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百花楼,百花骨,百花风里美人酥。
作为全常州最大的青楼,百花楼不但夜间欢歌尽舞,就连白日里,那也是莺声燕语、热闹非凡!
这百花楼里的姑娘从来不会去街上拉客,但只要这客人的一只脚,踏过了百花楼那道五彩浮雕青瓦牌楼门,那么这客人的另一只脚,就一定是被迎上来的姑娘给拉进去的。
在百花楼那堪称金碧辉煌的华丽大堂里,除却妖娆妩媚的舞娘,最引人侧目的大概就是空中高悬的那三盏莲灯了。
这三盏盆大的莲灯皆以纯金铸造,灯下则分别坠着三块儿玉牌,而这玉牌上刻着的,则是百花楼内最受欢迎的三位姑娘的花名。
来这儿的客人,只要付了这一两千金的灯油钱,点亮金灯,那么这金灯燃多久,这金灯所对应的那位姑娘便会陪他多久。
虽说自柳夫人立下这规矩以来,楼中的这三盏金灯日日都会亮起,但除了一开始客人们图新鲜,争风吃醋外,这楼里的金灯就再也没有在午时前亮过。
只是今日不知是吹得哪阵风,刮来了位清俊儒雅的绿衫书生不说,这书生竟还大手一挥,方才巳时就点燃了一盏金莲。
这书生来逛青楼就算了,出手竟然如此大方,倒叫人大开眼界。
柳夫人掂了掂手里的明珠,抬头看向二楼西侧的某个房间,眼中带着些遗憾。
想来这书生定是有些来头的,只可惜是个来探亲的远乡客,不然她定会让红袖想办法拴住这条肥鱼……
与此同时,二楼房间内。
江雨柔正安静地立在角落里,听着桌边那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烘炒着屋内的气氛,突然间心生感慨。
这姜到底还是老的辣啊!柳夫人将她带出地牢后,反手就将她塞给了面前这个唤做红袖的女子。
嘴里说着什么照顾教导,实际上就是命人监视她罢了。
现在不论她走到哪儿,身边都有人盯着,不是这个红袖,就是红袖身边那个叫果儿的小丫头。
要尽快找机把消息递出去才是正事。
啧!真是麻烦!
江雨柔微垂着头,有些出神地盯着对面梨花木架的架角,默默地拨动着心里的算盘……
“玳瑁筵,葡萄酒;殷勤红袖,莫惜捧金瓯。”
“姑娘人如其名,在下那颗明珠花得值得!”
“公子都这样说了,奴家若不再劝上一杯,却是对不起公子的诗了!”
红袖拿起桌上的酒杯,作势就要往那书生嘴边送去,没成想却被对方修长的手指半路截下。
“奈何姑娘这儿虽有美人美酒,偏生却没有歌舞,美中不足,可叹!可叹呐!”
“这有何难?公子想看歌舞,奴家这便跳来就是了……”
“嗳!姑娘若走了谁来陪在下喝酒呢?”
那书生一把将起身欲走的红袖拉了回去,随即一扬下巴,略显轻挑的点了点站在墙边的江雨柔。
“那丫头是做什么的?不如……就叫她来跳好了!”
……
?!
这厮方才说什么?
江雨柔不可置信的睁大双眼,自打这书生进屋以来,头一回认真地打量起他来。
自大盛开国以来,历任帝王皆十分重视科考选拔,惠文帝更是大力扶持寒门士子以削弱门阀世家,大盛读书人的地位从此便一路水涨船高,建功立业、光耀门楣几乎成了这群人共同的目标。
不过凡事有利自有弊,如今这世道,读书人是受重视了,可他们的行事做派却也跟着渐渐的清高了起来。
像这种跑到青楼里一掷千金的书生,当真是罕见呀!这人怕不是个假书生吧?
江雨柔如是想着,上前一步垂首道:“婢子是昨儿日里刚进楼的下人,公子若要观舞,自是我们家姑娘的舞姿赏心悦目。”
“哦?新来的?那敢情好啊!在下正好看倦了那些完美无瑕的舞蹈,姑娘这种未经雕琢的璞玉,反倒是叫人期待。”
“既然公子有兴致……莺歌!还不速速跳来?”
