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天色渐冷,一阵寒风吹开了客房的小窗,将窗外淡淡的月光带了进来,让屋内的黑暗退却了几分,朦胧之光卷着氤氲霜气缓缓涌动,吹向了角落里的床榻。
昏暗中薄薰的身影缓缓显现,它伸出藤枝将小窗重新关上,随后盘卧在床头静静守着床榻上沉睡的人。
正是夜深人静昏昏欲睡时刻,客房外似乎传来了几声细碎的动静,薄薰动了动花苞头,生出一根藤蔓贴到门缝里,往外探了探,正欲将枝叶探出去时,睡得极熟的池鸢突然醒了,几乎就是瞬间的惊醒,薄薰“嗖”的一下收回枝叶,乖巧的伏在池鸢身侧:“主人,您醒了!”
池鸢坐起身哑着嗓音问道:“我睡了几个时辰?”
“时辰?薄薰只知道一天,一月,一年,不知道凡人的时辰,但薄薰知道主人是从白日睡到夜晚的。”
“说了等于白说,我也知道我从白日睡到晚上,你闲着没事不会自己出去看一看学一学凡人的生活?”
薄薰半耷拉的头猛然抬起:“啊!真的吗?太好了主人,那薄薰可以自由出去走动了?”
“随你如何行事,只要别犯了我说的那两条禁忌。”
“好的,主人。”薄薰见池鸢要下床,忙狗腿地卷来外袍递上去。“主人,刚才好像有什么人在门外探视,薄薰还没来得及过去,那人又走了。”
池鸢倒了一杯茶水润了润嗓子,勾唇笑了:“我知道,算他走运,若敢进来,你就把他吃了吧。”
“啊?”薄薰学着池鸢的样子坐在凳子上,它顶着个大花苞凑到桌前,语气惊讶无比:“主人,薄薰是仙草,吃了人会变成妖的,您是在和薄薰说笑吗?”
池鸢伸手去拨弄着薄薰头上的白花苞,唇角的笑意越发明显:“当然是说笑了,以后我睡着的时候,无论以后谁近身,你只管用你的法子赶走就是。”
“哦哦,我知道了主人!”薄薰摇了摇花苞头,看着有几分高兴,它伸出一丝细小的枝叶探向桌上的茶壶,一副好奇又克制的模样。
“你想喝水就自己倒,对了……草木不离水土,你变成这样会不会影响修炼?”池鸢似是才想起这件事情。
“不会,我即将化形,早就不需要水土滋养了!”薄薰伸出藤枝卷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又卷着杯口往头上的花苞里浇灌,许是这客栈里茶水太次,一杯茶水灌下去,身上的叶子都变卷了。“唔,太难喝了,主人,这就是凡人喝的水吗?太难喝了,我再也不要喝了!”
“客栈后院里有一口井,你若是渴了自己上那打水喝去。”
“那主人,薄薰现在可以去吗?”
“我说过只要不被人看见,你去哪都随你心意。”
“嗯,多谢主人,那薄薰先去啦!”声音一落,薄薰就隐匿本体消失了。
少了株吵闹的植物,屋内又恢复了一片沉寂,池鸢睡了一觉感觉精神极好,她推开轩窗,半依窗棂,抬头望月。
忽而,有一物从眼前飞快坠下,落在一楼的檐瓦上发出两声“当当”的脆响,池鸢低头一看,就是一颗不起眼的小石子,好像是从屋顶上掉落下来的……池鸢立马缩回身子,凝神静静聆听,细听之下,才察觉屋顶之上有人,还不止一个,声音时近时远,微不可闻,像似在打斗,过了一会,屋顶上的声音消失了,渐渐的又从楼下传了过来。
池鸢当即一个乳燕投林翻窗而出,借着墙角阴影的掩盖,蹑手蹑脚的跟了过去,凭刚才那细微的动静,基本可以判定他们都是武学高手,要想看热闹,还是小心为妙,莫要扰了人家的雅兴。
借着模糊的月光,能依稀看见檐下有两个黑影在无声对招,他们不拔刀剑不动用内力,只是弓步推掌一决高下。池鸢躲在屋檐角看得有些费劲,又小心挪动着身子靠近了些,两个缠斗的黑影,从台阶打到廊下,又从廊下打到院墙上,月光太淡,夜色太黑,实在是难以看清模样。
突然,其中一人踩到了矮墙上松动的石砖,足下一滑,差点一个趔趄摔了下去,而身后另一人施掌袭来,一时无法躲避,便生生受了他一掌,“唔……”那人呻·吟了一声,蹲身扶墙滑了下来,落地之后急施轻功朝暗巷跑去,另一人也毫不迟疑,紧追而去。
池鸢迅速跳下屋檐,遁着两人的身影不远不近的跟着,就这般直追至一处偏僻的树林才停了下来。
前面逃跑的男子站着背风的大石上,厉声拔剑道:“阁下为何要一直追着我不放?”
后面那男子留步在五丈之外:“你这不轨之徒,大半夜探入我的房间,居心何为?”
躲在树上看热闹的池鸢,听见这声音,怔了怔,只觉得好生耳熟,像是在哪听过,但就是想不起来。
“我不是说了嘛,走错了房间。”乌云散开,月光泄下,照在了黑衣蒙面人身上。
“简直一派胡言,你穿成这样说走错房间,你觉得谁会相信,傻子吗?”
