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省城。
空气里都弥漫着与江城截然不同的气息,内敛,厚重,像一本轻易不翻开的精装书。
前来接站的是研讨会主办方的一位年轻干事,姓刘。
一身笔挺的西装,一丝不苟的发型,脸上挂着职业化的微笑,礼貌周到,却又带着一种难以接近的距离感。
“叶县长,苏记者,一路辛苦。我是小刘,负责二位的接待工作。酒店已经安排好了,请跟我来。”
没有过多的寒暄,一切都显得那么公事公办。
车子平稳地驶向省委招待所,这里是研讨会的举办地,也是叶凡和苏沐秋下榻的地方。
一路上,小刘简单介绍着省城的风土人情,却对研讨会的具体安排和出席人员闭口不谈。
苏沐秋敏锐地感觉到,这辆车就像一个移动的隔离舱,正将他们与外界隔离开来。
“叶县长,您的发言安排在明天上午九点半,是开幕式后的第一个主题报告。”小刘递过一份会议流程,“下午是分组讨论,晚上有一个冷餐酒会。这是您的发言席位卡和房间钥匙。”
他将叶凡二人送到房间门口,微微鞠躬:“二位早点休息,我就不打扰了。有任何需要,随时打我电话。”
说完,他便转身离去,背影挺拔,步履沉稳,像一台设定好程序的精密仪器。
“这个人……让我感觉不太舒服。”苏沐-秋关上门,小声嘀咕,“笑得跟假人一样。”
“这叫‘职业化’。”叶凡打量着房间,招待所的房间陈设简单,却处处透着规矩,“他不是来跟我们交朋友的,他是来监视我们的。从我们下车的那一刻起,这场‘术前观察’就开始了。”
苏沐秋吐了吐舌头:“那我们现在是不是说什么话都有人听着?”
叶凡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看了一眼,楼下,小**坐在一辆黑色的奥迪车里,没有离开。
“有可能。”叶凡笑了笑,“不过没关系,就当是给他们提供一些‘临床资料’。”
第二天上午,研讨会正式开始。
会场庄严肃穆,足以容纳三百人的报告厅座无虚席。
台下坐着的,有省里各大机关的干部,有知名大学的教授,有各大企业的代表。
苏沐秋拿着相机,在记者席里都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
开幕式冗长而乏味,几位领导轮流念稿,强调着本次研讨会的“重大意义”。
九点半,主持人用一种抑扬顿挫的语调报出了叶凡的名字。
“下面,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来自江城市青川县的叶凡同志,为我们分享他在基层治理创新中的宝贵经验!他演讲的题目是——《阳光下的手术刀:构建政企合作的无菌环境》。”
叶凡走上讲台,台下响起了一阵礼貌性的掌声。
他没有带讲稿,只是平静地扫视了一眼台下。
他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像探照灯一样聚焦在他身上,审视,好奇,还有隐藏得很好的敌意。
“各位领导,各位专家,上午好。”他开口了,声音通过麦克风清晰地传遍整个会场,“我不是来讲理论的,我是一个医生,今天,我想跟大家分享一个‘病例’。”
他没有用任何华丽的辞藻,开场白简单直接,却瞬间抓住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他将青川县的困境比作一个“重症病人”,将过去的政商关系比作“病菌感染的伤口”,将他的改革,比作一场“清创手术”。
“……有人说,我们搞全程网络直播招标,是小题大做,是哗众取宠。但我想问在座的各位,你们有谁愿意在一个没有经过严格消毒的手术室里接受手术?我们的公共资源,就是人民的‘身体’。每一次不透明的交易,都是一次潜在的感染。‘青川模式’的核心,不是什么高深的理论,就是两个字——干净。”
他的演讲,没有一句官话套话,全是大白话,用的全是医生和病人的比喻,通俗易懂,却又直指核心。
台下,许多来自基层的干部,都露出了深以为然的神情。
演讲结束,掌声比之前热烈了许多。
接下来,是提问环节。
这才是真正的“会诊”开始。
主持人话音刚落,前排一位戴着金丝眼镜,气质儒雅的老者就举起了手。
“叶县长,您好。我是省经济学院的教授,王思齐。”他的声音洪亮,带着一种学者的严谨,“您的演讲非常精彩,充满激情。但恕我直言,我个人认为,您的‘青川模式’,存在着严重的‘反市场’倾向。”
来了。
叶凡的目光与他对视,这位王教授,就是他要找的“主治医师”。
“您强调绝对的‘干净’和‘公平’,这在理论上是完美的。但在现实的经济活动中,效率同样重要。政府的过度干预,尤其是用一种近乎严苛的道德标准来要求企业,会不会扼杀市场活力?会不会让资本望而却步?您用手术刀切除了病灶,有没有想过,也可能切断了正常的血管和神经,导致整个肌体失去活力?”
这个问题,尖锐而又宏大,直接从理论层面否定了叶凡的实践。
台下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向叶凡,想看他如何应对这位在省内经济学界德高望重的权威。
叶凡没有丝毫慌乱,他甚至对王教授笑了笑。
“王教授,您提的问题非常好,也非常专业。这正是我最近一直在思考的问题。”他顿了顿,话锋一转,“不过,我想先跟您探讨另一个问题。当一个心肌梗死的病人被送到急诊室,生命垂危,我们是应该先给他注射肾上腺素,进行心脏按压,保住他的命,还是应该先组织专家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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