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霞南边住得多是些较穷苦百姓,一眼望去皆是灰瓦泥墙,有的甚至是草棚木墙,一到冬季四面漏风,难抵恶寒。
她提着篮子穿过狭小的土路,转入了一块空地。这里的屋子是围合而建,中间空出一个共用地,有井、石磨、石桌等,地皆是泥土地。屋子是依地势而建,有高有低,高低处皆有削平的泥阶可经过。
只是地方有些陈旧,石桌上铺的泥尘与零散的落叶看着似乎荒废已久。
夏绮雪唤了几声,一个小孩从前方探出头来,一下子又缩了回去,随后昨日的那几个大小孩一面大叫着冰糖葫芦冲了出来。
她笑道:“抱歉今日没时间买,只给你们带了这个。”说着打开篮子。
几个小孩没觉得失望,转眼间就嘴里咬了一个,两手又各塞了一个。
“你们别急,还有。”
一个小孩拉着她转入屋内,里面一张大床榻上凌乱地放着些旧被子,便是他们的住处。
说不上极好,也不算坏,至少有瓦遮顶,四处是围合的屋子,冬天只要生些火应该不会太冷。
夏绮雪随意问了些他们住的方面缺些什么,她虽可怜他们,但自己现在是住在别人屋檐之下,也不能带他们走,只能尽量在离开之前帮他们一些。
一个年龄较小的孩子:“没缺什么,就是有时候有些怪声,跟他们在一起就不怕了。”
夏绮雪:“什么怪声?”
他走到门口指了指左手边往上去的一座小屋子:“那里偶尔会传出一些怪声,但是业哥哥住在那里,他说是风声。”
“业哥哥?”
“嗯,但我怎么听都不像是风声,有次想偷偷去看,被他骂了。”
夏绮雪若有所思地盯着那间小屋,她转眼看他们吃得专心,悄悄地走了上去。
光天化日之下,总不会遇见鬼。
她轻轻推开屋子,正面摆了一张四方桌,一张长板凳,左手边是一床通铺床榻,床上堆着些干草。
一眼望尽四面,没什么特别的东西,更没有什么漏风之处,怎么会有什么怪异风声?
忽然轻轻的一丝呜咽声传来,令夏绮雪心下一凉,寒毛倒竖,她定了下,静静听着,以为刚才自己听错时又是一阵呜呜咽咽的细声。这次她头皮紧紧一阵麻,余光缓缓向左移去,心脏怦怦怦的节奏不禁加快。
空无一人。
难道这是一空凶宅?
夏绮雪默念着大白天见什么鬼,壮着半虚的胆子走到床榻边,伸出手敲了下床板,呜的一声吓得她手指立即弹开。
不过刚才那一敲听得真切,里面是空心。
她轻轻揭开床板,下面蜷曲的一撮撮乱发之下一双如狼一般的眼睛瞪着夏绮雪,不到一会那双炯亮的眼睛变暗了,变得苍老无神。
人是活的。
这是夏绮雪的第一个反应,随后她试着问道:“你能说话吗?”
那人只定定地看着她,不回一语,也不摇头或点头。
她正要试着追问,后面一道人影覆了下来,夏绮雪一把抓起长板转身拍了过去,对方轻而易举挡下,一手掐住她的脖子,冷声道:“什么人派你过来。”
夏绮雪感觉对方的手还是留了余地,冷静解释道:“我只是带吃的来给那些小孩,无意间看到那个。”说着斜了眼躺在里面穿得像个乞丐的人。
那人在她脸上来回游移,见她神色不似说谎,当即说道:“将腰带解下来。”
夏绮雪瞪大眼睛,两手从抓着他的手转成护着腰带,惊道:“你想做什么?”
“请你暂时留在这里。”说着就要去解她的腰带打算用来缚住她的双手。
夏绮雪骂道:“臭流氓,解你自己。”说着就去扒拉他的腰带。
他没想到夏绮雪居然反过来扒他腰带,急忙回手按住。两人拉扯间,那人身上掉下一块玉佩。
夏绮雪眼疾手快,蹲下捡起,见是一块雕花鸟的玉佩,玉质温润,依稀间有些熟悉,还未将这种熟悉感从记忆中找出,对方便伸手过来抢。
夏绮雪猛地一蹲下,让对方扑了个空。
“你……”
“我想起来了,你是不是姓杜?”