这说话的口吻好熟悉……池鸢冥思苦想,很可惜,还是没想起来是谁……
“哈哈哈哈哈,不与阁下开玩笑了,刚才在客栈地小人多,恐会打草惊蛇,竟然阁下敢追到这里,废话不多说,便开打吧。”
“正有此意。”
这两人一言不合又打了起来,但这一次却动了真格,剑光交叠,火花飞溅,林中无数落叶随着二人的内力飞旋流窜,强大的剑气削凸了树杈,若不是池鸢动作快,差点暴露了藏身之处。
池鸢一连换了好几个地方,每一次脸贴着剑气惊险躲开,两位高手过招,打得太激烈,而池鸢又想离近些看,跑来跑去的不比那打斗的两人轻松多少。
二人大概打了几十个回合,蒙面男子因之前受了一掌,运气不顺,渐渐落于下风,眼看即将分出胜负之时,那蒙面男子突然甩出一大片粉末,趁人躲避之时,借机遁走。
“咳咳……”林中另一男子掩面咳嗽,还好他反应够快,没呛进迷烟。
池鸢见热闹看完了,转身就准备开溜,可刚站直了身子,就感觉有什么异样,随即本能的矮身躲去,“咚”的一声一把寒气森森的剑正插在她头顶的树干上,真可谓千钧一发。
“看了这么久的热闹急着走作什么,何不留下陪我聊聊如何?”声音很近,就在耳边,竟不知他何时上来了,池鸢惊讶的回头看去,等看清那人模样的时候,脸上的神情由惊讶转为了鄙夷。
池鸢看着眼前这位老熟人,嘴角一牵,冷笑道:“林砚,是你啊?”
林砚初见到池鸢着实露出了惊讶之色,但那惊讶的神色很快退去恢复了沉静,一双眼眸黑沉如水波澜不起:“是我,但……池姑娘不是已经知道我并非真正的林砚吗?”
池鸢站起身,将树干上的剑拔出来放在手里把玩,“真正的林砚……我认识你的时候,你就已经是假扮的林砚吧?”池鸢说完就将手里的剑递给林砚,林砚微笑着接过,“池姑娘猜的没错。”
池鸢转过脸,懒得去看他那张假脸,“哼,我又不认识真正的林砚,是真是假于我何干。”林砚微笑的回道:“是,池姑娘的确不认识林砚,但是,我假扮成他,却是有意接近姑娘你。”
“哦,愿闻其详?”池鸢顺着树干坐了下来,摇晃着双腿,看似随意,余光却注意着林砚的一举一动。
林砚依然身姿笔挺站立,他收剑入鞘,缓缓道:“自姑娘你救了秋氏双璧那一次起,上头就安排了我来监视姑娘的动向,查清楚姑娘的来历,以及神秘莫测的笛曲。”
“哦,那你查清楚了吗?”
“未曾,但跟了姑娘一路,或有猜测。”
“猜测……哼,那就是还没查清楚咯,你任务没完成,上头不会处罚你?”
林砚垂眸看着池鸢的发顶,唇角微微牵起:“看来池姑娘是察觉到我的身份了?”
“哼,不就是风雨楼的刺客嘛,你假扮成林砚一路跟在我身边,只怕不止监视这一件事吧?你真正的目的一直很明确,什么误食梦离果,什么客栈小二说的南浔求医,根本就是你一手安排好的,为的就是让我去南浔,借着求医的幌子混进七族盛会刺杀秋如山,可这般说来,你又为何不自己去南浔求医,非要拉着我一起去?”
林砚动了动身,却是离池鸢站远了一步:“七族盛会,外人清场,池姑娘你与秋家双璧关系如此之好,若以客人的身份留下,云家人自不会驱赶,好在,姑娘你的确留了下来,如此倒也省了我很多事。”
“如果当初我不曾留下呢?”
“呵呵,我跟了姑娘你一路,姑娘是何脾性,我已摸清大概,就算姑娘不想留下来,我自有其他办法,会让姑娘心甘情愿的留下来。”
“哦?这般自信?林砚,你和琅琊到底是何关系?”
林砚掩唇轻咳一声:“这个恕我不能回答姑娘,还有……池姑娘不是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吗,莫非你还未察觉到我是谁?”
池鸢站起身,一眼不眨地盯着林砚:“风雨楼,没错啊,你是谁?你告诉过我你的名字?”林砚刚要说话,就被池鸢抢了先,“别说话,让我想想……你对我说过你的名字,而且我又觉得你的声音特别耳熟,啊!我想起来了,是莲花宫那次!你是裴澜对不对?”
裴澜似笑非笑的颔首,黑沉的眸色渐渐泛起一丝波澜,“我就说了,池姑娘贵人多忘事,都说得这般明显了,姑娘竟是还未猜到。”
池鸢恍然大悟,难怪如此,难怪觉得他声音耳熟,可不耳熟嘛,都在一起相处了几个月竟未察觉到……池鸢懊恼的砸了几下树干,遂又回身嘲讽裴澜:“你这家伙,装个瞎子倒是装得有模有样,还假惺惺地要去临安退亲,我要带你去寻医,你倒是会做戏,一再推拒激起我的好强心,还好,后来我感觉不太对,没再搭理你这瞎子,不然还不知道被你这家伙骗多久呢。”
裴澜微微拱手,却是在给她赔罪:“我不是有意的,一切都是奉令行事,还望池姑娘海涵,如今向姑娘坦白一切,还请恕罪则个。”
正所谓伸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own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