眼见着局面已经无法挽回,江雨柔心里只挣扎了一瞬便也就欣然接受了。
跳个舞而已,倒也不算什么大事儿。
江雨柔暗地里叹了口气,行至房间中央站定,冲着上首二人见过礼,迈步、抬手……
她记得这舞好像是这么跳的吧?
江雨柔努力地呼唤着尘封的记忆,这要是想不起来,那她可就亏大发了呀!
要知道当初为了让她学舞,她娘前前后后可是给她请了八位有名的师傅,结果这真金白银的砸进去了,合这八人之力,她也就勉勉强强的学会了这一支舞……
如今想来还真是艺多不压身啊!
早知道会遇上今天这儿出,当时哪里还用得着她娘天天拎着竹条逼她去学啊!
“呦!踏乐?!”
对面那书生见了江雨柔生涩僵硬的舞姿,竟是乐得像个发现了宝藏的孩子,兴奋地推了推身旁的红袖。
“你快去将墙上挂着的那管长萧拿来,这踏乐、踏乐的,没乐可踏个什么劲儿啊?”
红袖心里虽暗笑这书生品味奇怪,面上却是丝毫不显,只软软的应了一声,便起身取萧去了。
毕竟客人只要付了钱,她便只管让客人开心,至于这客人有品没品倒也碍不着她什么事儿。
“公子?”
待红袖再次回到桌边,却见这书生竟是将两只袖子都卷了起来,他这样子哪儿像是要吹箫啊,说是要去搬砖扛沙那还差不多……
“拿来!我来吹箫,你来替我喝酒!”
见对方兴冲冲的朝自己伸出手,红袖只得笑着递出手上的那管紫竹萧,随后重新在桌边坐下,拎起酒壶准备给自己斟酒。
“嘟噜噜噜——”
“嘟噜、嘟——”
听着耳边那根本不成曲且一声大过一声噪音,红袖忍了又忍,最后实在是没忍住,斟酒的手微微一抖,几滴酒水飞溅而出,落在了桌面上。
不过红袖终归是风月场里摸爬滚打出来的老手,眼前这情况虽说有些离奇,但对她来说,终归还是个小场面。
红袖仰头喝净了杯中的酒,惬意地眯了眯眼睛。
哎!难听就难听吧,谁让这书生有钱呢?
可红袖泰然自若,并不代表这屋内的其他人,也有这份本事,比如本就跳的吃力的江雨柔……
儿时心不甘情不愿学来的东西,此时能磕磕绊绊的回想起来已是不易,偏偏那萧声还魔音般的在她耳边吵个不停,直吵得江雨柔脑袋都要裂开了。
“砰”
就在江雨柔的后槽牙磨得咯咯作响的时候,坐在桌边的红袖突然毫无征兆的趴倒在了桌上,而那烦人的萧声也跟着戛然而止。
“我说……”江雨柔抬手按了按太阳穴,“你这萧吹得可真是难听。”
“彼此彼此,您这舞跳得也好不到哪儿去。”
“安宴,你这脸……是怎么弄成这样的?要不是你声音没变,刚又偷偷给我使眼色,我还真认不出你来。”
江雨柔由里到外的放松了下来,整个人都快摊在椅子上了,可一双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安宴的脸,分外明亮。
“这你要去问殷姑娘……你脚上的铃锁可要我帮你摘了?”安宴将手中的长萧放在桌上,瞥了一眼江雨柔的左脚,问道。
“不用,这锁我能开,就是有些麻烦罢了。你要是现在帮我拆了,柳夫人那儿我可就真的糊弄不过去了。”江雨柔疲惫地摇了摇头,淡道。
听了这话,安宴不知不觉地皱起了眉头,声音也跟着沉了几分。
“这老巢我们既然已经找到了,你还留在这儿做什么?还有,不是都说了让你别做多余的事,你又是怎么从后院地牢里出来的?”
“你怎么知道后院有地牢?红玉带你找到的?”
“……不是,猜测而已。这里脂粉味儿太浓,红玉追踪不到你身上的气味,昨晚我本想潜进来探探情况,却撞见柳夫人带人进了后院的一间屋子,在里面待了许久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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