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剑慌了。
苦海阁有天降阵法,一直稳如泰山,他原本就打算按照书上写的方法,引着天降法阵困住单禾悠和柳霜一晚,那日她们让他下不来台,他在兄弟面前不能不报这个仇。
但书里明明白白写着:法阵缩小,可起囚禁作用。
天色漆黑,他看得却一清二楚。天降阵法非但没变小,还放大了一倍,阁楼内闪出的白光也不像简简单单的教训,他站在门外,一阵飓风铺天盖地笼罩在这片土地。
他捏了个符咒和阁里的哥们传音,“你没搞错吧,第二百五十五页的缩小咒。”
阁楼里哥们一见情况不对就落荒而逃,此刻正快马加鞭下楼梯。
他接收咒法,耳边又是万道雷声轰鸣,他立刻抖若筛糠,话不成句,“没问题啊......我翻的就是第二百五十页...等等,你说二百五十五页?!二百五十五页!程哥,完蛋了。”
程剑一听他这话,望着空旷的学院出神,夜是幽深的,只有几只知了在叫。
他今年出不去岛,明年,等到明年柳家两姐妹一走,凭借家里的财力也绝没问题。
万万不能在这个关口出一点差错。
阁里哥们没听见咒法里有话音,更加慌乱了,耳朵可怖的雷声大作,他如临大敌,直接摔下了楼道上,一路滚下去。
程剑眼角闪烁两片泪光,眼眸漆黑而幽深。
他一把抓住身边魂不守舍的哥们,“你把他驮走,送到教室,再给他多嗅些迷药。”
那哥们连连摇头,“不行...”
“什么不行?!”程剑双目赤红,面部肌肉抽搐不止,“我告诉你,这不是我们的错,夫子说过的,一千年前这里还是一片荒芜,也有过天降之雷,这次也一样,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你记住我们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只要咬死这件事情和我们没关系,谁也不能怎么样。”
“如果她们两个还能活,那是最好,如果不能,我们就为她们默哀。”
那哥们见他仿若见了鬼,还是连连摇着头,“不行...这是两条人命...不行...”
程剑揪住这哥们的头发,拉着他头撞上墙,“她们已经死了,我们没有选择了,你懂不懂!我想去死,想做好人我不拦着你,你想想你爹娘,你能在我们班上,你爹娘给夫子磕了不少头了,你就这样不争气?”
哥们顿时眼闪泪光,泣不成声,“我不想这样的...我不想...我不想杀人的,我不是故意的。”
程剑靠近他耳边低语,“事成后,我会和我爹提加一个名额,带你一起去云海镇。她们死了,无力回天,我们还要好好活下去,知道吗?”
程剑拎着哥们的头一扭,扇了他两巴掌,巴掌印浮现出红痕,全黑的夜,他靠墙坐了下去抱头痛哭。
疼痛使人清醒,他没得选。
程剑头脑异常清醒,像一个缜密的谋杀者。
单禾悠,柳霜已死。他要明哲保身,应该要把所有蛛丝马迹全部抹除干净。
他蹑手蹑脚踏进苦海阁,盘旋而上的那条长楼梯之下,他哥们四脚朝天,头颅破了个漏风的大洞,汩汩流血。
他探了探兄弟的鼻息,帮他合了眼,随后说道,“你放心走好,你的爹娘我都会照顾好。”
踏步出门,月光照进阁楼,他迎着月光,仿佛入了温暖的池水,洗净污泥一身清白干净。
*
万里之外的碧玉深海。
这是江扼的家,他生在海里,长在海里,一睁眼,满世界的水浪。
鱼族是一个杂称,不如叫水族,有姿态各异的妖物,海里的鱼鲜虾米是大海的不一部分,并不隶属鱼族。
江扼有一条鱼尾,他天资优越,悟性高,不出三月就从一枚琉璃色的蛋壳里破出,呲溜吸两天水,化作了一条精致圆润的长尾鱼,两颗宝石般晶莹的眼珠,常常好奇地观察鱼虾,看一整天研究它们的生活习性,第二天就掏一窝吃掉。
一年后,他灵力凸显,少有时候可化人形。长大了,吃得虾米也就更多了,他经常饥肠辘辘,捂着肚皮摇头晃脑。
这段时间,他经常人形,在海里学着海星睡觉,跟着海豚跃出水面吐泡泡,还会学沙滩上的螃蟹走路。
这些都是些丢人现眼的后话。
他五岁之后就被扔进深海,兢兢业业精进法术了。
阔别碧玉深海一月有余,再回顿有物是人非之感。
海底水行宫盘踞海底,绵延纤长,似一锻华丽轻柔的织锦,由碧玉珠宝层层叠叠堆砌而成,流光溢彩。
海底蚌壳含养了千年的珍珠,一开壳,就送入水行宫,千年万年水类妖物留下的尸骸,如若高大宽阔,坚硬可靠,也会由虾蟹们吭哧吭哧扛进水行宫,建起一座新殿,尸骸不同,建筑的样式、形态也各有不同。
水行宫不比凡间皇帝住的宫殿差。
水行宫月台前,一排容貌昳丽,婉婉有仪的侍迎接,江扼一露面,他们屈膝跪拜,声量朗朗,“小主公好,恭迎小主公。”
江扼径直略过,“刚刚认识我,不用叫得这么亲切。”
他一路穿过鲸鱼水泉宫,帝王蟹巨岩,小丑鱼流光池,登临珍珠宫,江炎衣食起居都盘旋于此。
推门而入,江炎就在这里等他。
他身形高大,衣袍宽阔而松散,裸露出一片雪白的胸脯。
海藻卷发浓密而柔顺,瀑布般泄落而下。
玉树临风,轩然霞举,叹一句天人之姿也不为过。
只不过徒有其表。
江扼是游子归故土,但寒暄不过两句,他故态复萌,“江扼,你不是说不回来吗?我才和你师傅说,要是今日还没看到你,我就出海一趟去寻你。”
依子于父之礼,江扼肃容以待,彬彬有礼,“不劳烦父王操心。”
江炎招一招手,一队人马款款上前,翩然有序,“你看,这是父王近日为你寻得的灵丹妙药,你师傅说上一罐雨露瓶,你都用完了,宫里的炼丹炉正烧着,下一罐还有些日子......”
这样看,父王很爱他。
可父王惯用这招,他没有爱,父王洒下几滴雨露,他又恨,父王就再多给他一点爱,让他有了期待。
因为得到了爱,他会暂时忘记恨。
他是父王身边一条好哄的狗。
江扼面似寒霜,不动声色,静静听他说完一番用心良苦,“父王,我今天本来是不回来的,但我来见你最后一面。”
珍珠宫骤然死一般的寂静。
殿内的侍从噗通跪下,额头着地,召陵也汗颜下跪,“王上,息怒。”
江炎也撕开伪装,露出恶狠狠的眼神,“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江扼不以为意,“我来这里,只因为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这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江炎宏声如雷。他瞧江扼恭顺有礼惯了,哪里见过江扼这副六亲不认的态势,顿时心有团火烈烈灼烧,想动手打他这不孝子。
江扼凝聚全身灵力,汇成一颗皎洁如雪的灵珠,“我是你的孩子?”
江炎惊恐万分,连连后退,一屁股坐在了珍珠砌成的王座上,“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你不是我的孩子,你会在我们水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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