那人一惊,将她拽起,伸手抢回玉佩。
“你是不是姓杜?木加土的杜。”夏绮雪又追问了一遍。
“不是。与你无关。”
夏绮雪特有的测谎意识告诉她这人说的是假话。
在他把玉佩放回怀里之时,夏绮雪拿出初来此世界,在木屋里找到的一块玉佩,同样是雕花鸟的样式。
那人不可置信地抢过手中的玉佩,两块虽是一样,却在一右下角和一左下角处有细微的区别。一块刻了一个“木”字,一块刻了一个“土”字,合起来便是“杜”字。
“我娘姓杜,我姓凌。”夏绮雪认为若他真是与她一家的杜,说到此便足够了。
“你是……”他重新打量着夏绮雪,生得唇红齿白,明眸娇艳,却是穿着男装,“你是姑姑的女儿凌芙元?”
“我还以为杜家人已经全部没了。你叫什么名字?”
“以前叫杜策羽,”他把玉佩还给她,“现在叫杜弘冉。我还活着多亏了我娘。”
杜家一家大部分被杀,少部分被流放。杜弘冉当时还少,路上染了疾病。
流放的罪人病了只能熬,熬过去命大便活着,死了就随便埋了。
那时杜弘冉的母亲决定赌一赌,暗暗让杜弘冉装病死,她再苦苦哀求那些衙差让她亲自葬了杜弘冉。
她故意在埋下杜弘冉时,故意挖了浅坑,又不踏实泥土,且留了空隙让他得以透气。
杜弘冉的母亲将父亲送她的杜家玉佩放在他怀里,再三叮嘱,在所有人离开后,自己想方法离开这里,不要告诉任何人自己姓杜。
那天夜里,杜弘冉从泥里爬出来,浑浑噩噩晕倒在一家农舍前。里面一对老夫妻救下他后,再三询问,杜弘冉只沉默着。
老夫妻膝下无子女,于是决定收留了杜弘冉,而他们恰巧也姓杜,找了一个先生替他取了弘冉的名字。
杜弘冉一刻也没忘记自己家人,为了报仇,特意选择到太后表兄阮景奕手下做事,俟机而动。
“我暗中查探杜家之事,娘她刚到流放之地不到一年就病死,姑姑呢?”杜弘冉从回忆中收回思绪。
“前几年也去了。”
“你怎么会在这?是不是凌家对你做了什么?”
“不是,说来挺长,先别管这个。这是什么人?”夏绮雪指了指躺在里面乞丐。
“这人事关能不能除掉阮景奕。”杜弘冉拿出药丸逼他吞进去,然后拿木板重新盖上,一面问道,“你来的时候这里只有你一人?”
“还有外面那群孩子。”夏绮雪望向那所小屋子。
“这种时候跑去哪里,明明叫他等消息。”杜弘冉蹙眉道。
“什么人?”
夏、杜两人听见外面的叫声连忙奔了出去,只见一个穿着短衣之人蒙着脸向外窜了出去,对面一人摆开架势俨然一副高手一般要拦下他,结果被人两三拳撩倒在地。
杜弘冉立即追了出去,夏绮雪上前将人扶起,那人似乎有些晕头转向,身形还没站稳,就转脚跟着追出去,夏绮雪急忙一拉,他又向前扑倒。
他扑倒的瞬间,夏绮雪微眯起眼,随后听见他又爬起来,忙道:“你别追了,让他追吧。”
他现在才反应过来多了一个陌生人:“你又是谁?”
“糖葫芦。”一个孩子叫道。
“送冰糖葫芦的那人。”他了然地点点头。
夏绮雪想纠正自己是有名字,转念又想随意用真名不合适,于是说道:“对我叫糖葫芦。我先扶你进去。”
“不用。”那人说着便自己一手支着腰往回去。
夏绮雪在后面跟着。他路上让那些孩子收拾些东西暂时跑到另一处去住,刚送走他们,一回头就见夏绮雪仍在,奇道:“公子还有事?”
“没事。”
“好走不送。”
“岑功业。”杜弘冉一个人奔了回来,“马上将那人带走。”
“你……”岑功业看了看夏绮雪,急忙用手捂杜弘冉的嘴,“你没看见……”
“她是我表妹,已经知道那人。”杜弘冉急急忙忙拉着他,“是我大意了,被人跟了不知道,现在必须要把人转移。”
岑功业还没有从“她是我表妹”这句话中回过神,讷讷道:“你表妹叫糖葫芦?”
杜弘冉一掌拍了他的后脑勺:“做什么梦,快想想能送到哪里去,等那人搬了人过来,我们谁都走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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