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这是阿玉头一回在齐王府过年。
原本赵琮是有意将府中事务渐渐交给她练手的。起初她还觉得新鲜,账簿礼单、采买布置、庄子铺面、人情往来……样样都肯学。可年关事多,一桩压着一桩,她忙得头晕眼花,那点兴致早磨没了。
索性一生气,将整叠账册礼单往赵琮案头一推:“不干了,太累了。”
赵琮抬眼看她,语气平静:“不是你说想学的?”
“学归学,累也要累死了,”她嘟囔着,“再说了,我也不是真喜欢这些……玩玩罢了。”
若真日日困在这些琐事里,她怕是真要闷出病。赵琮瞧出她是真乏了,也没多说,默默将大半事务又揽了回去。
于是到了除夕夜,就成了这般好笑情景,床榻上,她早已睡得昏沉,而身旁的赵琮刚与她温存完毕,却还得披衣起身,挑灯处理府务和未尽的政务。
这几个月京城表面安稳,实则暗流涌动。自镇国大将军战败,朝廷派人议和,怕是少不了赔款纳贡;南方小国的动乱虽未传大,赵琮却知绝非小事,往朝也有这般“小动荡”,最后却酿成大祸。
他主张开仓赈粮、安抚百姓,皇帝嘴上应允,可国库空虚,到头来又将压力推给了三皇子,令他筹措银两、调度周济。
苦的是赵明,太子私吞了东南灾区利益,烂摊子却要他来收拾。可只要皇帝在一日,他便只能低头应下。
这些事,阿玉私下常与楚慈议论,却也终究无计可施,只得一日日过着。
总算到了年三十。
她早前给楚慈和春桃各备了五套新衣,见她们穿得喜庆漂亮,自己心里也高兴。鞭炮早就噼里啪啦响个不停,吵得人不得清净,却也驱散了年兽,带来了几分年味。她上了香,默默祈愿:愿她爱和爱她的人,都平安顺遂。
年夜饭就他们二人对坐。因皇帝称病,皇后也被软禁,各府各自守岁,反倒清净。她看着满桌菜肴,忽然有些恍惚,比起上次宫宴上的拘谨压抑,这才算是过年。
桌上竟都是她爱吃的。
她原本以为是春桃细心,正要道谢,春桃却连忙摆手:“不是我,是殿下早早点好吩咐的。”
她一怔,转头看向身旁的赵琮。
他什么都没说,只安静地为她夹了一筷鲜笋,侧脸在烛光里显得格外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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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二月开春,阿玉手上忙的,便是春桃和张铁山的婚事。两家都已点头,礼单也准备妥帖,正待择日成婚。
偏在这时,先前攻打进来的敌国再度提出议和,若不应允便要继续开战。老皇帝吓得不行,忙派了另一位将军与梁逸乘前去谈判。张铁山身为梁逸乘麾下得力下属,自然也随行。
谁料议和途中局势骤变,双方争执不下,竟突然爆发了一场小规模冲突。张铁山为护梁逸乘,当场战死。
消息传回京城,已是半个多月后。春桃日日盼,夜夜等,最终只等来了他的死讯。
她整个人如同塌了天,哭得撕心裂肺。阿玉也惊住了,好好一个人,前些日子还笑着说明日回来,怎么转眼就没了?
因张铁山是为护主殉职,朝廷抚恤给得丰厚,赏了银两安家,又赐了墓地下葬。可再多的补偿,也换不回一个活生生的人。
阿玉不知如何安慰,只能轻拍春桃颤抖的背,反复劝着“人死不能复生”。春桃起初终日以泪洗面,不肯信、不肯吃。过了半个多月,才勉强缓过来些,饭是吃了,人却沉默了许多。
阿玉见她这般,小心劝道:“没事的……许是你们缘分不够。往后你若看上哪家好儿郎,我依旧替你出面。”
春桃擦了泪,摇摇头:“奴婢早就想通了。”可她那副强撑的模样,任谁都看得出言不由衷。
阿玉故意逗她,伸手轻抬她的脸:“真没事?给我瞧瞧?”春桃勉强做了个鬼脸,倒把阿玉先逗笑了。
“这会儿该笑的是你才对,”阿玉轻声道,“可不是我。”
春桃拿着扫帚,一边扫地一边低语:“人都走了……我还能怎样呢?日子总得过下去。”她沉默片刻,又道:“奴婢现在不想嫁人了,只想一辈子陪着夫人。”
“别说气话,将来若遇到合意的……”
“不是气话,”春桃打断她,语气平静却坚决,“外面世界再热闹,我出去了无依无靠。就算夫人赏我银钱嫁人,若遇上个会伪装、没良心的,骗完钱财将我丢弃,岂不是更惨?如今世道又不太平……不如就留在府里,反倒安稳。”
阿玉听她句句清醒,不似冲动之言,终是点了点头,尊重她的选择。
却没料一月之后,梁逸乘将军竟风光大婚,娶的是闻人世家的大小姐。他是梁家长子,这场婚宴极尽排场,听说撒喜糖的队伍排满了几条街,成了京城近日最热闹的事。
阿玉听闻此事,心中并无波澜。倒是春桃,听见消息时,手中绞紧的帕子都快撕破了。
“怎么了?”阿玉轻声问。
春桃从来沉稳,此刻却忍不住语带哽咽:“奴婢就是讨厌那梁将军。”
“为何?”
“他带走了我喜欢的人……他倒好,转个头就能欢天喜地娶亲生子……”
阿玉一时无言。她知道,于梁逸乘而言,张铁山不过是个尽忠而死的下属,悲伤几日便也罢了,日子总要继续。张铁山若不替他挡那一下,临阵脱逃也是死路一条。
这些道理,春桃何尝不懂?可她就是不服,就是不忿,突然一拳捶在旁边的树上,手顿时红了。
阿玉知她心里苦闷,也不多说,只拉着她出门,逛遍街市、尝遍小吃,又为她买了好几身新衣裳,日日陪着她散心。春桃情绪这才渐渐好转了些。
春桃不及楚慈的谋略,因此只能做些丫鬟的活儿。而楚慈确有勇有谋,献过不少计策,因此颇得赏识。
后来,阿玉向赵琮提议,命楚慈率领后卫兵马上山剿匪。楚慈虽擅谋略,却从未习武,归来时竟带了一身伤。阿玉心疼不已,便带她前往京城的成衣铺子,打算再为她添置几件新衣裳。
二人一路闲逛,挑了不少衣服。因楚慈刚升了职,成为军营中唯一的女军师,起初众人并不信服,甚至有人恶语相向。但她虽无武力,却也有雷霆手段,命人将那些出言不逊者一一惩戒。之后带兵剿匪,她又屡出奇策,如绕山潜行、分兵合击等,终是立下功劳。
买完衣服,她们吩咐店家打包送回府中,信步又逛到京城最大的糕点铺子“龙兴铺”。正闲看时,不料撞见一位熟人,闻人语与其叔父闻人光图。
阿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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