珍珠宫粉白如雪的屋檐烧得焦黑,倾塌粉碎,零星的玉石珍宝也都不见踪迹。
随后,整片大海回荡起他的留言,“升不升仙,在我。放我走,我最后留你们一丝情面,你们不肯,我不介意玉石俱焚。”
许久,余波平歇,珍珠宫的烧起的大火渐显颓势,江炎仍呆愣地望着,满目通红。
召陵先爬起来,然后搀着江炎,扶他直起腰板,江炎目光呆滞无神,他颤颤巍巍,“江扼,真疯了啊。”
*
江扼一路疾驰,直朝苦海阁。
岛沿边,一栋栋房屋睡意正酣,安然垂低着头。岛上没什么光亮,只有一处高耸的灯塔,为海上远行的船只留下指引方向,整座岛都陷入了夜晚的寂静。
苦海阁门前,空无一人。
苦海阁的结界却异常紊乱,敏感。江扼触到结界,整个结界都砰地一颤,水漾开似的,溅起绵绵波纹。
结界已固,牢牢地保卫苦海阁,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程剑躲在树荫下,正细细打量着他。
这人气度不凡,一看就不好惹。
程剑前去交际,“嗯哼哼。这位兄台,这是怎么了,你怎么站在我们图书阁楼前?”
江扼余光都没看他一眼,“要你管。”
程剑吃了鳖,照他的性子,这人他要蛐蛐一辈子的,但做局要做完全。他如果一个人去请院长,村长出山不够稳妥,但是找一个人替他出头,那就另说了。
于是,他温声笑笑道,“我们苦海阁这结界我也是第一次见,先去请来夫子和院长,让他们定夺。”
江扼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冷冷瞪他一眼,重蓄灵力,徒手开撕结界。
程剑瞠目结舌,吓得连连后退,“先去请院长来吧,你这...这是做什么,出了事你负责?”
结界撕出一道小口,江扼空出一只手拎起程剑,程剑衣领短小,被人扯住,死死勒住了他的脖子,他喘不上气狂蹬腿,只听耳边传来一阵冷凉,“单禾悠有事,我第一个杀的就是你。”
他血液冰冻般凝固,浑身绷直。
江扼一见他这反应,手下的力道不由地加重,“还真是你啊。”
结界从一道小口裂出一道长缝,豁然明朗,江扼拖着程剑一起进去。
沙土扑上程剑的裤脚,但他顾不上,拎着他衣领的这道力量,随时,能把他掐死。
他哭喊不止,“你放了我,我是单禾悠的同学,我什么都没干你凭什么这样对我,我不要进去...我不要进去。”
“凭我看你不顺眼,你又能怎么样?”江扼拎着他扔进了一小圈天雷里。
苦海阁内大大小小数万道天雷,让人眼花缭乱。天雷速度之快,能量之强,比回音谷的雷有过之而无不及。
值得庆辛的是,这些天雷没有恶趣味,只会固定地降击一块固定区域,苦海阁还有不少地方是安全的。
江扼捏了个泡泡套在程剑身上,那是他小时候和大海里的海豚,用海豚鱼吱吱呀呀学下的招数。泡泡用于防御,却无法阻隔疼痛。
天雷滚滚打在程剑身上,他死不了,但每一道雷电都像沾了水的鞭子,不停不歇地挞下,生比死更痛苦。
程剑满头大汗,扑跪在地上两腿扑腾,皮肉痛苦却无数次上泛。
“我...告诉你单禾悠...在哪...你放我...出来,我求求...你。”
江扼又给他捏了个泡泡,“不需要,我会找到她。”
这次,雷击之痛如同千万蚂蚁同时啃食程剑骨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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